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看著那絕美而陌生的女子,聽著她如魔音貫耳一般的尖叫,小有一會,才是莞爾一笑。{[}
那女子,見著江楓臉上的笑,不由羞怒,大聲道:“不許笑。”
她說不許笑,可是江楓偏生要笑,大聲的笑。
女子羞怒的表情漸轉,變得羞惱,一張如玉一般潔白無瑕的面龐,羞紅如同蒙了一塊紅布。
“看到我你似乎很意外?”笑過之后,江楓說道。
女子不語,只是怔怔的看著江楓,有些走神,還有些驚惶。
求真之路,是一面鏡像,照亮過去,宣示命運,她看到了江楓,隱約是看到江楓走入了她的人生。
這種忽如其來的亂入,無比驚恐,饒是以她的心性,都是受驚不輕。
這時聽得江楓說話,那種發自內心最深處的悸動,才是緩緩平息,她美眸移開,不再看江楓,亦不回答江楓的問題,而是問道:“你怎么來了?”
她不回答江楓的問題,江楓便不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有很多次,我都很想揭開你臉上的面紗,看看你是如何模樣,沒想到,今日莫名得償所愿。嗯,你又是怎么來了?”
這絕美女子,自然是卿雅。
卿雅秀眉微蹙,說道:“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你認為呢?”聳了聳肩,江楓淡笑道。
“這不是很好笑的事情。”卿雅秀眉蹙的更緊。
“我并沒有笑話什么,不過是你心虛罷了。”江楓隨口說道。
卿雅臉色微變,就要發怒,最終卻是低聲嘆了一口氣,說道:“江楓,你對我不滿。”
“你想太多。”江楓冷笑。
“我知道你對我不滿,這不是想太多。”卿雅說的很堅定。
“看樣子我似乎一定要對你有所不滿,理由呢?”江楓反問。
卿雅沉默,卻是不說。
她不說,江楓也知道她說出那樣的緣故。
西北絕地,是卿雅所指引的方向,換而言之,江楓進入西北絕地以來,所發生的任何事情,其實都是直接或者間接與卿雅有所關聯。
任由是誰,當在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時候,都是會心生不滿,江楓如何會例外?
“其他的人呢?”有一小會,江楓隨意問道。
“我不知道。”卿雅搖頭,她解釋道:“這里沒有路,每個人都在走,走的是他們腳下的路,所以,誰也不知道他們會走到哪里,更不知道他們會在什么時候停下腳步。”
江楓略略一愣,有些失神的看著卿雅。
求真之路,百種人走百種路,可他為何,出現在了卿雅的面前?
是因為他之故,卿雅才會那般失態?
要知道,此前,江楓可是從未見過這般情態的卿雅,她一直孤傲,高高在上,何曾流露過這樣的一面。
可是她的失態,源自什么?
略略一想,江楓就是沒再深思,他知道這必然不會是一個很有趣的話題,而以卿雅的反應而言,如果他問出來的話,也絕對聽不到有用的回答。
“他們走他們的路,我們走我們的路,走吧,離開這里。”隨后,江楓說道。
稍一猶豫,卿雅點了點頭,足下一頂,翩然離開,江楓跟隨在卿雅的身后,以二人的速度,約莫十幾分鐘左右的時間,就是離開了這片荒地。
荒地,并不是那么的大,可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又是大的無邊,就像是人的心,包羅萬象。
“這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江楓感嘆。
“你可曾聽說過有關這片荒地有關求真之路的傳說?”卿雅有點走神,緩緩說道。
“愿聞其詳。”對此,江楓自然是感興趣的,饒是以他的認知,都是從來不知這世上,竟是有這樣的一條路。
不,確切的說,這里沒有路,并不是一條路,而是一種人生。
“有一則傳聞,眾所周知,這鳴鳳山上,有一處古戰場遺跡。”卿雅說道,“戰斗,血腥,殺戮,讓人迷失本性。”
“有人為殺人而殺人,有人以殺止殺,有人為正義殺人,更有人,生來就是為了殺人,淪為屠戮機器……各種理由,千奇百怪。無可否認的是,每一件流血事件,都不可能是愉悅的心路歷程。”說到這里,卿雅輕輕一嘆,她接著說道:“人心染上了塵埃,就再也難以抹去,你說對不對呢?”
