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好大的一盤散沙(上)
在穿越者們的計劃中,明大陸的事情,他們只是著重關心1644年到1649年這一段時間,而且小氣到僅以廣州為切入點,一點都沒有歷史的恢宏感覺。
他們認為這一段歷史雖然最亂,但其實處理和管理起來又最簡單。
有奶便是娘,拳頭大出真理,正是這個時期的公認法則。
穿越者們喜歡這樣。
多好啊,不管是明人,或滿州人,或歐洲人,或穿越者,都認為強力出秩序和公理。
那么,穿越者們表示真心尊重這一時空的法則,并且決心捍衛它。
17世紀中期,正當歐洲資產階級革命風起云涌之時,正進一步提到解放個人之時,明大陸卻正在走向更加嚴密控制個人思想、言論、人身自由的時代。
以后會發生各種文字獄,因言獲罪,篡改歷史,燒毀書籍的事件。
這些事情,穿越者們的學習筆記里,一件一件記得很清楚。
但穿越者們一直也想不明白,一幫子剛走出部落氏族的半野蠻人,他們在思想和文化上怎么會懂得如此巧妙而嚴密的控制明人,以至能讓明人的后人們認為沒了辮子天都會塌了?
難道他們真懂得思想陣地我們不去占領,敵人就會去占領的真理?難道他們不用等待慢慢進化,就能達到這種理論高度?一定開黑外掛了。
有穿越者在論壇上公開宣稱此時的明大陸,正式開始進入了前清時代。這引起了眾人的反思,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
穿越后變成7歲的范偉業卻哈哈大笑,他小手飛快地回言道,有的人智商是硬傷啊,難道還有后清?好好學學歷史吧。清完了后是民國,民國完了后是咱那個國。
一時間,那個貼吧里萬馬齊喑,沒人敢回貼。
只有范偉業不停加著哈哈大笑的頭像,這真把他笑壞了。
現在,穿越者們不得不把目光投射到明大陸,那個讓他們想起來頭痛,想忘了又心疼的地方
明崇禎十七年(1644年),清兵開始大舉入關,北方各地相繼失守,明朝的殘余勢力節節敗退。崇禎沒有南逃,也沒有派太子南逃的惡果開始顯現了。全國都是一盤散沙,好大的一盤散沙。
從最終的結果看,組織嚴密的中央集權制度開始像個玩笑了。
“集中力量辦大事”這句話,穿越者們清楚。大運河,大長城,大金字塔,都是人類文明的瑰寶,那個時期,只有在這樣的體制下才能做到。
正如一只大蜘蛛,它可以控制一張大網的每一絲,任何地方出現的異動,它都可以做出反應,只要全大明真的是一盤棋,它完全可以控制一切,就算網爛一些也沒事,可以堅持下去。
但有一個前提,大蜘蛛包括它的繼承者,要安全,還要有控制力。
可是當有異物崛起了,它異常有能力,它還可以開啟天氣、民變、內亂的外掛,一舉將大蜘蛛拿下,大蜘蛛和它的繼承者就悲催了
在不到兩年的時間內,南京的福王、浙江的魯王、福建的唐王的三個政權,由于諸多原因相繼崩潰。
原因多到可以再寫一章,那樣就太水了,不敢提。
清兵在烏真超哈(漢軍,遼人為主)和明人降軍的勇猛配合下,一路勢如破竹,殺得明人同胞血流成河,剃了酷斃的金錢鼠尾發式后,整個人就像在八旗中的紅旗下發過什么血誓一般,立刻倍兒勇猛,直往前沖!
好多的大屠殺都是這幫子人干的,穿越者們跳著讀這段歷史,也是跳著研究這個時期。有時候,他們不喜歡面對那些冰冷而嚇人的數字。
清順治三年(1646年),流亡到兩廣的一些明朝大臣丁魁楚、何騰蛟等人,正商量共同擁立朱由榔監國于肇慶的事兒。這時,原福州唐王手下的大學士蘇觀生也想參加,因為他輔佐的唐王已被李成棟射死了,他只能再找一家投靠。
但他卻遭到丁魁楚等人的拒絕,關鍵是說話還很傷一個老知識分子的心。
丁魁楚的黨羽呂大器叱辱之,曰:“爾出身非兩榜,有何德行?!”
大學士蘇觀生真氣壞了,他是保舉出身,就像那面世界的保送生,不是正了八經通過國家高考考上的,他深以為恥。平常不許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此事。
深諳如何傷害一名知識分子的,一定是另一名知識分子。
大學士蘇觀生還只是個古人啊,心理太脆弱。他一定不知道,在那面世界里,保送的比考上的還牛逼。誰叫他生早了?
大學士蘇觀生索性擁立剛逃亡到廣東的朱聿钅粵(唐王的弟弟)即位于廣州,改元紹武。時間比對方還早呢。
你等會擁立,我等也會。不帶我等玩,我等就和你等作對!
