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謀

第四百九十四章 目的

隨即,香山公主又有些疑惑的看著蘇宜晴,記得上次跟這位定王妃提前這件事的時候,定王妃雖然沒有表現成漠不關心,但也沒有那么急切,怎么今天她的態度就完全變了一個樣子,簡直判若兩人。(最穩定)

接觸到香山公主探究的目光,蘇宜晴瞬間也覺察出是自己太過急切,可轉念一想,這又如何?

就算讓香山公主看出來,自己關心此事,又代表什么?女人本就是善變的。

因此蘇宜晴就輕聲道:“公主,或許前幾次的一些對話,讓你對我有些誤會,我并非不關心朝堂局勢,就算我不關心朝堂上的事,總會關心自己的丈夫,一旦開戰,就是兇險萬分,誰能不擔憂?只是前些時候,我心情不是很好,府內府外很多煩心事,所以就有些……無力。”

“原來如此。”香山公主點點頭,表示理解,同為女人,她現在也漸漸能理解定王妃的心情,之前因為不在意自己的夫婿六皇子,所以她不關心,可幾番風波過后,她卻慢慢發覺了六皇子的好處。

六皇子是無能懦弱,擔不起大任,可是很多時候,男人不一定要能干,六皇子的身份決定了他已經擁有了平常人沒有的一切,只要他老老實實的,便可一生無憂。

在她吃盡苦頭之時,并不需要什么人為她出謀劃策,有時候實實在在一句關切的問候,也足以讓人心暖,這一點,六皇子做到了。

想想離開猛族之時,有些族人還暗示過她。以她的身份,若是嫁給大周皇帝,困守后宮未必能有做為,但若是能嫁給手握實權的皇親貴族甚至是有機會登上皇位的皇子更好。

最有力的莫過于定王連御風,這連御風年歲不大,各方面都很合適,而且連御風之前的一位王妃就是別過的郡主。想來也不在乎娶第二位。

當然像是如此想。來了之后,便得知連御風已經訂親,并且訂的是大周另一位將軍家的女兒。以她公主之尊,她還不至于跟人搶丈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之后發覺,這親事的人選根本由不得他們挑挑揀揀的。大周皇帝根本就沒有給她們商量的余地,直接就說是六皇子。由不得她拒絕,好歹也是一個皇子,雖說六皇子生母地位低微,本人又不得。但日后之事還難以料定。

大概是早先期望過高,結果讓她很失望,之后事事不順心。讓她一時想岔了,那一次的性命之憂才讓她驚醒過來。重新審視自己將來的路。

香山公主沉浸在情緒中,跟著蘇宜晴在花園子里又走了一圈。

蘇宜晴突然道:“公主,你這花園子跟我先前來的時候大不一樣啊。”

“哦,這是我閑來無事,請了師傅認真修整過的。”香山公主笑著道,“入鄉隨俗,我雖然喜歡花木繁茂,但畢竟不符合大周貴族的審美觀念,所以特意請燕城有名的師傅來重新設計修整,王妃覺得如何?”

蘇宜晴又舉目望了望,大概前車之鑒,香山公主為了避免再次出現花叢深處藏著什么人,就盡量將園子布置得十分開闊,花草低矮稀疏,以名貴為主,她只道:“看起來不錯,不過我對這些真不太精通。”

“不精通的人都覺得好,想必更加不錯。”香山公主還是比較會說話的。

“大概是吧。”蘇宜晴沒有心情談論這些,語氣就有些低落。

香山公主道:“王妃,您真不必太過擔憂,以我之見,目前各國之間起不了什么大的戰事。”

“何以見得?”蘇宜晴凝眸問。

香山公主在一處花樹下停下腳步,這才道:“目前各國內部都經不起大的戰事,大周國庫我不是很清楚,但看這幾年農作物收成平平災害不斷,就知道國庫錢糧不多,我猛族那邊也一樣,大荊擅長農耕,可能會好些,不過大荊如今三分天下,他們自己還打不起來,怎么有余力挑釁周邊各國?”

