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典史本來一直被綁著,但是都沒有用海安隊員拉扯,他直接恭恭敬敬地上到臺面跪下,先是叩了一個頭,然后大聲說:“在下愿意承認構陷他人的一切罪行,并承擔所有貨物的損失!”
這時,臺下那個縣令忽然跳腳大叫道:“蒼天啊,你王典史竟然也有今天!構陷他人,只不過杖三十,免官而已;可是你手上有多少條人命了?!!”
孫瑜大隊長忽然感到事情正在發生變化!
他原本正在想辦法公平公正地審判了王典史,然后再想別的辦法處理了他,這一下子,問題大了,啊,伍大鵬董事長說得真對,邪惡從來都經不起自己所信奉的法律的審判,他悠悠地點上了一顆煙,認真看著。…≦,
那個王典史跪在地上,滿面的橫肉頓時綻起,額頭青筋也同時暴起,他轉頭大聲罵道:“你這個腐儒,奈何血口噴人?!”
那個縣令哈哈大笑,他向上天揮動著竹竿子式的雙臂喊著:“蒼天啊,你竟然真會有降下公正這一天,我溫安竟然真會看到你會被審判的這一天!
永歷三年,你趁著浙商海船受難飄零到崖州之際,漂沒了人家船貨,將七名船上人員暗害,卻謊稱人家私下里離開,此事崖州城里誰人不知?
永歷四年,你私下里勾結海盜,放縱他們在市內搶擄,一共擄去一十二名民女,后來又讓人家重金贖回,待贖回后,人已經被糟蹋得不近人形,七名民女投海自盡,三戶人家全家投繯滅戶!
永歷五年,你看中過路海商的女兒,竟然派人在半路假扮海盜,將人劫下,暗中送往瓊州,明里你又收受苦主財錢,假意尋找當那苦主散盡家財時,只得絕望地投海自盡!”
“我草地你媽!”
孫瑜大隊長實在是無法淡定了,他直接把口中的煙吐飛了。
媽蛋的,一個小小的典史竟然能作惡到如此地步,這個大明真的是爛透了!
他拍案而起,但沒有想到那紫檀桌子實在好硬,把他的手震得生疼,他不禁咧了咧嘴。
他的這一表情,加上他的墨鏡,再加上他淡淡的胡茬子,還有他那一身怪異的裝扮,這一切都透露出一種詭異的氛圍。
孫瑜大隊長背著手,墨鏡盯著那個王典史,慢慢地走過來,他的戰靴在臺面上一下、一下地響著。
在墨鏡的鏡面里,那個跪在臺面上的王典史先是縮成了一團,又忽然挺起上半身,高聲叫著:“你溫縣令也算是好人?!你不也是收受我的賄賂?!!”
孫瑜大隊長站住了,這是要互相揭發的節奏,有意思了。
他站住了,抱著肩,一只手摩挲著下巴,看向那個溫縣令。
那個溫縣令慘然一笑,說:“我早就不當自己是好人了,不收你的賄賂,我就會以各種方式死掉,我的家人就會在大海里遇難,這是一個不受你的賄賂就會死的崖州城,是一個不跟著你去作惡事就會死的崖州城!
我溫某人十余載寒窗苦讀,一心追求圣人大治的志向,盡毀于你一人之手!
蒼天啊,圣人啊,真有一天會印證了多行不義必自斃的圣人之理!”
孫瑜大隊長平常最討厭這樣的文青了,媽蛋的,低一聲高一聲的,男人直來直去的說話多好。
他咳嗽了兩聲說:“這個罪犯是我們海安大隊抓到的,和你那個蒼天啊,圣人啊,沒有一毛錢關系,那個,那個溫縣令,你對他的揭發可有證據?”
王典史頓時猛然叩首說:“大王,大王,我只是無意中得罪貴幫的商人,一個腐儒的血口之辭,莫信啊,莫信啊!
大王說過要按《大明律》懲治我!!”
孫瑜大隊長心里靜了一下,他對那個溫縣令說:“把你說的證據拿給我看看我們不能冤枉了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那個溫縣令忽然背手而立,仰面呈四十五度向天,說:“不給!這些獄案與爾等無關!”
孫瑜大隊長當時就想跳下臺去給他一腳,這么多人看著,這家伙是要找抽呢!
“你這個逼養的,給臉了是不?信不信我抽你?!”
那個溫縣令說:“何意?”
好吧,你有病我不和你一樣。
“你想如何?!”
溫縣令說:“所述獄案需要我來審判!這些事是我有證據……”
孫瑜大隊長當時就把兩只手的骨關節捏出脆響來了,他壓住氣說:“江湖有言,路見不平,該出手就出手!”
“那是路見不平,理當拔刀相助!江湖是江湖,公堂是公堂,豈能混為一談!”
“那你早干什么了?你也算好人?!”
“有心無力罷了,我不是好人,但是我所有的罪責都是他這個惡人所引,我當然自己會有個了斷!”
孫瑜大隊長抓了抓后腦勺,這還是一個好機會呢。
讓他們明人貪官對付明人貪官,我們看大戲豈不更好?