江楓心中微微一動,并未回答卿雅的問題。
并不需要江楓回答,卿雅又是說道:“傳聞,大戰過后,蒼生屠戮,滿目倉夷,碩果僅存的勝利者,在思考那一場大戰的意義之時,無一不迷惘動容,他們發覺,他們都是迷失了心智,早已忘卻當初為何參戰,因為當他們卷入那一場戰斗之后,他們唯一的想法,就只剩下殺死對方,只有殺了對方,自己才能活下去,活著,成為唯一的信念,也是唯一的真意。”
“然后,才有了這一條求真之路?”江楓默默說道。
卿雅無感情的一笑:“就是你所說的這般,只不過,傳聞終究是傳聞,被賦予了太多無謂的色彩。事實究竟是不是那般,又有誰知道呢?”
“這條路的存在,就是一種真意,我愿意相信傳聞是真的。”江楓說道。
卿雅看著江楓,她說道:“看來你此行收獲頗多。”
“每個人都會有收獲。”江楓自然是不會與卿雅多說什么。
卿雅何其聰慧,聞言便知不需多說什么,她伸出一根手指,往著前方一指,說道:“圣女峰,西北絕地,第一高峰,峰頂之景,想必不錯,是否有興趣上去一觀?”
“自然。”江楓笑著點頭。
“那就比試比試,你我二人,誰第一個登山峰頂。”卿雅語笑嫣然。
不等卿雅話音落下,江楓人影已然一閃而過,直奔峰頂而去,卿雅亦是反應絕倫,白衣飄飄,登峰而上。
圣女峰,山頂之上,終年積雪,那積雪地上,兩道人影,一前一后,正在疾奔,速度快到只能看到兩道淡淡的影子。
江楓在前,速度快到不可思議,那卿雅的速度,已然是很快了,卻是在被江楓領先之后,遲遲不曾反超江楓。
積雪地上,淺淺的足跡,綿延開去,那足跡,筆直延伸,可見行走之人,對每一步行走,都有著精準的丈量,絕不肯浪費半點力氣。
卿雅順著江楓足跡延伸的方向追趕,一路看著江楓所留下的腳印,若有所思。
江楓登頂,停下了腳步。
在這里,入眼滿目冰雪,厚厚的積雪,將整片峰頂覆蓋,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的痕跡。
這是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瑩白圣潔,人置身其中,仿佛自身的心靈,都是在悄然之間,得到了凈化。
“看出什么沒有?”江楓抬頭,看著頭頂的白云,似乎隨意一伸手,便可觸摸到,但是江楓并未伸手,而是說出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卿雅出現在了江楓的身側,語氣中,并沒有驚訝的成分。
“你不是一般的女人,很難讓人放松心神。”江楓不置可否。
“周嫵眉也絕非一般的女人,可是你卻很放松。”卿雅說道,話音出口,自身微微一愣,有些詫異自己怎么會提及周嫵眉,這分明是在拿周嫵眉做比較了。
“她與你不同,她從不算計。”江楓淡淡說道,沒有聽出卿雅語氣中的異常。
卿雅苦笑,說道:“我和她同樣身為女人,身段容貌智慧,想來也差不多,她很好,我卻很糟糕,這可真是讓人沮喪。”
“并不是誰都可以說這樣的話。”江楓側過頭,看著卿雅說道。
卿雅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她說道:“你說的對,有些話,有的人可以說,有的人,則永遠不可以說,或者是不必說。”
然后,卿雅說道:“一直以來,我都認為自己早就看透你了,可是終究我發覺,至始至終,我從未看透過你。”
“少一點無謂的試探,便可以看透了。”江楓冷冷說道。
卿雅,鳴鳳城內,十大青年高手排行榜之中,排名第一,一騎絕塵,盡管說,那般榜單,并不能說明什么,但卿雅之排名,卻絕對是實至名歸。
江楓甚至懷疑,卿雅的一只腳邁入了那生死玄境,遠超普通的第三劫天修為的強者。
以卿雅的這般修為,一路追趕,不可能始終趕不上他,這倒不是江楓妄自菲薄,而是江楓自身的優勢,并不在于速度,卿雅要是有心追趕,絕對不可能始終殿后。
可是一路登山山峰,卿雅始終沒有追趕上來,江楓如何會不知道,那一句比試比試,看似是無意之間說出來的一句話,可實則大有深意,那是卿雅有意為之,為的就是試探他,或者說是試探他在走過求真之路之后,有何不同。
卿雅笑而不語,江楓不會真正的相信她,她又如何會真正的相信江楓,只要彼此還打交道,就絕對免不了試探,說的太多,反而是落了下乘,落了被動。
“走吧。”江楓不欲在這里多待,轉身就要走,可是才剛剛轉過身,江楓的腳步,就是猛然停了下來。
“那里是……”順著江楓視線的方向,卿雅看去,美眸閃動,喃喃自語道:“我的眼睛花了嗎?那是不是海市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