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明軍各部與黃太吉為首的遼東反賊們在松山一帶苦戰之際,李自成和羅汝才已經在河南開始掃蕩外圍據點,為第二次攻打開封,掃蕩著崇禎調到河南的各路軍馬。
八月初,新任的陜西、三邊總督傅宗龍率領著三四萬人馬,走商州、內鄉、鄧州,沿著豫南和湖廣交界的地區,迅速東進,準備在光州(今潢川)以北,新蔡和汝寧一帶與保定總督楊文岳會師。
傅宗龍和楊文岳已經通過密書往還,商定先在新蔡境內會師,再作計較。雖然這兩個總督都是奉命專力“剿賊”,皇上手詔和兵部催戰檄文,急如星火羽檄相望。但是他們都不敢貿然同李自成作戰。他們根據細作探報,知道李自成將要再攻開封,只是因為獲悉他們要在光州以北會師,才暫緩向開封進兵,如今駐兵西平、遂平之間,準備同他們大戰。他們商定會師后避開李自成的軍鋒,先到項城,盡快趕到陳州(今淮陽),從側面牽制北趨開封的闖、曹大軍。
在新蔡會師之前,二人已經通過信使往還,確定了基本方略,以穩重為上策。無奈連日來崇禎催戰甚急,二人還分別接到手詔,限期剿滅李自成。崇禎皇帝由于心中焦急,只知催戰,不管后果,使這兩位帶兵的方面大臣無所措手足。他們都很明白,皇上對目前中原大局很不清楚,對作戰形勢更是茫然無知,只是在宮中隨便一想,就下手詔,就令兵部催戰。他們如果遵旨進兵,實在沒有把握戰勝流賊;如不遵旨,又要獲罪。將人馬安頓之后。傅宗龍便請楊文岳來到他的軍帳,密商對策。商量的結果,仍然沒有善策。還是按照他們原來的打算,暫不輕易作戰。不往汝寧,以避敵鋒。他們害怕一到汝寧,必被李自成大軍包圍起來。雖然左良玉、丁啟睿就在信陽和光山一帶,也很難指望他們前來救援。所以他們商定,還是向項城、陳州進兵。
“我們是欲取之,姑予之;先退一步,然后再進兩步。打仗總要虛虛實實,不能一開始就同敵人決戰。我們暫時避開敵鋒。為的是替朝廷保存這數萬人馬,待敵有隙可乘,再求取勝之道,方為萬全之策。”楊文岳如此振振有詞的為自己避敵而走的戰術安排找著理由。
倘若二人部下都是虎大威這樣的將領倒也好說,偏巧傅宗龍的部下卻是賀人龍、李國奇兩個陜西大將為主力組成。這還能夠好得了?
為了安撫這兩個老軍頭,三邊總督傅宗龍不得不低聲下氣的向賀瘋子封官許愿:“自從剿賊以來,已有十余年矣。為將者都不能盡心協力,致使流賊日盛一日,國家大局日危一日。今日本督與楊督會師,不能再像往日一樣避戰。一定要全力以赴,為朝廷除中原心腹之患。二位將軍隨本督出兵,成敗利鈍在此一舉。望明日努力一戰,以贖前愆,爭立大功,千萬不要辜負朝廷,也辜負老夫的殷切厚望。”
對于這套把戲和手段,賀瘋子賀人龍也是見得多了。當初的楊嗣昌可是答應將左良玉的“平賊將軍“印奪來交給他的,結果又如何呢?心中對這個在天牢里待了多年待得糊涂了的總督大人鄙夷了一番,賀人龍臉上卻裝出感動神氣,說道:“是。是。一定矢盡忠心,報效朝廷。明日對賊揮兵作戰。有進無退,請大人放心。”
傅宗龍感到心中滿意。但是他很怕這兩員大將言行不一致,只是對他敷衍,因此又說道:“只要二位明日稍立寸功,過去縱然對皇上負恩,也就算以功掩過,既往不咎了。本督一定會上奏朝廷,對二位將軍格外施恩,犒賞大功。”
賀人龍、李國奇又連聲說:“一定遵命,死戰殺敵!”
