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名親衛騎兵分為五隊,每隊百人,相隔百余步開始加速,前方兩隊百余人是趙大鵬率領的先鋒隊,其任務是頭前開道,若遇到攔截必須以強大火力清掃。[眼快看書新域名.cmxsw,草莓首字母,以前注冊的賬號依然可以使用]f中間的兩百人則是將三名犯人的馬匹團團保護,由宋楠親自率領,而王勇則率一百騎兵斷后策應,以防有敵從側后攻擊。
如此的安排足見宋楠對三名人犯的重視,分出五分之二的兵力保護他們,也算是這幾名犯人有生以來享受的最隆重的待遇了。
梁野山主峰海拔不過一百四十丈,并不算什么高大的山脈,但山勢連綿,植被茂盛,通往山北的谷道兩邊的山坡上,郁郁蔥蔥的原始森林茂密繁盛,在山谷之中根本無從知曉山坡密林中是否藏有匪寇。眾人兩眼一抹黑只打馬猛沖,初始的五六里谷地暢通無阻,但過了一段下坡路前方谷地緩緩上升,在沖上坡地之后,眼前出現了相對突出的兩道山崖,就像兩扇打開的大門一般橫亙在數百步之外。
宋楠抽了口冷氣,地形險惡,若是有埋伏的話,怕是就在此處了;而前方道路上依舊毫無阻礙,按照一般的經驗來看,若匪徒伏擊,這山道上必會堵塞大量的樹木大石,而現在卻什么也沒看到。
前方的趙大鵬也明白此地地勢的險要,喝令沖鋒的馬隊停止前行,策馬奔到宋楠面前抱拳道:“大人,前方地勢險峻,若有埋伏,必會造成我人馬的大量損失,是一鼓作氣沖過去,還是另謀他策,特請大人示下。”
宋楠皺眉盯著前方的兩道山崖,那之間的距離不足四十步,沖鋒的隊伍到山崖之下隊形會被壓縮,若是兩側山崖上埋伏有匪徒,一頓亂石羽箭射下來,確實會造成極大的傷亡,而且無法反擊。
王勇從后方策馬上來詢問情形,宋楠指著山崖問道:“王兄弟,你怎么看。”
王勇道:“確實有點難,要說硬沖的話倒也能沖過去,除非有人拋下巨木攔住去路,但硬沖的話不能保證大人的安危,那三個犯人也有可能死在這里。”
宋楠點頭道:“他們不會管人犯的死活,他們不是來營救,而是來滅口的。”
王勇點頭道:“要不這樣,卑職帶人從兩側摸上去,繞到兩側山崖之上看看有沒有伏兵。”
宋楠皺眉道:“辦法倒是可行,只是我們時間緊迫,后方的追兵正加速追來,繞往山崖后方解決他們須得花費大量時間,我怕會被后面的兵馬追上來纏住,那可是大麻煩。”
王勇想了想道:“大人,卑職請求帶人摸上山梁,若有匪徒可就地解決,之后卑職占據兩側山崖,給后續追兵來個反伏擊,這樣大人便可擺脫追兵的糾纏,只需快馬加鞭趕到延平府,我福建錦衣衛千戶所總衙設在延平府,可召集當地錦衣衛的兄弟立刻接應護送,一路安全抵達京城。”
宋楠有些猶豫,留下王勇設伏堵截追兵倒是個好辦法,但問題是人手實在有限,留給王勇的人馬也不會太多,萬一王勇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是極大的損失。
王勇催促道:“大人,莫猶豫了,事關朝廷大計和您的安危,只有這個辦法,卑職有信心能擋住追兵,后面的追兵想把我怎么樣也不太可能,他們若包抄進攻,卑職帶著兄弟們往密林里一鉆,他們能如何?”
