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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方炎此時的一身修為,對周圍環境有著極其敏銳的感觸。(一羽不能加,一葉不能落。風吹草動,聲聲入耳。鼠竄蛇騰,皆入我心。
可是,方炎偏偏就沒有感覺到周圍有人。也就是說,那個人已經靠近自己身邊,自己竟然還毫知覺。
一方面證明此人能力出眾,不食煙火,六根清凈,已經進入了‘我’之境,用一種稍微玄幻些的修為方式來形容就是‘半神’。
另外一方面也說明此人和善,沒有殺氣。不管是什么人,不管那個人的身手多么高強,實力多么雄厚。只要他身帶殺氣,就很容易被人察覺----至少方炎能夠察覺。
當然,如果那人進入金剛不壞之境,僅憑意念便可傷人的時候,就連方炎也是很難查詢的。因為人的意念形不定,是難以捕捉。
求知石上面坐著一僧一道,僧是白眉老僧,道是灰袍老道。
這兩位都是方炎的老熟人,當然,如果細究起來又不是太熟悉。
方炎滿臉驚喜地迎了過來,伸手就要去抓灰袍老道的手。
老道的衣袖一揮,那只手就神奇般地消失了。
方炎伸手再握,老道的另外一只手也消失不見了。
方炎苦笑,說道:“師父,好久沒見你老人家,就是想和你握握手,表示一下親近而已,你躲什么?”
“我怕握住就抽不回來了。”灰袍老道一語雙關地說道。經過前面幾次的接觸,他對方炎已經有了一個深刻的了解。這家伙是利不起早的性子,他要是突然間對你親熱有加,那一定是想打你身上什么寶貝的主意---你要是不想讓他占你便宜,那就不要和他有任何接觸。就是握一握手表示禮節都不行。
“怎么會抽不出去呢?我又不可能娶一個道士。”方炎笑呵呵地說道:“多日不見,你老人家的身體還硬朗吧?”
“昨天還挺好的,明天還沒來。今天不知道。”道士說道。
“昨天挺好,今天挺好,明天會好----”方炎一臉堅定地說道:“兩位老師都還沒有吃晚飯吧?我知道學校門口有一家火鍋店不錯----哦,對了,你們不吃諢。我知道有一家素菜館很不錯,我請你們去吃素菜吧?”
看到和尚和老道笑瞇瞇地打量著他,方炎有些泄氣,說道:“好吧,我知道兩位是一個例外辟谷數日不吃不喝都沒事。你們既然跑來找我,肯定有什么事情---”
白眉和尚看著方炎,問道:“心中有恨?”
“有。”方炎點頭。“恨意滔天。”
“欲用何解?”
“以血來解。”方炎說道:“以血還血。”
要是外人問他這樣的問題,他會一巴掌抽過去,然后回罵一句:關你屁事。
要是親人問他這樣的問題,他會說一個含糊不清的答案,然后回一句: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
但是,問他這個問題的人是和尚和道士,方炎就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
因為所有的隱瞞都是欺騙,都是褻瀆。或許他們比方炎還要加了解方炎自己。
和尚和道士對視一眼,和尚聲微笑著說道:“因為有愛,所以才生恨。因為有恨,所以才有了殺戮之心。只知仁慈的人是善人,只知作惡的人是壞人。但是,心存大愛又能包容大恨的人,才是真正地大智慧者。”
方炎一臉警惕地盯著和尚,說道:“你到底想要說什么?我媽出生香世家,我外公是學界丞相,我打小就讀了很多,你別以為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就可以把我騙了---”
和尚和道士哈哈大笑,天機子看著方炎說道:“我且問你,你過得可苦?”
這個問題一下子讓方炎呆滯住了。
他過得可苦?他過得當然苦了。
苦不堪言!
父親慘死燕子塢門口,他風一程雪一程急趕狂奔仍然沒能來得及見他后一面。
他的心中有太多的遺憾,也有太多的悔恨。他有太多的話沒有說,他有太多的事沒有做。甚至,他在面對那個男人時只知道索取,還沒來得及回報。
他覺得自己欠下太多太多,于是便守孝三年陪伴。可是,那三年的每一天都是一種折磨,那三年的每一夜都是一場煎熬。
他食不知味,夜難安眠。
為什么?