果然,剛剛與李過的八千騎兵接戰,作為兩軍主力的賀瘋子不惟按兵不動,還暗令他的騎兵和步兵列陣他的周圍,一則保護他自己,二則避免他的精兵被義軍沖散。富有經驗的虎大威見此情狀,照樣行事。
經傅宗龍一再催促,李國奇不得已率領他自己的人馬出陣去了。可是同李過的騎兵剛一接觸,他的人馬就立即亂了陣勢,轉身逃跑,不可阻止。賀人龍一見李國奇敗下陣來,并不接應,也不顧總督死活如何,率領他自己的人馬向東北逃走。虎大威見賀人龍走了,也趕緊率領自己的人馬跟著逃走。李國奇敗陣以后,本來還想設法收攏一些人馬,退回孟家莊,現在一看賀人龍、虎大威都向東北方向逃走,猜到他們要逃往項城,也就率領自己的殘兵向項城逃去。俗話說:“兵敗如山倒。”三員大將帶頭先跑,整個戰場就完全陷入崩潰局面。
火燒店戰役便以這樣的戲劇性結局而收場。三個總兵逃走,一個督標中軍副將保著楊文岳這位保定總督逃走,獨獨將傅宗龍這位三邊總督丟給了人稱一只虎的李過,讓他成為了俘虜。
照著李自成和羅汝才原本的計算,殺了傅宗龍之后,下一個目標便是號稱人強馬壯,所謂南李北左的左良玉所部。為此,二人督率部下張網以待。但是,左良玉借口革、左四營有騷擾湖廣之意,在光山、高城一帶按兵不動,還派出一支人馬到英山、蘄春一帶,使朝廷知道他正在同革、左四營作戰。李自成看見左良玉怯戰,甚至連駐在信陽的一部分左軍也撤走了,便決定向開封進攻。
在崇禎十四年臘月二十三農歷小年的這一天,李自成到了開封城外。按著事前商定的計劃,他將老營駐扎在曹門正東大堤外的應城郡王花園,距曹門大約不到五里。曹操隨后到達,將老營扎在城東南角三里外的繁塔寺,從臘月二十四日起,按照預定方略,從宋門到曹門和北門。全面猛攻。兩家人馬重新分派了兵力,將主要力量放在曹門和北門之間。
但是,在高名衡為首的官員和周王府為首的城內宗室的協力之下。開封軍民卻是異常堅韌。城上滾木礌石草廠望樓火藥炮子擺得極多,百姓家家戶戶早晚輪流登城。原因嘛。很簡單,“李自成去年竄擾汴梁時,被咱們開封人射瞎了一只眼睛,他這次來是報仇來的!攻進開封,不但活人要殺光,連死人也要剁三刀。”
因為有這樣的流言恐懼,又有城中官紳宗室所頒布的高額賞賜,開封軍民在幾處與農民軍的小規模接觸當中。倒也打得有聲有色。
在與袁宗第爭奪北門甕城的戰斗中,袁宗第的部隊本來已經有幾百人沖進甕城,一部分人不斷地向城上放箭;一部分人抬來了云梯,靠在甕城上。有幾十個人登上了甕城城墻,直向大城奔去,眼看就要奪得大城。負責守衛北門的祥符縣知縣王燮立即懸出重賞:凡是能將流賊打下城去的,賞元寶一錠。當時就有一個大漢,手持長棍,幾棍子打下去幾名義軍。別的官軍一擁而上,農民軍當即被打退回來。有的被打下城去,受了重傷;有的摔死;也有的被殺死在城上。奪城的戰斗很短促,但十分激烈。城頭的軍民也死傷不少。
在義軍被打退之后,王燮立刻命書吏將立功人員的姓名記下,每人發給一個元寶,大大地鼓舞了士氣。他又懸出重賞:凡是能把甕城城門堵塞住的,賞給重金。于是,守城軍民紛紛抬著沙包,從甕城城門上邊向下投去。一個一個沙包將城門堵了起來。在這種情況下,義軍只好趕快退出甕城。王燮又命人點著火藥和柴草,從大城上投下甕城。霎時間。甕城之內,又是火光。又是黑煙,加上弩箭齊下。磚石橫飛,未及退出的義軍一批一批地死在甕城里邊。事后檢點,甕城里袁宗第的部下精銳死了一二百人之多。
面對著開封的堅城,守城軍民的士氣,李自成決定改變一種打法。
“老曹,把你曹營的火炮都拿出來,咱們兩家的大炮加起來有數百門之多了,對準城頭,猛轟便是!”
