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人聽到這首歌會覺得新奇和感動的話,有一人聽到這首歌,只能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那便是方青山。()()..
這位沈云煙姑娘,是云霄閣的頭牌,但是云霄閣還沒有實力請得動自己替她們的頭牌提供歌曲;況且,這位沈云煙和其他青樓紅牌相比,未見得多么出類拔萃,自己也壓根沒將她看在眼中。但沒想到,今日讓自己覺得渾身冒汗的,居然就是這個沈云煙。
方青山驚恐的原因無他,只因為他確實是一位穿越客,二十年前在南京城降臨,憑著不為人所知的本事,在秦淮河兩岸博得了方大家之稱,搬運了后世的歌曲舞蹈詩詞過來,成了青樓紅牌們的座上之賓。到后來,請得動方青山出面指導舞技甚至專門寫上一首歌的人已經很少了,因為價格高的離譜。
方青山深悉青樓生存之道,這年頭不是下邊有個洞便能無本生利的,生的美貌的女子浩如煙海,秦淮河煙花柳巷之間,其實很多樓閣都在慘淡經營。要想抬高身價,生意興隆,吸引的江南江北富商豪客前來捧場,除了紅牌們生的美貌之外,還需提高她們的知名度。
譬如同樣是女子,若是皇后娘娘肯陪人睡一晚,恐怕有人愿意花上幾十萬兩,這便是心理上的滿足感。而皇后娘娘是不可能陪人睡覺,所以方青山便游了十余家大型青樓的東家,將自己打造一個花魁選秀的想法跟他們明。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加上眾東家們生意慘淡,急于求變;二十年前第一屆秦淮花魁大賽拉開帷幕。
方青山即便在后世只是個普通人,但大娛樂時代電視電腦普及之后,狂轟亂炸的綜藝選秀層出不窮,便是個白癡,在耳濡目染之間也知道些操作和規則;當第一屆花魁娘子黃鶯鶯橫空出世之后;黃鶯鶯所在的秋月樓名聲大噪,慕名而來要一親花魁芳澤的豪商巨賈踏破了門檻,秋月樓一下子便躍升為秦淮第一名樓;而所有參加這一屆花魁選拔的青樓紅牌們,也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示了自己美好的一面,因而多了很多的擁泵,而方青山也正因這次成功的運作而成為秦淮方大家。
今日這第十屆花魁大賽上,這位秦淮娛樂之父卻臉色發白,眉頭緊皺,身邊的人提醒他道:“方大家?該宣布投票結果了。”
方青山這才回過神來,平息心情。他突然覺得自己想的太多,自己聽到這首歌后,擔心有個跟自己同樣身份的人穿越而來,但其實這是很可笑的;以前也曾發生過類似的情形,但事后證明是自己的手下偷了自己的一首曲子賣給了對方,讓自己一場虛驚,這一次大概也是如此。這首漫步人生路和其他自己當年趁著記性好全部收錄下來的歌詞都縮在自己的床頭的木柜中,有時候自己拿出來抄錄溫習,忘了放回原位,或者是抄稿泄露也是常事,回頭好生的拷問下人再。
方青山恢復從容,微笑轉頭,看著評委們亮出的票牌,不知道是唐伯虎的威脅起了作用,還是這首歌確實驚艷到了評委,十位評委有九位投了通過票。
結果宣布之后,全場掌聲雷動,沈云煙雙腳如踩在云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船倉,花船行駛到一旁停住之后,沈云煙撲入二樓船倉之中,臉上那個紅光閃耀,叫道:“成功了,成功,宋北公子呢?宋北公子呢?”
“淡定。”一旁的桌旁,宋楠翹著二郎腿坐在那里,手里端著一杯熱騰騰的香茗,云霄閣的媽媽桑已經滿臉笑容的弓著身子待宋楠為座上賓了,這杯茶便是她親自奉上的。
“成功了。宋公子,這首歌真好。”
“歌好,也要你唱的好,九票,嗯,加上前面的三票,兩輪下來,你應該在前十之列了;但還不夠,六成勝算不足以讓你留在十強之列,第三輪才是關鍵。”
沈云煙連連頭,口中嗯嗯不已,她已經完全相信宋楠會讓他今日晉級了。
宋楠眉頭皺起道:“你這種心態,第三輪肯定要糟糕,要知道你自身的優勢所在,你的特不是俏皮可愛活潑,你的最大特是知性,知性美,知道么?那才是吸引那幫百姓和評委的地方,也能配合第三輪我為你準備的這首令。”
“知性美?”沈云煙一頭霧水,搖頭不懂。
“就是……就是裝……裝那個……哎總之就是不要笑,表現的盡量有心思,就像是滿腹才氣不被重用的文人,又像是相思成灰不能廝守的幽怨,再或者是對月沉默舉杯邀影的深沉,我的這些……你可懂么?”