這世界只能是一分為二的看問題,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大學士蘇觀生大概就是這樣想的。
消息傳到肇慶,朱由榔急召手下大臣商議,大家都主張“速正大位,以系人心”,于是朱由榔匆忙于11月18日在肇慶即皇帝位,以舊府衙(麗譙樓)為行宮,晉升一大批文武官員,組成一個小朝廷,年號永歷,史稱南明永歷王朝。
這樣一來,在廣東百里之內就同時存在著兩個南明政權,特別是這兩個政權都以正統自居。這就不好玩了,沒法子兼容啊!
這時候沒有人還去管什么外患了,全當清兵不存在。
永歷非常正規地遣使臣到廣州宣詔,而紹武認為這是對他們的侮辱,一怒之下,斬了來使。
朱由榔一聽回報,當時就火了,派兵,派兵打這個目無君主的小子!
朱聿钅粵當然不在乎,誰怕誰啊?!派兵,派兵迎戰這個妄自尊大的小子。
兩個流亡政權同室操戈,走上互相殘殺的老路。正統嘛,一定要先分出來,這才是國家大事。
要不說人家保送生社會經驗豐富嘛,大學士蘇觀生運用諸多三十六計中的手段,外加找黑社會幫忙,雙方交戰的結果出來了:朱由榔兵敗折回肇慶!
上千人就在這場斗毆中灰飛煙滅。
百里之地,兩君相拒!
一城之皇戰勝了一地之皇,這說明什么?
民心啊,人民擁護他們啊!
朱聿钅粵君臣們高興啊,他們贏了!也許他們代表了人民的利益?
廣州大事慶祝,浸在勝利的歡樂之中。
這時,清軍已平定福建,分兵三路進攻廣東。打下惠州后,李成棟派三百精騎兵從惠州出發,連夜西行,從增城潛入廣州北。清軍十多人化裝成艄公,從水路大搖大擺乘船入城,然后上岸,直到布政司府前他們才在眾人面前“啪”的一聲,掀掉頭上包布,得意地露出剃青前額的滿人發式,揮刀亂砍,四處大呼“大清兵到!”
“韃子來了!”一句驚呼,滿城皆沸,百姓民眾爭相躲避,亂成一鍋粥。
殺同胞們時,明人們不怕,但韃子來了就是怕!
韃子發式是精神核武器一樣的東西?
難怪小流máng,爛仔啊,那么喜歡留怪發式,我靠,有原因的。
由于朱聿钅粵、蘇觀生君臣毫無防備,他們還未反應過來,就一個被抓,一個被迫逃跑。
最后結果大學士蘇觀生自殺,朱聿钅粵在獄中上吊而死,僅存在40天的紹武政權就這樣來亡了。
這兩個人的死,分別給穿越者們留下了亮點和笑點。
李成棟,這位射一帝,生擒一帝,雙手沾滿皇帝鮮血的劊子手,大概因為廣州城攻克得太容易,心情不錯,既沒下令屠城,也沒有立刻殺掉紹武帝,比嘉定三屠那時溫柔多了。他的故事下章講。
李成棟派人送食物飲水給紹武帝。這位一直昏庸無能的朱聿钅粵此時倒忽然有了錚錚骨氣,堅拒不受。他說:“我若飲汝一勺水,何以見先人于地下!”
晚間,趁守兵不備,朱聿钅粵用衣帶自縊而死,和他哥哥一樣,做到了“國君死社稷”,某種意義上說也真算是條好漢子。
不久后,他的墳頭上也許會有一個花環,紅色或黃色,也許是藍色。
笑點是老知識分子大學士蘇觀生留下的。
話說大學士蘇觀生有了擁立之功后,大肆還真不是貪污受賄,他為人清廉。他死后的傳記中有“觀生廉,橐不滿一金”的記載,而且還是清人記錄,應該準確。
可他就喜歡別人夸他,只要聽到贊美就高興,就提拔。
梁鍙者,妄人也,性喜夸人,從無逆耳之言。觀生謂其才,用為吏科都給事中。廣州破,觀生走鍙所問計。鍙曰:“死爾,復何言!”
觀生入東房,鍙入西房,各拒戶自縊。觀生慮其詐,稍留聽之。鍙故扼其吭,氣涌有聲,且推幾仆地,久之寂然。
觀生信以為死,乃大書“大明忠臣義士,固當死”九字于壁,而自縊。
明日,鍙獻其尸出降。椎發而號于市曰:“大清天兵至此,汝百姓今安枕矣。”又出示觀生尸云:“恭惟大清皇帝,應運而興,天兵臨粵,逆藩授首。”
我靠,這幫子明人知識分子,連自殺都這么詭譎!
穿越者們想笑又笑不出。
應然道德和實然道德玩得好啊,應該做什么,大家談的正氣凜然,講正氣嘛;實際上,輪到自己做的時候,他媽的全不一樣!又講從實際出發了
難道這就是祖宗留下的智慧之一?
紹武政權覆亡后,朱由榔君臣心里又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他們終于成了正統了!