為了選擇和布置攻城的炮兵陣地,李自成和羅汝才特意帶著部下將領們圍著開封城仔細的踏勘了一圈,除了負責統一指揮兩家炮隊的張鼐和黑虎星馬重喜之外,還有李自成在伏牛山中收集來的礦兵頭目丁國寶和牛萬才二人。
他打算將炮火和掘城放迸戰術結合到一起使用。用火藥炸開開封城墻!這樣的攻城戰術便需要用掘城的戰法,而善于掘城的義軍大部分是伏牛山的礦兵,也有陜西來的善于挖窯的農民。這支掘城隊伍分別交給丁國寶和牛萬才二人率領。
經過上次進攻開封和攻取洛陽、項城等處的戰斗,李自成也積累了豐富的攻堅戰經驗。已經不再指望依靠奇襲成功攻取開封這樣的堅城,也不指望他的將士們能夠用云梯爬上城頭。
從多次細作稟報,他知道開封城中的官紳軍民自從他第一次攻城之后,一則有了守城經驗,二則不斷地增強了守城力量,決不可等閑視之。起義以來他身經百戰,什么慘烈的戰斗他都見過,但像這一次要進行的攻城戰,特別是想開封這樣的省城,又是封藩重地,靠著攻堅戰硬攻打下這樣的城池,他卻是心中沒有把握。
從臘月二十五日四更天開始起,雙方開始在開封城展開了血戰。
從黃河上刮來的陣陣寒風,像刀子一樣刺痛了將士們的臉孔。大家的耳朵、鼻子都凍木了。天上堆著濃云,好像要下雪的樣子。但偶爾移動的云塊也出現破縫,乍然露出來幾點寒星,不久隱去。夜色昏暗。城頭上有很多火把和燈籠,因為城墻看不見,那望不盡的燈籠、火把就像是懸在空中。
這時,在夜幕的籠罩下,有一千多農民軍,分為兩支悄悄向城墻運動。一支由牛萬才率領,等候在東城的城壕外面,一支由丁國寶率領,等候在北城的城壕外面。他們帶著極頭、錘子、鐵釬子,肅立不動。盡管風冷如刀,他們卻忘了嚴寒,心情振奮而緊張。等待著約定的動手信號。過了一陣,只見遠處射出一支火箭,這兩支人馬同時飛奔。過了城壕,隨即把背負的門板舉起來。遮住頭頂,迅速向城根跑去。到了城根,他們先用鐵錘將鐵釬子打進磚縫,將每一塊磚的上下左右都打遍,然后再用鐵釬子往外撬。正如梁思成所說的那樣,這些城墻墻磚,磚與磚幾百年互相擠壓,當年修筑時又用石灰抹縫。在重壓和時間的雙重作用之下,形成了比混凝土還要堅固的結構,十分難掘。
他們剛剛開始掘城,巨大的聲響和陣陣有節奏的震動便驚動了城上的守城軍民們。城上開始就拼命往下扔磚頭和石頭。磚、石有的落在門板上,有的直接落在人身上和頭上,登時傷了許多人。與此同時,城上還拋下了火藥包和“萬人敵”。最可怕的是萬人敵,拋下之后,一炸開,就會死傷一片。所以掘城的農民軍。一面掘城,一面有人準備好,將剛拋下的火藥包和“萬人敵”迅速拾起再拋向遠處。這樣雖然十分危險,但可以減少傷亡。
驟然密集的喊殺聲和爆炸聲,讓整個汴梁古城瞬間驚醒。城內的王府、官衙、豪宅、民舍,剎那間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驚醒,點起了一點燈火,緊張的等候著城上的消息傳來。
負責守衛城池的河南巡按御史高名衡,兵備副使王昌、祥符縣知縣王燮、推官黃澍等人,立刻照著各自的職責督率部下上城防守。
而河南副將陳永福,從前日起便在城上城樓之中歇宿。聽得城墻上的陣陣喊殺聲,從床榻上一躍而起:“娘的。果然來了!”