宋楠道:“也罷,便用你的辦法,但切記不要硬來,哪怕是當幾天山大王也不要輕易的拼命,將來還有重任托付與你,咱們兄弟還有很多大事要干,你可不能沖動。”
王勇拱手道:“大人放寬心,卑職謹記大人的話。”
宋楠當即下令,從前隊和中隊各抽調五十名親衛交予王勇手下,同時命親衛們將糧食清水彈藥勻出大半交給王勇和他手下的親衛,以供一旦被困山林之時可有果腹之物。大隊人馬退回數百步,在山坡下方前方不可見之處,王勇率兩百親衛兵分兩路鉆入茂密的山林之中,從側后迂回往前方的山崖上。
宋楠為了驗證前方山崖上是否有埋伏,同時也為了吸引注意力,命親衛們將兩百余匹空下來的馬匹大力驅趕奔跑,黃塵籠罩之中,壓根看不清戰馬上是否有人。兩百余匹戰馬被抽打吃痛發瘋般的飛馳往山崖下方,藉此試探匪徒的反應。
果然,戰馬沖鋒至山崖下方的時候,山崖頂端冒出無數的人影,巨石滾木雨點般的落下來,夾著弓箭火銃的攻擊;頓時一片馬兒的悲嘶之聲,待煙塵散盡,除了數十匹馬兒奔了出去之外,其余一百多匹戰馬盡數倒在崖口之下的血泊之中;大批的石塊檑木將道口幾乎塞絕,情形極為慘烈。
眾人暗自吃驚,這要是不假思索的沖過去,五百人起碼要被撂倒一半,誰死誰活也只能憑天意。
宋楠聽到了火銃發射的聲音,這證明此地的匪徒也是受到寧王資助的,所有的情報都被證實了,寧王的一切罪行已經板上釘釘,這讓宋楠完完全全的送了口氣。既知此人圖謀不軌是事實,那么事情就簡單的多了,再也不用虛與委蛇遮遮掩掩了。
時間過得很是漫長,兩側茂密的林地上方不時有驚鳥飛起,那必是兩隊錦衣衛親衛在山林之中摸索前進造成的結果,宋楠可以想象在這些密林中跋涉的艱難,到處是荊棘灌木,上不見光下不見土,方向也難以辨別,行動遲緩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宋楠卻不能不著急,后方的緹騎連番來報,追兵已經逼近至三十里外,再耽擱一個時辰不能解決這里的難題,追兵便要將自己堵在這條死路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后方緹騎稟報追兵已經在十里之外,看著后方山道上空的揚塵遮天蔽日,可知道追兵數量不少,且正全力追趕。宋楠急的跺腳搓手,猛聽得前方山崖上發出一聲熟悉的宋夫人火銃的轟鳴聲。說熟悉那是因為宋夫人火銃是兩連發,一旦聽到連續的‘轟轟’之聲,基本上可以斷定是自己人動了手。
兩聲轟鳴聲過后,山崖上頓時打成一團,全雙火銃配備的錦衣衛親衛的火力明顯比山崖上埋伏的匪兵強上不知多少倍,加之王勇知道時間緊急,更是不顧一切的下令猛攻,在付出二十余名親衛陣亡的情形下,花了頓飯時間便將山崖上的三百多三匪制服。
接到王勇命人發出的可以通過的信號之后,宋楠大喜過望,后方的追兵已經到了不遠處,耳朵里都似乎能聽到馬蹄的轟鳴聲了,宋楠立刻下令親衛們移開山崖下的檑木和巨石,清理出一條通道,三百親衛剛剛陸續通過崖地的混亂之地,后方大批追兵便從塵土中現出了身形。
宋楠催促眾人加速前進,百忙之中還回頭看了看追兵的裝扮,那是大明地方衛所兵馬,盔甲都有定制,一望而知;這也說明,朱宸濠已經可以調動江西部分衛所的兵馬為他賣命了,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已經是反叛的開始。
率兵追擊的是緊鄰贛州府的建昌府永寧衛的兵馬,帶隊追擊是永寧衛指揮使馬瑞,他早已是寧王的階下之犬,當接到寧王朱宸濠下達的命令要他集結兩千騎兵堵住一只要從建昌府北上的隊伍,將所有人盡數格殺之時,馬瑞迅速的集結了這只兵馬。他也不是傻子,在派出探馬探明三伯山剿匪的是錦衣衛的兵馬時,馬瑞心里如明鏡一般,定是這幫錦衣衛來江西探明了什么信息,所以王爺要自己將他們盡數格殺滅口。馬瑞有過片刻的猶豫,但他很快便意識到現在考慮這些已經不合時宜了,寧王的事便是自己的事,他要不折不扣的完成這件事才能化險為夷。
當聽說宋楠舍棄建昌府北上的道路轉而往東借道福建時,馬瑞立刻帶著兵馬追了上來,他知道,梁野山的一幫土匪們也是王爺的人,雖然自己根本不屑和他們打交道,但這一次恐怕要他們幫忙堵截拖延錦衣衛兵馬的時間了。不用他開口,便有人告訴他,只管追擊,梁野山便是那隊人馬的葬身之地,他明白消息已經傳遞到了梁野山,于是日夜兼程的追了下來。
此刻,已經能看到錦衣衛們狂奔而去的背影了,前方山崖下的亂石和檑木以及大量的馬尸人尸表明,正是在這里錦衣衛們遭受了梁野山匪眾的阻擊,看來傷亡不小,他甚至沒有注意看那些尸體的裝束都是清一色的匪徒打扮,從山崖上摔下來之后支離破碎的身體以及遍地的血泊掩蓋了他們身上巨大的火器創傷,否則他一定會有所懷疑。
“給我追。這回看他們還往哪兒跑。”馬瑞冷笑叫道。
騎兵們如一道洪流涌向山崖下方,剛剛清理出來的通道只能并行十余騎,但這已經足夠了,然而當大批的官兵涌在山崖之下時,上方磨盤大的石頭,巨大的檑木如雨點般的落了下來,頓時此地成了人間地獄,一大群一大群的士兵連人帶馬被砸在堅硬的山道上,骨頭碎裂腦漿迸流,慘叫呻吟驚呼聲響成一片。
“他娘的,自己人,搞什么名堂。”馬瑞仰頭朝山崖上怒吼,他的視野里,十幾名穿著普通盔甲的匪徒正賣力的往下扔東西。
一名匪徒舉著石頭僵硬了一下,似乎要說什么話,但瞬間便頭朝下如一只大鳥飛了下來,馬瑞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名盔甲鮮亮的錦衣衛校尉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將他踹下了山崖。
“不好,山崖上有伏兵。”馬瑞大聲下令:“撤后,撤后,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