溫縣令暫時恢復了縣令的權力,他馬上更是來了精神,著人把官印都拿來了,又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拿來了一些血信血衣的,開始和王典史嗷嗷對叫,用官印咂得檀木桌子當當做響。
孫瑜大隊長想,這家伙的官印是銅的呢,夠硬。
王典史的罪行更多了,臺下的明人們也群情激奮,嗷嗷地要求作證,還有上臺來要打王典史的明人。
孫瑜大隊長揮揮手,海安大隊的隊員們擋住了他們。
他心想,算了,這事情別搞成群體性的事件,趕緊結尾吧。
那個溫縣令一只手雙指如戟,另一只手挽著官袖,指著王典史說個沒完沒了。
孫瑜大隊長說:“好了,依照你們的《大明律》,你要給他判啥罪啊?這小子罪這么大,不可能緩刑吧?”
那個溫縣令舒服地嘆了一口氣說:“我沒有權力審判他!《大明律》中,若府州縣官犯罪,雖系六品以下,所轄上司,并不得擅自勾問。止許開具事由,實封奏聞。
若許準推問,方行提審。依律擬罪回奏。仍候委官審實,方許判決。”
孫瑜大隊長一下子變結巴了,他說:“你來耍……我是吧?你沒有權力你要審判個雞……巴啊?!”
“本縣令不審,對不住這縣令一職!”
“你他媽早就對不住了,你說說,就是在正常的過程中,這個小子一定會判什么刑?”
“當然必是秋后問斬了!!若是……遇到大赦,莫或可知……”
“大赦個雞……巴,好了,你就判了吧,現在就是秋后了……”
那王典史早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了,他拼命地磕頭求情,甚至還要站起來逃跑,那臺下的一大家子也哭得歡。
周圍的明人群眾們面目激奮,躍躍欲試。
那個溫縣令啪的一聲,用官印狠狠砸了一下桌面,喊道:“拉到市場口,棄市!”
沒有人動彈。
孫瑜大隊長揚了揚下巴,說:“把犯罪份子拉到市場口,就地槍決!”
幾個海安隊員上前拉走了王典史,那王典史嗷嗷叫著,口中喊著大王饒命。三聲槍響后,明人群眾更是歡躍跳動。
孫瑜大隊長對溫縣令說:“看看吧,做了公正的判決,老百姓會多高興。我們再接著算賬。”
“下官也是有罪之人。若是判我,應當是杖三十,免官,永不錄用。若是……遇到大赦……”
“得了,你可別指望你的大赦了,你家皇帝正在跑路呢,他連自己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休得胡言!”
“滾你媽蛋!”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孫瑜大隊長直接宣布把整個三亞地區全部接管,直到能有負責賠償漢唐集團合法商人損失的且得到認可的權力機關親自前來商談。
王典史全家族及其黨羽以及溫安縣令家族全都流放到臺灣北部地區。
屈站長暫時負責整個三亞地區的工作。
孫瑜大隊長說:“你要把這個三亞地區當成一家大商站的方式經營。”
屈站長說:“小的知道如何做!令人勞動,以此分發物資;買賣公正,以此招來行商;法制嚴明,以此安定社會。”
“崖州城里這樣就夠了,但是開發田獨鐵礦是關鍵之處,那里的海邊要建碼頭,周邊要建住房,我會把田獨鐵礦準確的坐標派人給標出來,你就派出人員去先期開發,這個物資你不用管,現在有的你只管用,后續有人會一一送來的。”
在計劃中,漢唐集團本來是要收購那面世界的田獨鎮鐵礦地區,這次屈家子侄事件,讓漢唐集團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借口,或者開發將更加順利。
孫瑜大隊長又給屈站長留下了五十名海安隊員,又讓他們重新招募士兵防護與維穩。
孫瑜大隊長想了想說:“如果從臺灣直達這里,應該用不上一個月,如果瓊州方面有事,在陸上,應該在兩個月以后才能反應過來。若是有意外,你們坐船跑,什么物資也沒有生命重要。”
王成船長在王典史的家里終于有了巨大的收獲。
王成船長一開始想找一找地下室或是夾墻之類的,但是有海安隊員說不太可能有地下秘室,此地易出水。
王成船長一看那井水的位置,果然如此,地下水位太高了。
夾墻也不太可能,這里的磚墻他們都一一敲過,沒有什么異樣。
最后,他們想到了房頂。
在一個潮濕的地區,房頂才是藏東西最好的地方。
黃金、白銀、馬票和各種借據,以及田地憑據還有賬簿等一應俱全,靜靜地擺放在那里,好像是在等著別人來領取。
這真好,開發三亞地區可能都不用漢唐集團出更大的本錢了,這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呢。
漢唐集團當然不會收回到自己的手里,那樣的話,這個地區活不起來。
如何分配這筆資金不是個難事情。
屈站長當時就列出了頭三條。
望樓港口的碼頭要修整一番了;崖州到三亞的路要修整一番了。
最后一點屈站長最是精明,他要大力收購椰子,椰肉曬成干,臺灣必定需要;椰棕制成繩索,臺灣必定需要;椰殼燒成木炭,臺灣必定需要。
此地野外椰子有的是,閑散人員都干活去!
孫瑜大隊長和王成船長對視了一眼,想,我們兩個都沒有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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