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白紙坊南區的商鋪陸續開業,有著白紙坊商會的庇護,這些外地的商賈們得以涉足京中勛戚家族壟斷的行業,由于勛戚們之前的壟斷行為,使得某些行業的商品或服務的價格居高不下,而外地商賈的介入則帶來了相對較低的價格,開業之后不久,便成興旺之態。!!!..
借著南區紅火開業的契機,宋府加大宣傳,朱鳳桐更是派出多組人員赴外地州府進行招商接洽,白紙坊中二區的商鋪尚未完工,便呈銷售火爆之勢,。置產入戶政策的落實,各大州府的商鋪宅第價格水漲船高,翻了一倍有余,但依舊阻擋不了有錢人在京城和各大州府置辦商鋪宅第的。
今人和后世的百姓一樣,買房買地都抱著一種所謂買漲不買跌的心理,越是價格飆升,這些人便越是要買。宋楠對這種趨勢了如指掌,他樂于見到這種情形,還有幾個月的時間,白紙坊的工程即將全面結束,到那時宋楠便要授意內庭房產司采取措施平抑房價;辦法多的是,只是目前還不到時候,要等自己賺足了這一桶金再。
朝廷上對于飛漲的房價也有些議論,戶部數名官員聯名提出奏議,以為目前這種房價飛漲的格局是不正常的,他們擔心,照此發展下去,會導致富戶囤積商鋪宅第抬高價格,而百姓會被奪產奪宅,根本置辦不起房產的后果。
實話,群臣在這些方面的經驗幾乎為零,這些是新鮮事物,他們可從來沒遇到過這么瘋狂的房市;但有一他們卻是看在眼里,今年年初設立的戶部房產課稅房成了最繁忙的部門之一,僅僅半年時間,便獲三百多萬兩的財政稅收,照此發展下去,今年光是房產稅收便要占據大明朝財政稅收的兩成。
不出意外的話,今年整個大明朝的財稅收入將要突破兩千四百萬兩,和去年相比,多出來的那六百萬兩便是房產這一項帶來的稅收。
所以,官員們對戶部提出的疑問處于兩難境地,一則是擔心如此飛速飆升的房產價格會帶來什么災難性的后果,另一方面卻又舍不得每年增加的這一大筆銀子。如果能照這樣保持增長下去,朝廷很快便會擺脫捉襟見肘的局面,朝廷很久以前計劃的幾項重要工程也將有銀子得以實施。官員們便是在這種既幸福卻又焦慮的狀態中煎熬。
九月中的一次早朝上,針對越來越多關于這件事討論,朝廷決定來一次公開的大廷議,商量一下關于此事的利弊。
其實是廷議,大部分人根本給不出意見,亂紛紛一頓廢話之后,廷議變成了宋楠一人的答記者問,因為朝廷上下唯一對此事精通的便是宋楠了,這本就是他主導的新事物,其中隱藏著什么危險恐怕也只有他知道。
宋楠表現的很淡定,他并不認為這些人行為可笑,相反他認為感覺到危險存在恰恰體現了某些官員是稱職的,他們雖不知道危險是什么,但他們知道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簡單。宋楠要做的便是穩住局面,年后北區完工銷售結束之后,再拋出大動作給大明朝過熱的房地產市場澆上一瓢冷水,讓他們冷靜冷靜。
“宋大人,各位大人均覺得這商鋪地產如此火爆,其中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隱憂,對此宋大人怎么看的。”楊廷和成了首席記者,雖然他越來越不愿和宋楠交談,越來越鄙視宋楠一心為私從商賺錢的行為,但在此事上,他卻不得不求教于宋楠。
眾人早想聽宋楠這個發起者給出解釋,此刻齊刷刷將目光投來。
“諸位大人的擔心并非多余,但也不必杞人憂天。”宋楠淡淡道:“價格飛漲,那是因為需求巨大,之前百姓有置辦房產,在大州府置辦商鋪經商的需求,只不過朝廷政策限制住了他們的行為,讓他們有銀子也不敢用罷了。如今一旦放開,這火爆的趨勢不可避免。打個比方,如果歷朝歷代都是一夫一妻制,不準有納妾之行,忽然有一天準許男子三妻四妾了,那還不遍地是新郎官么?不足為奇。”
有人笑出聲來,宋楠這比喻倒也形象,不過又有那一朝的皇上會只許男子一夫一妻呢?這不是泯滅人性么?
“照宋大人這么,這件事根本無需大驚怪嘍?但為何朝廷上下均覺得不妥?商鋪房宅價格翻了一倍,這已經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承受的價格了。如果繼續上漲的話,將來豈非無人買得起宅地,住得起新宅了?”一名官員沉聲問道。
宋楠道:“物極必反,任何過激的行為都隱藏風險,房價若是翻上一倍,我倒不擔心。但若翻上三五倍乃至十倍,那便是虛高的價格,沒人買的起,那叫有價無市。目前的情形還在正常范圍之內,內廷房產司應該也會密切注意動向,關鍵時候朝廷會發力干涉,這一無需太過擔憂。”
“宋大人,你口口聲聲無需擔憂,是否是因為你本人也參與其中呢?本官可是聽了,你白紙坊開發房產賺的盆滿缽滿,聽整個白紙坊開發下來,你要賺上幾百萬兩銀子,所以你才這么話;實際上你巴不得房價漲的越高越好,這樣你便能大撈一筆呢?”