在數十名親兵家丁的護衛下,陳永福和兒子陳德。急匆匆的沖到城墻上。城上城下已經打成了一團烈火。
城下的農民軍,為了掩護丁國寶和牛萬才兩支負責掘城的部隊,除了在開封城外放列了數百門大小火炮,分為兩個炮群由張鼐和黑虎星指揮輪番向城頭傾瀉炮彈和火藥之外,李自成和羅汝才又調集了上萬農民軍中的弓箭手、火銃兵站在城壕邊上,向城頭猛烈射箭、施放火銃。
城下飛來的箭矢、彈丸、炮子,讓城上的守城軍民不斷地被這些致命的小東西擊中而或死或傷。黑暗中,不知道從何處飛來的一支流矢、一枚彈丸,甚至一顆炮子會讓一個強壯的漢子轉眼間死去,這樣的黑暗帶來的恐懼,讓人們盡量的將身體藏在城垛后邊,不敢探出頭來向城下仔細觀察。
所以他們拋擲的磚、礌石、火藥包多數不很準確。他們也向城外射箭,但因為很難從城垛之間露出頭來,只能從箭眼里邊往外射,而在昏暗之中又看不清目標,射高射低,全無把握。城下的農民軍卻是仰望城上,雖然也比較朦朧,可是城頭的燈籠、火把,給了他們很大方便。從暗處向明處施放火器、箭矢,效果自然好得多。在彼此對射的同時,雙方都大聲吶喊、城上城下,喊殺震天。
掘城的農民軍按照陜北打土窯和伏牛山中挖礦的經驗,將人馬分成若干小隊,每個小隊大約二十人左右,只負責掘一個洞。另外還有許多后備的小隊埋伏在干城壕中,準備隨時接替那些死傷的弟兄,并把死傷的弟兄盡可能拖回城壕外邊。但是,不管城上的箭、磚、礌石和火藥包、萬人敵如何猛烈如雨點般落下來,不管死傷多重,掘城的工作都不停止。鐵錘和鐵釬子仍舊是奮力向城墻深處鉆探而去。
從宋門經曹門到北門,是攻城戰的主要戰場。宋門城上的副總兵陳永福是一個很有經驗的總兵官,守北門的祥符縣知縣王燮和守曹門的推官黃澍都是很精明強干得人物。在第一次開封守城戰中,李自成主要是用的掘城辦法,使他們增長了許多經驗。知道該如何對付掘城,保護城墻,也做了各種針對性的準備。
白天,當農民軍在城外進行準備時,城中官紳百姓也在加緊準備。城里的紳民早就料到李闖王必來報仇,特別是不久前南陽城破的消息傳來,殺戮情形被夸張得很厲害。他們十分擔心:萬一闖王人馬攻進城來,必會殺戮甚慘,婦女受辱,無人能夠幸免。由于他們抱著這種心情來守護城墻,所以盡管守城的人不斷被城下農民軍的彈丸炮子箭矢射死射傷,他們還是不停地向城下投擲各種能夠殺傷敵人的東西。
炮聲震天,硝煙蓋地,雙方的將士在炮聲與喊殺聲中,一批一批地在城墻下和城壕邊倒了下去,一批一批地越過自己弟兄的尸體和鮮血沖向前去。
開封城上,陳永福站在箭樓上向下望去,從宋門、曹門一直向北,城下都有義軍掘城,“咚咚”不斷的敲擊城墻發出的悶響聲,陣陣輕微的震動,在這喊殺聲不斷的凌晨顯得那么清晰。
