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媒正娶第四十七章姐妹“情深”
第四十七章姐妹“情深”
姐妹情深的戲怎么演呢。是扮親熱,還是笑著問寒問暖,又或者像眼前的于敏君一樣,數落著張景融的不是,怪他沒有照顧好自己?
看著這位姐姐義憤填膺,揮舞著小小的粉拳,滿臉替她不甘的模樣兒,說著張景融的是非,她就想起了那句話——說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但她想看看于敏君想做什么,所以她只是笑著應,并且在適當的時候,加點油添點醋。
就像這時候于敏君在說:“呀,你這衣裳可也太素凈了些,這料子倒是上好,這手工可是差了些。從前你在家的時候,那起居用度,哪一樣不是撿最好的用,景融也真是的,怎么不好好照顧你呢。我從前就跟他說過,你慣穿綠袖坊出的衣裝。你這身子嬌嫩,只能穿上好的湖絲,別的都粗礪著,怕是要把皮膚磨粗的。”
然后她聽完很贊同地點頭,然后再添點料進去,于敏君這時候,是來看她“不幸”的,她就順著下去,看看這不盼人點好的姐姐,到底怎么想的:“畢竟為人媳婦兒,個中滋味哪里是未嫁時能想得到的。張家姐姐也是知道的,自來的規矩大,容不得一點差池,又怎么能全和從前一樣呢。”
說罷,長嘆一聲,意猶味盡中,總能讓人品出哀怨的味道來。
于敏君聽著看著,臉上擔心,嘴角卻微微上揚,顯得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卻嘴上只說見了她很高興,但又一邊為她的遭遇嘆氣擔憂。
“小青,你這樣不行,這樣下去是要被人欺到頭上的。張家怎么了,張家也不過是商賈之家,難道這一代出了幾個出仕的,就能委屈了咱們于家的嫡姑娘么。想從前你在家里。那是爹娘寵著,兄長疼著,姐妹們喜歡著,便是京里各家的姑娘太太們,也都打心眼里親近你,可如今只是出了門墻,便……便……身不由己了么。”說著說著,于敏君像是覺得很傷心似的,淚就嘩嘩地流了出來。
這一哭倒把于青陌給弄得有些愣,回過神來就只覺得頭皮發麻,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于敏君在那兒哭。左右一看,朱槿剛才就被于敏君支出去了,屋里就剩下了她和這位淚漣漣的姐姐,這叫啥情況呀!
小心翼翼地遞了帕子過去,想勸于敏君別哭了,心里卻有點莫明其妙,心說:“我自己的事兒,我自己還沒哭呢,你倒是先哭上了,這叫一個荒唐。而且你是來拆廟的吧,怎么聽著都不像是為自家妹子好。嘖。你和從前那于青陌,莫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一想這兩姐妹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呀,又只能是揣著這點莫明其妙開口道:“姐姐,你別抹淚呀,我這日子也算是過得去的,無風無雨不必擔憂,人生如此也當滿足了,姐姐又何必為我傷心落淚呢。姐姐這樣,倒讓我覺得對不住姐姐,讓姐姐替我憂心了。”
“不不不,小青,都是我的錯,當初我不該一個人走了,把這事留給你。當初我哪里想得到會是你去,如果……如果我知道,一定一步也不離開。如今苦了你、難了你,我這做姐姐的真是罪該萬死。小青,你打我吧、罵我吧、恨我吧,就是不要沖我笑,不要理會我。小青,姐姐不求你原諒,只希望你別苦了自己。”于敏君拿著帕子,哭得更兇了,那眼淚就跟開了兩水龍頭似的,源源不斷,滔滔不絕,眼瞧著那叫一個“壯觀”啊。
這番話下來,直讓她是覺得滿腦袋霧蒙蒙的,一句話都聽不明白就算了。還被于敏君一只手推搡著肩,幾乎把她搖頭骨頭都松了,于敏君都沒有放手的打算。嘖,一邊傷心,還要一邊分心把她搖散,真是一心二用,不容易啊!
“姐姐,這不是你的錯,從來生死由命,富貴由天,一切便早是注定了的。如今我也是認命了,世事如流水,而我不過是任他水到渠成,便自在逐波而下罷了。”有位哲學家說過,倘若你不明事的因由,你便談哲理,談到明白的時候,自然就可以說正事了。
哲理之妙,就妙在一個字——繞!