因為父親被人殺害了,兇手還逍遙法外。
可是,每當他戾氣彌漫殺氣縱橫時,心中的太極之心就又一次又一次地瘋狂旋轉起來。
是的,太極之心是什么?是自然之力。
自然是綠色的、健康的、溫暖的、也是甜美溫馨的。
它是陽光遍灑,是雨打芭蕉,是蝴蝶戲花,是踏雪尋梅。
它不容納黑暗,不接受極端負面的一些事物或者情緒。
戾氣、殺機、仇恨---這樣的東西是和方炎地本性背道而馳的。
也就是說,你想要用太極之心來幫自己復仇。但是太極之心又極力排斥這個狀態下的方炎---和精神要脫離的感覺。
放棄戾氣,殺機,仇恨,這又和方炎的本性是相違背地。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于是,方炎就每日每夜地糾纏在冰與火之間,糾纏在解脫和仇恨之間,也糾纏在拾起還是放下之間。
這是心病!
讓人生不如死地心病!
葉溫柔知道,葉溫柔只能默默陪伴。
方虎威知道,方虎威讓方炎出去看看。
其它人都不知道,其它人也沒辦法知道。
表面上的風平浪靜,暗地里的波濤洶涌。
方炎坦然事,方炎強顏歡笑,但是,這種苦當真是浸入心腑,痛入骨髓。
“苦。”方炎說道。僅僅是一個字,吐出來卻力道千鈞。
“眾生皆苦,我們正是為了解你的苦而來。”和尚說道。
方炎大喜,滿臉期待地看著灰袍道士,說道:“師父,你只需要把你使過的那招朽木逢春教給我,我所有的苦都不覺得苦了”
方炎同學覺得自己是一個樂天派,一個很好打發的男人。一輛跑車一幢別墅一個小美女一招朽木逢春他就屁顛屁顛地跟著你走了。
天機子搖頭,說道:“看破說不破,說破看不破連你剛才也說過,這朽木逢春是我的,所以它也只能是我的。等到你真正看破的時候,你就會擁有自己的朽木逢春。那個時候,你也很難再說破大道化身千萬,萬千大道歸一。哪一條路才是對的路?哪一條道才是正道?沒有走過,誰能知曉?”
方炎又想把這兩個老家伙按在地上打一頓,你拒絕就拒絕吧,還說這么多冠冕堂皇的廢話干什么?好像自己再強行索要就是很知很幼稚一般。
可是我確實聽不明白你們到底在說些什么啊。
方炎雖然覺得自己也稱得上是知識淵博,但還是喜歡用大白話來和人溝通。于是,他臉色不善地盯著白眉和尚和道士問道:“你們的意思是說不教我朽木逢春?”
“不能教。也教不得。”和尚笑著說道。
“那你們沒事跑來找我干什么?”方炎眼神嫌棄地看著和尚和道士,說道:“兩個老頭子跑到這情侶小道上面坐著,很容易引起別人誤會的好不好?你要是把學校的學生給嚇著了怎么辦?”
和尚和道士相視大笑,道士說道:“你看看,你看看,幸好剛才沒握手,握了手就抽不出手”
和尚笑容溫和,自有一股子惹人親近的祥和之氣。他充滿智慧地眼睛看向方炎,說道:“殺伐之心也是心。世間種種,都是對本心和本我的磨礪方炎,甩開包袱,大步向前。這只是一個小世界,你會邁進真正的大世界,得到大自在。”
“什么是大世界?”方炎問道。記得很多年前上海有家夜總會叫做大世界夜總會,也不知道現在倒閉了沒有。
和尚笑而不語,說道:“自有叩門之日,自有開門之人。急不得。”
方炎真是有些著急了,說道:“你們別神神道道的,總是講一些大是大非的大道理就給我一句實在話,一句就行。你們到底想對我說什么?你們要是一句明白話都不說,別人又會說我們這是在灌水。”
和尚看了一眼道士,道士看著方炎說道:“三寶心已得其二,距離叩門之日不遠。”
“三寶心?”方炎愣了一下,覺得這種說法很鮮,又有一點兒熟悉。想了好久,才終于明白這是之前天機子在公園里對自己說過的話。哪三寶呢?勇敢之心?殺伐之心?正義之心?
方炎咧開嘴巴笑了起來,說道:“師父,你說三寶心已得其二是指我已經有了正義之心和殺伐之心嗎?”
“不錯。”天機子點頭。“太極之心就是正義之心,非正義之士也不可能擁有太極之心。以血還血,是為殺伐之心。”
“那你們覺得我還不夠勇敢?”方炎急了。“我怎么可能不夠勇敢呢?你說說,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敢做的?”
“天知,地知,你知,我們不知。”和尚大笑著說道。“你且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一個和尚一個道士就起身朝著學校外面走去。
“哎”方炎出聲喊道:“你們去哪兒?我開車送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