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大陣,一百零八盞燈,已被阿木滅去一百盞。
海荒、修羅兩界,阿木歷經的一切,幾乎盡在幻陣之中顯映。可是,青山大陣,奧妙無窮。阿木身處陣中,并不知陣外世界。
那鎮守青山的白衣婆婆,此時盤膝在青峰之巔,俯視一切,神色復雜。
苦海青山,旭日初升。
此時,陣內、陣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在白衣婆婆看來,整整一夜,其實阿木走了不過十里山路而已。
走走停停,但是阿木的確在破陣。白衣婆婆明白,一處處青芒湮滅,那么阿木便一點點地在心境圓滿。
雖然,白衣婆婆并不清楚阿木會看見什么,但絕對是一段心路。能連破一百盞靑燈,阿木的修為和心境,幾乎可謂至強。
因為,便是白衣婆婆自己入陣,恐怕也未必能夠如此。
“滄海傳人,果然非同一般。”白衣婆婆心中暗贊。
此時,整個青山上,昨夜閃亮的燈,僅僅剩下八盞,而最為明亮的,則是白衣婆婆身邊的那一盞靑燈。
即使,如今旭日東升,亦可在遠方看見峰頂的那團青芒。
白衣婆婆,看著那盞青芒,眼中掠過一絲難名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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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傳人,真能破這一盞燈嗎?”
白衣婆婆,不能給出準確的答案。
而就在此時,白衣婆婆身前不遠處,一陣仙力波動。
一個青衣女修。漸漸幻化出身形。那女修容貌平常,氣質倒似清雅。天仙五重境,這個修為要是放在海荒之上。可謂無敵橫掃。
“弟子輕雨,拜見婆婆!”那青衣女修淡淡一笑,沖白衣婆婆萬福施禮。
“輕雨,什么事?”白衣婆婆卻是微微皺了皺。因為,她知道此時,此時輕雨來見,定然不會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聽輕雨回答道:“婆婆,灰衣使者玉簡來信,問咱們任務是否已經完成?”
“任務完成?”白衣婆婆冷笑一聲。“說得輕巧,菩提居士都死在了滄海傳人手中。他們當我是永之強者嗎?他們如此,怎么不自己來?”
輕雨淡淡一笑,道:“婆婆莫氣。您自然是遠勝菩提居士的。否則那灰衣使者,也不會如此問詢?”
“哼!”白衣婆婆冷哼一聲,“其實,多半他們是有些不信任老婆子,怕我放那滄海傳人輕易過了青山吧?”
輕雨微微一笑,沒有搭話。
“輕雨,回話便說,我白婆婆定然不負島主所命。全力滅殺滄海傳人!”白衣婆婆冷笑道。
“是!”輕雨點了點頭。但是,這個回答。她知道絕不是白衣婆婆的真實想法。
然后,輕雨不由掃了一眼青山之下。她自然是看不見那青山大陣的。可是,她知道,那滄海傳人,已然被白婆婆困在陣中。
“婆婆,青山大陣,能困住滄海傳人嗎?”輕雨看著白衣婆婆,不無擔心。
“還不好說!”白衣婆婆嘆息了一聲,“一百零八盞陣燈,已然滅了一百盞。但是,最后的八盞,才是整個大陣的精華,威力最為強大。過于不過,皆有可能!”
“若是他過了陣,咱們怎么辦?”輕雨皺了皺眉,“婆婆,您真準備放他過青山嗎?”
“青山大陣,可困原仙。那滄海傳人,若是真能過陣,便是他的造化。婆婆我,也不會攔他!”白衣婆婆道。
“可島主那里,如何交代?”輕雨道。
“呵呵!島主,輕易不會離開無憂島。可若是,咱們殺了那滄海傳人,小姐那里又如何交代?”白衣婆婆苦笑一下,“小姐和滄海傳人,機緣極深。輕雨,你信不信,以小姐的性子,若是那滄海傳人死了。第二天,咱們整個樂土青山一脈,誰也活不了!”
“多半是的!”輕雨苦笑道。
“所以,盡人事,聽天命!我只能動用青山大陣,那阿木若能過青山大陣,便是他的造化。這大陣,也就成了他的歷練之地。若是不能,那就說明,他還沒有到樂土的資格!困在陣中,亦不會死。婆婆,我是堅決不會出手的。”
白衣婆婆嘆息了一聲,道:“更何況,他殺菩提居士,自己絲毫無損。我這老骨頭,多半也不是他的對手!”
“嗯!”輕雨隨著白衣婆婆嘆息一聲,“但愿,我青山無恙!婆婆安神,輕雨告退,回復灰衣使者。”
白衣婆婆點點頭,那青衣輕雨,施了禮,瞬間消失。
白衣婆婆,又看了看山下,阿木似乎直奔第一百零一盞燈而去。
“青山不遮,乃是雙刃之劍!小姐,老婆子盡力了。”白衣婆婆的話,似乎大有深意,然后輕輕地合上雙目。
陣中。
當第一百盞燈火熄滅的時刻,阿木的眼前,瞬間升騰起六道光芒。
金青紅黃白黑,六色光華,層層擴散,生生不息。不知道,多少生命,在其中幻生幻滅,在其中輪回而去。
六道輪回光!阿木絕對不會陌生。可是,此時此刻,它就在阿木的眼前升起。
六道輪回!如同擴散的海水。
“幻象?還是不是幻象?”阿木的心頭一緊。因為這一刻,他沒有忘穿。方才的一百盞燈火,盡在曾經的記憶之中,阿木可以輕松地看透看穿。
可是,這一刻,六道光中,阿木一陣恍惚。因為,似乎在遙遙光芒中,一盞燈火搖曳。那是一種莫名的召喚,阿木感覺自己在飛。
在光陰中飛,急速地飛。同時,阿木感覺自己的眉心,有絲絲地灼熱,似乎有血在流。
六色迷離,光華奪目。一層層,一輪輪,如夢如幻,阿木感覺一切,在隨光浮沉。
那是要去哪里?
然后,驟然間,六道之光,猛然散盡。
夜幕中,群星漫天,彎月如鉤。大海茫茫,碧波浪卷,嘩嘩有聲。
苦海?阿木身子一震,然后不由回頭一望。
不知多少里外,遙遙可見。月光之下,青山如畫。
“菩提島外,青山不遮!莫非自己竟然,過了青山大陣,一步便出了青山,再到東方苦海之上嗎?”阿木心中思量,眉頭微鎖。
不過,阿木還是馬上,定住了心神。因為,他自己記得清清楚楚,一百零八盞靑燈,還差八盞。
“燈盞未滅,怎么可能出陣?”
可是,同時阿木放開神識,卻可以覆蓋數萬里。只不過,數萬里內,除了那處青山,盡是海水,不見其它。
“神識恢復了嗎?”阿木眉頭緊鎖。這一切,太過詭異。
不過,就在阿木猶豫恍惚間,驟然,在東方,遙遙處,一盞燈光,映入眼簾。
燈火!阿木心中一震。
只不過,那道燈火,他極為陌生。那道燈火,絕對不在阿木的記憶之中。
阿木心念一動,肩頭的荒魂獸,瞬間便化為成年體。血翅一展,月色下,大海上,化為一道墨紅之線。
海外夢仙島,悠然聽琴聲。
瞬息萬里,大海之上,竟然傳來悠然琴聲。阿木,眉頭一挑。那種琴聲,他從未聽過。夜色中,苦海之上,竟有琴聲,自然絕非凡人。
靑燈漸亮,一處仙島,就在眼前。
那年青衣,那年島上,那年月光。佳人撫琴,卻不復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