“不不不,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啊。如果不是我少不更事,太魯莽而不慎重,又怎么會讓小青淪落至此。”于敏君這時候強忍了眼淚。忽然起身就跪倒在了她面前,重重地磕了著頭,嘴里高聲嚷著對不起之類的話。
于青陌看著,已經完全傻了眼,嘴唇微動著,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眼睛也只是直直的看著,眼下她的腦袋已經停擺了,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來。
好在這時候外頭有人喊了聲,徹底把她從這里頭解救出來了,是肖晉榮在外頭喊了聲:“太太。不知道您可在里面,小的把明細和章程拿來了。小的已經請示過了爺,爺讓小的這個時候過來,不知有此時太太可得工夫。”
聽著肖晉榮的聲音,她只覺得淚流滿面,感激不已,不等于敏君反應,幾個快步穿過內室的簾子,又到廳里開了門,沖外頭的肖晉榮說:“肖管家來了,咱們上院子里說話,朱槿置辦果點去了,說話就回。肖管家一路辛苦了,待會兒請肖管家好好用用徐城的果點,看看與平江有什么不同。”
現在別說請肖晉榮吃果點,就是吃金山銀山,她也絕不皺眉頭,真是救苦救難的肖大管家呀!
肖晉榮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知道于青陌的熱情打哪里來的,難道是因為自己給她送銀子來的,所以分外親切?揣著這樣的心思,肖晉榮又安坐了下來,大管事在主子面前,還是可以坐的。
“太太,您看,這是新風館在運城的新鋪選址,運城向來是張家向外擴張的第一站地,張家的鋪子在運城不比在平江少,那兒也是熟門熟路的好辦事。咱們府上也不用出去太多人,只把事跟太老爺子支會一聲,再派兩個熟悉事務的過去領著差就行了。”肖晉榮說完就把名單和選址遞給了于青陌。
接過手里一看,人名都是相熟的,是原來就在灶房里做過的,現在府里灶房越來越多新面孔,而熟臉的大都被派出去領差去了。本來就都是些穩妥的人,她看了看點頭說:“肖管家辦事自是無遺漏的,說到這一塊上。每月的授課千萬不能停,既然要做獨一份兒,就得做出模樣來。張家的牌子立在那兒,咱們可不能把老張家積了百年的牌子給砸了。出去的人,個個都要小意地管著,還是要勞煩肖管家多費心了。”
肖晉榮一直管理著府上的各項事務,這生意場上的事倒是接觸過不少,但真正做買賣,這卻是第一回。而且張家的家生小子本來就不少,一代代下來,多少人閑著沒活干,這新風館就接納了不少這樣的人,給他們又指了一條光明大道,不知道多少侍候過老張家的老一輩兒們感激涕零,齊齊稱贊張景融夫妻會辦事。
下面的人歡喜,上面的人也會被影響到,影響雖小,但所謂積水成流,張景融他們這對小夫妻現在在張家,可是個個都豎指以贊。連老太太都經常在女眷們相聚的時候,滿面紅光地說起自家這“小十”如何如何,“小十媳婦”如何如何,說起來的時候,那神情可真叫一個自豪。
“太太說的是,太太的帳冊可看好了,看好了您用個印,這月的盈余小的便給您劃到庫里。”肖晉榮指的當然不是府里的大庫房,而是于青陌自己的小庫房。
“不用,運城不是要開新鋪面嗎,這錢得花在那兒。”開新風館的時候,張景融要要出銀子幫她,她拒絕了,用了嫁妝里的銀錢,只跟張景融說自己想獨自立件事,看看能不能成。所以這新風館的生意,從銀錢上來說和張家沒半分關系,經濟上的獨立,才能保證經營上的獨立。
她雖然從前沒辦過這樣的事,可道理還是明白一些的,而且……這也算是自己給自己留的一條后路,當時雖然沒算準能掙這么多,但是想著多少算一份事業,將來好歹能算個依靠。
正在她和肖晉榮商量著怎么裝修,怎么宣傳的時候,屋里那個她幾乎要忘掉的姐姐又蹦了出來,眼圈兒通紅地擠在她身邊坐下。眼睛往她手里的帳冊上掃了一眼,然后眼底一抹奇異地光芒迅速浮現又隱去:“小青看來也能照料自己了,唉,我苦命的小青啊,如果不是我,你怎么需要過這樣為銀錢斤斤計較的日子呢,都是我這做姐姐的錯啊!”
肖晉榮張大嘴,半天沒合上,然后在心里有了結論——原來這就是那位傳說中的于敏君,于大小姐……肖晉榮摸了摸下巴,他在府里管事多年,人精一個,這眼前演的什么,當然再清楚不過。
肖晉榮看著這場面忽然不想走了,就想賴徐城看看,于敏君會自家爺和太太的戲文里摻和出什么來!
第四十七章姐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