害怕的是他們永歷王朝已成為清軍最主要的打擊目標了……
李成棟向肇慶發起進攻,在大兵壓境的情況下,永歷慌忙退走廣西。南明永歷元年(1647年)正月十六日,肇慶遂被李成棟部攻陷。
完了,老巢沒啦!
朱由榔慌忙退入廣西。初時,一直被清軍窮追,永歷軍隊基本上處于防御和潰逃狀態。
在此期間,兩廣和湘、贛等省的許多城鎮相繼失守,廣西省會桂林也差一點被清軍攻陷,這時清兵已經成為了疲兵,也幸賴廣西巡撫瞿式耜帶領軍民死守,才最終將清軍擊退。
這次死守并沒有重創清軍,但這一消息對永歷軍隊的鼓舞還是很大的,使士氣得以逐漸恢復,先后收復了梧州、平樂等地,并聯合義軍,在全州大勝清軍,從而使戰局出現了轉機。
永歷終于可以喘一口氣了。
這次出現的轉機還真不小,搞好了還可以把內戰拖上個幾十年。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發生了江西總兵金聲桓、副將王得仁反清歸明事件,一時天下局勢為之改變。
事件發生的偶然性可比得辛亥革命,必然性,穿越者們爭論不停,最終也沒有結論。
不過后來他們統一認為,討論土匪為什么善變,就像討論到底應該看正版網文還是看盜版網文一樣無聊。
穿越者楊友行認為,談應然道德和實然道德,人家古人才是把好手,我們只考慮他們最終的結果吧。
穿越者們深以為然。大家把目光又投向歷史了。
金聲桓原來是明寧南侯左良玉的部將,明朝滅亡時升至總兵官。
1645年四五月間,清英親王阿濟格大軍追剿李自成部進至九江一帶,左良玉病死,部將隨良玉之子左夢庚在東流縣境降清。
阿濟格令左夢庚帶領麾下將領往北京朝見,金聲桓惟恐失去兵權,要求率領所部兵馬收取江西,為清朝開疆拓地,白出力不要錢。
這當然得到阿濟格的同意,授予他一個提督江西全省軍務總兵官的官銜。金聲桓也真給大清出力,他揮舞著大清的軍旗,在1646年秋,率軍攻克贛州,舒服地屠殺了好一陣子同胞,又搶了不少好東西。
他可以說在清軍平定江西的戰事中是一個關鍵人物。
王得仁是陜西米脂人,號“王雜毛”,明末農民軍出身,與金聲桓一起同劉良佐和高進庫進攻江西,并長期駐兵于南昌。
金聲桓、王得仁與清當局的關系,表面看來不錯,其實是互相猜疑的。
金、王二人自認為不費滿洲一兵一卒,而占州據縣,肯定能博得清廷的特殊封賞。
不料清廷毫無回報之意,在平定江西大部分地區之后,僅委任金聲桓為鎮守江西等地的總兵官,王得仁屈居副將。
朝命下達后,金聲桓大失所望,內心里埋怨清朝刻薄寡恩。
清廷新任命的江西巡撫章于天、巡按董學成對他們的搶劫看得眼紅,脅迫他們獻上些錢財。本來嘛,“當官不發財,請我都不來”,這都是有傳統的。
可是兩土匪出身的家伙也有自己的傳統,老子提著腦袋上戰場就是為發財,想要錢財啊,你拿人頭來換!
但,這只是想一想而已,只能暫且咽下了這口惡氣,分給了他們一些。
權力和金錢之爭,使金聲桓、王得仁對清廷的不滿日益增長。所有的怒火仿佛火山下的暗流,蠢蠢欲動,只等著爆發的機會。
有一天,巡按董學成放肆地向王得仁索要一個歌妓。因為王得仁沒有立即答應,董學成立即大罵道:“我可以讓王得仁的老婆陪我睡覺,何況一個歌妓?”
王得仁聽說后按劍而起,大叫:“我王雜毛作賊二十年,卻也知道男女之別,人間大倫,安能跪伏于豬狗之輩以求茍活?”
道德感,正義感,lún理和大義此時終于回歸到土匪王得仁的身上。
于是他提著兩把菜刀跑到董學成的府第,將董砍成碎片,然后去拜見金聲桓,以兩把菜刀鬧革命的事件,逼使金聲桓攤牌。
1648年(順治五年,永歷二年)正月二十七,金聲桓、王得仁先發制人,擒殺不愿追隨反清的官員,宣布反清復明。他們的國家民族感也回歸了。
可笑的是,金聲桓、王得仁起事時,還不知道永歷帝即位的消息,因此在發布的安民告示上署了隆武四年的年號。
不久,他們得知隆武帝已經遇難桂王朱由榔即位為帝,于是文書告示改署永歷二年。
這給了永歷王朝一個喘息的機會,又引發了另一個大事件。
感謝yezhongye、美樂芝、酒后不亂性三位老朋友這么久的支持,這差不多要成傳奇了。歡迎新朋友無雨滴痕的到來,謝謝您的慷慨。
沒有人會去踢一條死狗,投我黑票,這說明我還不錯。
―――小樣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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