蘇宜晴卻不那么覺得,以前她讀過許多書,很多戰爭的爆發可不在乎是否國富民強,也有君主窮兵黷武耗費人力物力征討他國的。

并且之前香山公主也還擔憂著,但似乎過了幾日,兩人的立場就顛倒了。

只是說穿了,她真正關心的是大周跟大荊的關系,若是這兩國關系真的緩和下來,互有來往,就表示很多大荊人就會來到燕城。

也許不經意之間,她就能在街頭偶遇一兩個故人,就像遇到杜鵑一樣,就那么突然碰見,毫無預兆,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栗。

“王妃,恕我冒昧問一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香山公主躊躇了半日,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蘇宜晴道:“也不是,只是有些擔憂,大概是王爺離開太久了,一個女人獨自呆在家里有些焦慮……讓公主見笑了。”

“哦!”香山公主也表示理解,有時候女人真不是那么堅強的,她之前就以為自己能干一番大事業,結果事實證明,她目前還是沒有能力。

兩人一時無話,又走了幾步,不經意間,就走到了上次遇襲的地方。

香山公主又停住了腳步,道:“上次那名刺客,我查了很久,也沒有查到何人主使。”

“這種都是死士,別說人已經死了,就算沒死,想要查出什么蛛絲馬跡真不是那么容易的。”蘇宜晴反過來安慰香山公主,“不用太刻意追查,想來,這也不是什么私人仇怨。”

香山公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蘇宜晴,良久才道:“王妃,又恕我冒昧的說一句,你時候很不想要知道真相?”

“有時候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蘇宜晴坦言說道,“我以前看過一本閑書,里邊有一句話讓我印象很深刻,真相和快樂是不可以兼得的。

“但現在你快樂么?”香山公主輕聲問道。“若說一輩子不知道真相,就那么過去也許能快樂,可是明明已經知道了,就差確定,因為害怕這確定的結果,就選擇了逃避,寧愿不知道。真的就能過去么?”

蘇宜晴怔了一下。香山公主的話戳中了她內心最恐懼的地方。

是的,她是愿意被人騙一輩子,但顯然此時。根本就騙不下去,真相在一步步逼近,她不過是在硬撐著罷了。

“是我,失言了。”香山公主看蘇宜晴神色有些黯然。想想,不該戳中別人的痛處。便趕緊轉移話題。

“不,公主只是實話實說。”蘇宜晴勉強一笑,“你沒有說錯。”

“若是有什么我能做的,王妃盡管開口。”香山公主誠懇的說道。“王妃是我的恩人,有事盡管吩咐。”

蘇宜晴點點頭。

末了,她才提出一個要求。若是香山公主知道什么關于朝堂或者說關于兩國關系的最新消息,還請通知她一下。她久居定王府,外頭的消息不是很應驗。

香山公主自然答應下來,這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密之事。

只要這位定王妃不怕被人說,與她這個外族公主走得近,她更加不會忌諱人言。

蒙府。

蒙夫人由于過于擔憂,就將事情的猜測告之了蒙也。

蒙也聽了,完全嗤之以鼻,嘲諷道:“都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整天該擔憂的不擔憂,就想些有的沒的,沒事找事。”

“我這可是關心你的寶貝女兒?”被那么一嘲諷,蒙夫人心性上來,很是氣憤起來。

蒙也道:“你這是杞人憂天,先別說那什么大荊郡主根本就是你們無聊的猜測,就算真有個萬一,又能如何?且不說她一個敵國郡主的身份如何在大周立足,就是一個女子,被盜匪擄走那么多年,沒有了清白,還怎么好出現在人前?能威脅到小福什么?”

