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文山］()

無憂仙島，目之所及。

那曾經，在阿木似夢非夢時出現的仙島，再一次地出現。

樂土無憂，仙氣氤氳。明知是幻，但是阿木也要被其深深地折服。無憂樂土，定然是三界圣境。

碧波銀浪，沖擊島岸，嘩嘩有聲。幾聲鳥鳴，劃破長空，云霄萬里。

無憂島外，虛空數里，阿木卓然獨立。雖然，他與這個世界，其實格格不入。

而此時，一個綠色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岸邊的一處礁石之上。

盤膝冥坐，綠色衣裙，仙姿無盡。長發及腰，如水似墨。綠色絲帶，輕輕飄蕩，出塵飄逸。

云散的眉心，隱隱有一道淡淡的蓮花佛印，圣潔無雙。雙目微合，睫毛細長。

那一刻，樂土佛女云散，面色溫柔，無比的寧靜。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那是一個溫暖的午后。那時候，云散還是只是云散。因為，那命中注定的人，還沒有出現。

可是，一切即將改變。

苦海之上，浪花千層。六道輪回光，驟然在大海深處泛起。那一日，是那么的沒有預兆，忽然而至。

那昏迷的阿木，從大海的漩渦中，緩緩升騰而起。那一刻，他緊閉著雙目，臉色異樣蒼白。

似乎，他剛剛逃脫了那神秘的紅印女子的天地大術。

眉心處，依舊插著那把匕首。六道輪回光里，不知他穿越了多少世界。終于來到了她的面前。

島外虛空中的阿木，眉頭微蹙。那該是，數百年前。他與云散的第一次相見。他從黑水，到了樂土。

此時此刻，阿木遠望云散。

他親眼看見，云散睜開雙目，神色異樣。他親眼看見，云散身子一震，噴出一口鮮血。

云散的身上的氣息。瞬間一變。那是覺醒。

云散，單手一抬，昏迷的阿木。直接從海浪中飛起。那一刻，沒有任何排斥，沒有任何的阻擋。

那神秘的白衣船隊，紅衣女子。沒有做到的一切。云散揮手即可。

因為，他就是為她而來。為這一天，不知歷經多少世，多少劫。

“是你嗎？”阿木聽見了，云散的話。阿木看見了，云散輕輕地拂去他發絲上的海水。阿木亦看見了，云散眼中無盡的溫柔與愛憐。

離夢島上，云散便是那樣的眼神。

“萬萬年。是你歸來嗎？告訴我，當年。為什么？”云散自然自語，其嘴角尚有血漬。美目之中，兩行淚，滾滾而落。

那一刻，阿木的心中有痛。一種莫名的痛，掙扎了萬萬年。甚至，阿木很想過去為云散拂去那臉色的淚滴。

可是，阿木向前，那個場景，便向前。數百年的距離，阿木只能遙遙而望。

那一刻，云散的眼中，有怨有悔，更有難解的千生百世的情。

那一切，都在阿木眼中。他愣愣地，站在苦海之上，看著過去的一切。口中心中，皆沉默無語。

無憂島上，數十道仙光驟起。樂土諸多大能，騰云駕霧，瞬息便至。

“誰也不要過來！”云散眉頭一立，眼中盡顯殺機。其手中古傘，猛然祭起，千萬道光華，遮住一切。

“違者，殺！”

冰冷的聲音，響徹無憂樂土，茫茫苦海。長發綠裙，隨著海風，獵獵翻卷。

阿木的眼中，突然噙淚。

那一刻，他感覺到了——雖萬千人，吾往矣！那一刻，云散要守護阿木，哪怕付出生命？

無憂仙島上，眾仙默然，甚至愕然。樂土佛女，從未如此，又怎會如此？

“小姐！”

“小姐——”

“佛女！”