他疾步從箭樓上沖下來,沖到兩座城墻垛口之間,正打算從城垛中間探頭出去觀察一下城下掘城的情形,“嗖”的一聲,一支流矢飛過,正中他頭盔的上部,把火紅的盔纓射下城去。
一個親將將他的袖子扯了一下,說:“大人,小心!”他也顧不得理會,抓起一塊磚頭,狠狠的朝城下人聲密集處砸了下去。還沒有來得及看那塊磚頭的效果如何,一枚鉛彈從他頭盔旁飛過,將他背后一個守城的壯丁打得悶哼一聲躺倒在地。
負責守曹門的推官黃澍跑得氣踹吁吁的:“軍門大人,目前東城、北城,到處都在掘城。下官守的曹門一段,便有十五六處正在掘,不管如何拋擲磚、石、火藥,賊兵就是不退。請軍門示下,該當如何退賊?”
陳永福只管告訴他:“不要驚慌,要沉著,本鎮自有辦法。”
話音未落,一枚遠遠飛來的火炮炮子,將黃澍身邊的民壯班頭打得腦漿迸裂而死,紅白之物濺到了陳永福和黃澍官袍、斗篷上。(這個陳總兵難道也是祥瑞級別的人物?怎么誰離他近點,誰就該掛了呢?)
但是眼下也顧不得體面了,陳永福手下的幾名親兵扯開嗓子在城上大聲傳令,告訴城頭軍民,總兵大人親自在城上督戰,要將士和百姓們沉著殺敵,不要慌亂。
這道口諭很快從東城傳到北城,各處守城官紳軍民聽了,突然間勇氣倍增,響起一片殺聲。一個偏將跑來激動地向陳永福請求:讓他帶三百人縋下城去,將城下掘城的流賊殺散。陳永福搖搖頭,說:“不用。”然后他對黃澍和一個親將說:“命人快去取柴,越多越好,棉被棉絮都要,油也挑幾擔來。”
他這道命令一下,立刻有許多人跑下城去。在城下有許多專供守城軍民睡覺用的窩鋪。為著取暖和做飯,在窩鋪旁堆放了許多干柴。這時,人們在緊急中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干柴紛紛運上城去,甚至把一些窩鋪也拆了,將棉被。棉絮也抱上城頭。又有人從附近的上方寺中取來了許多香油。陳永福命令把干柴點著,扔下城去,燒死掘洞的人。于是,干柴紛紛點著,對著掘洞的人扔了下去。有的干柴不點就扔了下去,然后再扔下在油里浸過的著火的棉絮,將干柴很快點燃,燒了起來。不一會兒,從曹門到北門,十五里路的城根,處處大火,活像一條火龍。
陳永福又對一個親將說:“再傳本鎮口諭:本鎮現在城上,與守城軍民共安危,望軍民協力殺賊,有敢擅自下城者斬!”
李自成望著城墻上那一個個黑乎乎的洞口,“告訴小鼐子,以后城下的兄弟掘城時,集中炮火猛轟城頭,務必要打得城頭上人馬不敢露頭!”
開封的戰事,便在雙方的消耗與堅忍之中一天天的渡過。
城上城下的掘城和反掘城的活動一刻也不曾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