沈云煙迷茫道:“好像有些懂了。”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哪有什么好像?”宋楠皺眉擺手,像是師長訓斥面前的學生,但其實在幾個時辰之前,兩人之間連面也沒見過。
“宋公子的意思不就是,要奴家表現的有情懷,有思想,有內涵么?要從內心打動評委和百姓,引起他們的共鳴是么?”
“對對對,孺子可教也,就是這個意思。漫步人生路這首歌已經讓他們對你有了這方面的影響,第三輪這首令咱們跟進一步,讓你格外的與眾不同,今兒的事情便算是妥了。”宋楠笑道。
“一切但憑公子安排,但不知這令是哪一首呢?符合公子口中所言的令似乎不少,是選擇李易安的令,還是薛校書的詞?”
宋楠擺手道:“都不用,我給你新做了一首令,待會你便是你自己獨創了這個詞牌,我看就叫做……秦淮月吧,記住,一定要這首秦淮月的令是你的現場獨創。”
沈云煙已經被宋楠弄的暈頭轉向了,吐著舌頭,舔著紅艷艷的嘴唇道:“令在哪里?可否讓奴家一觀?”
宋楠朝旁邊的凳子上一指道:“我剛寫完,擺在哪里晾干呢,你自己去看吧。”
沈云煙輕移蓮步走過去,彎腰舒展那寫了字的一副紙,上邊只寥寥數句,沈云煙紅唇噏動默念數遍,整個人有些發呆了。
媽媽桑不懂詩句,見沈云煙發愣,瞧瞧走過來,趁著宋楠不在意的時候低聲問道:“姑娘,這不成么?老身也覺得太草率了些,這只有簡單的幾句話而已,我是沒看出什么名堂,如何能博得名次?再也是新創的詞牌,這可是大忌諱,很多人想獨創求新,最終都是鎩羽而歸的。”
沈云煙緩緩搖頭,低聲道:“不是的媽媽,不是這首令不好,而是寫得太好了,女兒剛才一時沒品味過來,待品味過來,才知道它的韻味之處,能寫出這首令的人,堪稱才子。”
沈云煙回頭看向宋楠,卻發現宋楠已然起身出了船倉,憑欄而立,負手臨風;本來沒覺得宋楠多么的吸引人,但這一瞬間,沈云煙的心中忽然升騰起一種莫名其妙的崇拜感。
這個人,突然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滿腹的錦綸智慧和才華,渾身上下的自信,一下子便撩撥起內心里隱藏的某些東西,真如上天賜予的一般。
這樣想著,沈云煙忽然臉紅了。
第二輪比試已畢,沈云煙力拔頭籌,以九票力壓孫燕燕的八票,兩輪過后,顧憐憐以十六票居于首位,孫燕燕以十五票居于次席,而本來排名倒數第五的沈云煙,以十二票躍居第八名。
第三輪是最關鍵的一輪,不僅要決出最終評委票數的名次,而且在這之后是激動人心的打賞投票環節,處于后列的參賽之人完全有可能憑借一個豪紳的力捧而進入前十,而處于前十名靠后的則很有可能被擠出前十。
看似不很公平,好像是一切都是有錢人操縱,其實不然。前五和后面的差距票數極大,第三輪過后很有可能達到十票十幾票左右,如果想撼動前五的位置,五千兩一張的打賞票起碼沒個五萬八萬兩銀子,絕不可能威脅前五的位置。而實際上肯這么大筆花銀子的人又有多少?往往只是關鍵性的三四票用銀子來買上去,畢竟豪客們也不是凱子,他們也不會無端的花些冤枉錢。
但隨著第三輪開始,比賽近白熱化,隨著一聲鑼響,方青山宣布第三輪開始,這一輪按照排名順序,沈云煙第八名,那便是倒數第八個出場。
沈云煙閉目坐在椅子上,手指揪著錦帕,心中緊張萬分。
“相信我,不成功便成仁,若這首令打動不了這些人的話,那也是天意;你的云霄閣該當要解散,那也無話可。姑娘其實也不必戀棧風塵之中,還有很多路可以走呢。”
“多謝公子安慰,但云霄閣不能解散,上百人指望著這座樓吃飯,我也是從生在這個地方;我不怕你我自甘墮落,但其實我覺得,在這里比外邊要輕松的多,難道外邊便是朗朗乾坤么?”
宋楠頭,想起自己身上和身邊所經歷的一切,倒是覺得她的有些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