天仙玄仙，白發蒼蒼，躬身施禮。那一刻，云散在他們的眼中，太過陌生。

“小姐，那人從西方而來，身有妖魔二氣！”此時，一個玄仙九重大圓滿的老者，眉頭一皺，聲音冰冷。

他是樂土無憂島的一個中等護衛修士，在無憂島上修為不算高，但是為人卻是剛正不阿。

當年，阿木還僅僅是修魂之士。但是，那玄仙九重的老者，并不是那神秘的白衣修士、紅印女子。

他根本看不出，阿木的來歷。妖魔二氣，那只是一種本能的感應。

魔棺，根本不在他的眼中。

云散未語，似乎在思量什么。

所謂剛正不阿，一部分是做做樣子，但是還有一部分便是缺心眼。這個玄仙九重，很顯然是后者。

那玄仙九重，似乎忘記了剛才云散說過的話，幾乎是無意識地向前一進身。斬妖除魔，乃是綠魂傳承之心。

于是，他很悲劇地，成了第一個死在云散手中的樂土修士。

呼——

云散，螓首微抬，眉頭微蹙，眼中殺機一現。有時不殺，難以服眾！云散脖頸下，一道白芒，激射而出。

噗——

沒有回合，沒有招式，亦沒有阻擋。因為，那只是佛棺，在虛空中打了一個轉。

白光所到，一切化煙。

玄仙九重，無聲無息，直接隕落。

嘩——

那一刻，整個無憂島前，一片嘩然。

雖然，佛棺之下，云散幾乎可滅樂土任何一人，但是在此之前，云散性情平和、柔順，甚至極少與人爭執，更無論殺伐。

可是，這一次，出手竟如此絕然。

抬手便滅玄仙九重？而且，方才那位老者，頗有剛正不阿之名。

此時，所有人都想起了，方才云散的話。

“誰也不要過來，違者！殺！”那句話。似乎如冷風，重新回蕩在樂土虛空。

海浪陣陣，卻似無聲。

“小姐息怒！”

“佛女息怒——”

瞬間。仙島岸邊，數十名天仙玄仙，全部跪倒在地。佛女之怒，何人敢擋？

島內，仙力再次涌動。

瞬間，便是七尊原仙，立在當場。這一刻。已經驚動島內，最頂尖的那些大能。

“佛女！”

“小姐，息怒！”

此時。那一直侍奉云散的白衣婆婆，也聞訊趕到。所有修士當中，她乃是和云散最親近之人。

盡管，她只是一位真仙六重。但是地位卻不一般。這白婆婆一出現。所有人都等著她處理。

“小姐！”那白婆婆躬身施禮。

“婆婆，不必多言。你若向前，我便殺你！”云散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芒。或許，剛剛覺醒，心緒還是不穩。

“小姐，若是無恙，奴婢絕不向前。小姐。若是有事，奴婢不惜一死！”白衣婆婆的回答。可謂妙極。

“哦？”云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沒有事，那多謝婆婆！”

白衣婆婆暗中一皺眉，云散給她的感覺，已然完全不同。

那似乎，已然不是云散。

可是，所有人都明白，樂土佛女，佛棺在身，那么所謂奪舍改魂這類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云散變了，只能是她自己心性的改變。

山海未變，改的唯有記憶和心。那么，是什么讓云散如此？答案唯有那突然闖入樂土的不速之客。

可是，那個人，怎么可能突入樂土？

菩提、青山、六道、大河。三界之內，任何人物，要近無憂島，都要過數道屏障。島外，至少有三大原仙鎮守。

這樣一個修魂之士，怎么能無聲無息，到了無憂島？

那幾尊原仙，相互看了看，彼此眼中，都看見了對方的震驚。

魔棺！他們都感應到了，魔棺的存在。那個修士，居然身有魔棺。六道輪回光，那把插在眉心的匕首又是什么？

封印！那修士，被極為強大的仙力，封印著。那是一道上古封印。

此時，眾仙不動，他們似乎在等什么。

云散，眉頭一挑，然后舉步向前。她的身后，懸浮昏迷的阿木，橫陳半空，緊隨其后而動。

“小姐！”此時，一尊原仙五重境的老者開口，“綠魂祖師有訓，非樂土一脈，外人不得上島！”

“嗯！”云散目光凜冽地看著那五重原仙。她當然知道，那確實是綠魂祖訓。那原仙五重境的老者，其實說得沒有任何問題。

“他，不是外人！”云散沉聲道。說著，云散繼續向前邁了一步。

“佛女止步！”

嘩——

后來的七尊原仙，也齊齊跪倒在地。他們不敢向前，但是也決然不退。

“祖師之訓，弟子絕不敢忘？佛女，若執意帶其上島，便請滅殺我等。我等不死，愧對祖師！”那原仙五重境的老者，語氣絕然。

其實，諸仙齊聲道：“佛女止步！”

綠魂，乃是他們心中至高無上的存在，自然更勝眼前佛女。

云散停住腳步，眼神冰冷，掃視眼前諸仙。

“樂土一脈，如此迂腐，留爾等何用？”

云散的長發，隨風散開，眉心那道佛蓮，緩緩綻開。

脖頸下，佛光閃亮。

佛光為墜，樂土無敵。

只要云散愿意，樂土皆可殺。因為，只要是樂土一脈，除了無憂島主，余者無論修為如何，盡在佛棺轄制之下。

誰若擋我，我便殺誰。云散的眼中，顯出殺機。她的性子，豈會受人轄制？

呼——

吊墜飛出，瞬間化棺。無盡佛氣，彌漫整個無憂仙島。無數金蓮，在虛空綻開。

佛棺一出，樂土人人色變。可是，那幾尊原仙，巋然不動。必死，又如何？

“殺！”云散沒有猶豫，殺字已然出口。

此時，她身后的阿木昏迷，一切不知。但是，無憂島外，苦海上，另一個阿木立在虛空中，微微動容。

當年，為了我，她要和整個樂土一戰嗎？

佛棺飛出，殺機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