“話是那么說,畢竟是定王明媒正娶的第一個妻子。”蒙夫人道,“這名分可不是小事,一個弄不好,小福說不定就成了側室。”

“這怎么可能?”蒙也不屑一笑,“你們女人啊,就擔心著什么名分之類的,名分是什么若是不被重視,就只是一個名頭,不足為慮,我就不信了,一個出身敵國,又失去了清白的郡主,還能跟我八抬大轎抬進定王妃,又生了嫡子的女兒比,哪怕是圣上,也不能逼著定王認下這樣一個王妃吧?定王的臉往哪里擱?那大荊的使團是來求和的,不是來斗氣的,他們要帶著這樣一個女人前來,分明是打定王的臉,不會有人那么蠢的。”

經過蒙也那么一分析,蒙夫人的心也略略有些安定下來。

想想也是,這或許是她想多了。

第二日,權四太太捎來的消息更讓她心安,說是經過打聽,那使臣團里的是永鄉侯的家眷而已,不是她們猜的那樣。

蒙夫人收到消息,第一時間就趕到了定王府,將事情告知了蘇宜晴。

她的本意是讓蘇宜晴別那么擔憂,說著說著,就把昨天跟蒙也的討論也跟蘇宜晴說了,當笑話一般笑著道:“你父親說得也對,那個什么大荊郡主,被盜賊擄走,清白早就被玷污,怎么還有臉回來?她就算臉皮厚,大荊皇室難道丟得起這個臉么?想來那些傳聞都是無稽之談,一個敵國郡主,聽說還是定王被逼娶的,怎么可能對她太過上心,小福你完全可以不必介意,沒事的。

蒙夫人的話卻讓蘇宜晴臉色越加難看起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蘇宜晴有些惱怒,按捺了半晌,這才道:“母親難不成覺得,這事是大荊郡主的錯,她就不該活在世上么?”

蒙夫人平日里也算是善于察言觀色,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大概太興奮,就沒太主意蘇宜晴的神情,隨口道:“女子的名節何其重要,他們大荊還更是注重這個,那個郡主自然就不該活在世上讓家族蒙羞,否則大荊那套三從四德之類的,都可以通通丟掉了。”

“照母親如此說,我先前跟人家訂過親,結果又另嫁,是不是也不該活在這個世上?”蘇宜晴冷冷的甩出了這樣一句。

蒙夫人這才覺得不對勁,慌忙道:“小福,你這是怎么了,我沒有這個意思,你知道的,我這不是讓你放心么?你這情況不一樣……不可以如此對比的。”

“有什么不一樣?”蘇宜晴有些氣憤,蒙夫人的話戳中了她的痛處。

她一直逃避一個問題,連御風如何看待她消失的這幾年?

是男人都會忌諱的,連御風不可能一點不忌諱,他卻從來不問,一開始就那么接受她了,她也就當作完全沒有事情發生。

但細想,之前她跟趙博陽一直都沒有辦法重新開始,不是趙博陽的心不夠誠,而是她覺得配不上她了。

趙博陽對她有愧,自然是不計較的,但是她沒有辦法當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重新來過。

而連御風呢?她覺得連御風對不起她,況且,她也沒做什么事情,便一直當作自己是清白的。

可是她清不清白,只有她自己清楚,連御風呢?連御風就只是聽信了她的一面之詞……不,她連一面之詞都沒有說過,至始至終,她都沒有跟連御風解釋過這些年如何過來的,甚至怎么脫險的都沒有說過。

而連御風也沒有追問半句。

她就覺得是因為他對她是真心的,但是再真心的男人,也不可能一點都不介意,連御風從來不問,但有時候偶爾透露的一絲感情,顯然對趙博陽還是有些忌諱的。

這就表明,連御風在意,只不過有時候,人還是不得不接受一些自己本來不想要接受的事情,或者說這就是被動的接受,一種沒有選擇的接受,說穿了,連御風想要娶的,也許自始至終都不是她這個人。

只是他跟人訂立的一個協議,或者說,這是一個局,她不過是一枚關鍵的棋子,讓他不得不接受,否則全盤皆輸。

可是她也難以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