戶部尚書何鑒終于忍不住出眾官心中一直想的話來,頓時引來不少人頭附和。一大群人開始竊竊私語嗡嗡議論起來。
宋楠冷聲道:“諸位大人,我就知道你們會這么想。我要提醒諸位,朝廷這幾個月的稅收增加了幾百萬兩銀子,這是一件讓朝廷得利的事情;我個人從中得了多少利那是另外一回事,但你們可別忘了,當初我買下白紙坊廢棄荒地的時候,你們是怎么的;你們背地里嘲笑我是個傻瓜一個,一個個坐等看著我宋楠鬧笑話,。現在我賺錢了,你們便又換了一副嘴臉,跑來三道四,你們便是這般品行么?”
何鑒冷聲道:“宋大人,這么話怕是不妥,正因前后差別過大,我等才會懷疑宋大人是利用漏洞賺錢,焉知這一切不是宋大人的布局呢?”
宋楠冷笑道:“何大人的心機比我還深,這也想到是我的布局,若是如此,我的布局也未免太大了些。我還記得,當初我為了湊出購買白紙坊官地的幾十萬兩銀子四處告債,一度陷入僵局;那時楊首輔和何尚書可是連番催促我交納銀子買下那些官地,一直催促不休,還什么跟朝廷定下協議便不得終止云云,似乎我必須賣兒鬻女都要買下白紙坊的廢棄官地,那時候何大人怎么不我是布局呢?若是布局的話,何大人為何還要逼著我買地?當初我幾乎便放棄了買地開發改造白紙坊的想法,若我賺了銀子,這還得靠楊首輔和何大人的助力才是,若無兩位大人逼迫的緊,我或許賺不來這幾百萬兩銀子呢。”
何鑒臉色通紅,怒哼一聲不語,這事兒當初確實是自己左右三番的逼著宋楠交銀子買地,也了不少大義凜然的話,這回被宋楠揭發出來,這是自己打自己臉了。
楊廷和瞪了何鑒一眼,責怪他將自己也扯了進來,在群臣眼中,自己豈不是也是個毫無眼光之人么?當初根本就沒想到有現在這個局面。
正德開口道:“諸位,廷議是議論房產價格過高市場過熱的風險之事,怎地又到別的事情上去了?宋楠當初也是擔了風險的,當初你們怎么沒想到宋楠能將白紙坊翻天覆地?朕記得當初宋楠買地的幾十萬兩銀子進賬之后,你們當中竊笑的可不少,現在又來眼紅別人,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
當初笑話過宋楠的官員們很是尷尬,同時也很是后悔,當初哪里會預料到這樣的局面,破爛的白紙坊如今成了個聚寶盆了,這宋楠雖然可惡,但本事著實不。
“有一件事我需要重申一遍,商鋪房產本就不是為了普通百姓而開發的,我們這么做的目的便是讓大明朝的有錢人將存在錢莊藏在密室的銀子掏出來置辦產業,參與流通。銀子只要一流通,便會給朝廷帶來稅收,這便是初衷。當初諸位同意這個辦法也是沖著這一。現在稅收的大量增長證明了這項決定是正確的,今后要做的便是做好規范和管束。這件事自有內廷房產管理司來做出對策,什么時候該朝廷下旨平抑,什么情況下需要給這個過熱的市場降溫,自然會有辦法應對便是。”宋楠靜靜道。
“難道宋大人便不能當庭出來讓皇上和諸位大人心安么?干什么要賣關子?好像這件事便是你的私事一般,真是莫名其妙。”
甕聲甕氣的話語聲很容易辨識,那是團營總督徐光祚。
一幫侯爺都瞪著眼站在他的身旁虎視眈眈的看著宋楠,自從焦正泰和高虎公開脫離京城商會加入宋楠的白紙坊商會之后,侯爺們每天上朝來看宋楠的都是這個眼神。
宋楠淡淡道:“不能,辦法我有,我也會私底下跟皇上稟報,但這些辦法決不能提前公開,以免有人提前鉆空子。我也不避諱什么,就拿你徐公爺來吧,我知道你私下里購買了南薰坊、明時坊、正東坊等處的七八所宅院,我不想名你突然買這么多宅院做什么,但你既然參與其中,便恕我不能將朝廷關于這方面的政策提前告訴你,原因我也不想多。”
徐光祚愣了愣,冷聲道:“宋楠,你可不要亂話。”
宋楠微笑道:“要我拿證據么?京城大事務,除非我不想知道,否則又怎會逃得了我的眼睛?這朝廷上有多少人暗中參與囤積炒作房產買賣之事,我南北鎮撫司的鐵皮柜里可都有一筆賬,有的人心憂房產過熱是真心,有的人卻是做的表面文章,我可比誰都明白。”
一半的官員面如土色,宋楠的話像是扒光了他們的衣服一般,讓他們頓時感到無所遮掩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