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無人永生

第五章 厄夜

王直走在路上,他遠遠的看到王妍和楊羽在前面走著,于是轉過頭飛快的向另一面走去。

劇烈的疼痛灼燒著他的身體,他感到自己的喉嚨干渴得像火在燒,眼睛里看出去一片血紅。他感到自己身體在不斷的抽搐著,腳下卻不由自主的越走越快。

我怎么了?他對自己說,身體卻自顧自的前進著,尋找著。

涼爽的夜風讓他感到精神振奮,他終于放松了自己,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本能,全心全意的體會著世界。

月光皎潔,圓月似乎比平日里更加貼近地球,月光照在他身上,讓他感到愜意。寂靜的黑暗里,無數的東西在閃閃發亮,在他面前展現著它們的魅力。

風在他耳旁細語,夜晚的樹梢唱出出如天籟一般的歌聲。

他從未感受過這一切。

碩大的月影隨著他的身體而飛速的移動著。一開始是行走,然后開始奔跑,最后如同一只蝙蝠在月夜里飛舞。他忘卻了一切,全身心的體會著在地面飛翔的快感。

他的身影變得模糊,最后變得難以辨認。有些人聽到了他的腳步聲,于是抬起頭來,卻只看到他掠過時帶起的樹葉和灰塵。

“哈哈哈哈哈哈。”他終于無法遏制的大笑了起來,在黑夜中,如同一個狂放的幽靈。

終于,他的身體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陌生的街角,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夜宵攤,幾輛夜班的出租車停在路邊,司機們聚在一起聊著天。

他小心的躲在墻壁的陰影里,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一個女人正穿過街道向他走過來,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裸露在外修長的脖頸高高的揚起來,讓他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皮。

她看上去很年輕,大概連20歲都不到,長長的頭發隨意的披著,身材高挑,有些偏瘦但卻并不羸弱。她的穿著有些暴露,臉上的妝很濃,這讓他猜想她或許是一個流鶯。

她穿過街道,往出租車那邊走去,他急忙叫了她一聲。

“喂,小姐!”

那個女人慢了下來,有些疑惑的轉過頭來,于是他問道:“小姐,你能過來一下嗎?”

那個女人嘟囔了一句,大概是在罵神經病,他連忙把錢包拿出來,打開給那個女人看。

“你想賺一千塊么?”他的喉嚨已經干渴的幾乎說不出話來,這讓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沙啞。

那女人終于停下了腳步,她猶豫不決的回頭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錢包,最后終于向他走了過來。

他急不可耐的把那個女人拉到陰影當中,他在她的脖頸上貪婪的嗅著,親吻著,讓她咯咯的笑了起來。

“先生,在這里可不行。”她伸手想要把他推開些,但他卻緊緊的抱住了她。

“放開我……”她終于感到不妥,但她僅僅是說出了這三個字,便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他的嘴緊緊地貼在她頸上吮吸著,抱著她翻過了圍墻。

女人就這樣永遠消失在那個墻角。有一個出租車司機曾往這邊看了一眼,但他僅僅是疑惑了一小會兒,很快便忘記了這件事。

王直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只記得自己精神恍惚的在建筑物的陰影間穿梭,然后抓住了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他的心猛的一揪。

當食欲得到滿足,本能漸漸的退去。他仍然可以感覺到那如同海浪一般不斷襲來的快感,但理智卻漸漸占了上風。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驚駭之下,鮮血猛的涌進他的喉嚨,把他嗆得連連咳嗽。他后退了一步,鮮血隨之四處噴濺。

那女人已經瀕臨死亡,她的雙手無力的搭在王直身上,當王直離開,她便如同一個脫線的木偶,重重跌落到地上。她頸上的傷口撕得很開,看上去極其可怕。王直驚惶失措的用手按住她脖頸上的傷口,但鮮血仍在不斷涌出來。她急促的吸了幾口氣,便徹底停了下來。王直一邊干嘔一邊流著眼淚呼喚她,但她的雙眼已永遠的失去了神采,只是木木的盯著他。

他最終意識到了她的逝去,于是遠遠的爬離了她的尸體,靠著墻角痛哭起來。

他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做什么,一直等到天邊有微弱的曙光劃過天際,身體本能的感覺到危險,他才回過神來飛速的跑回了家。

他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卻發現李宓并不在家。臥室里并沒有睡過的痕跡,她可能是在王直離開家后不久便也就離開了。

王直短暫的擔憂了一會兒,隨即開始考慮自己的問題。

他把所有房間的窗簾都密密的拉好,然后把女兒的小衣柜抬進了樓梯下的儲藏室。他從里面堵死了儲物室的門,然后蜷縮著躺在衣柜里。在整個家里最黑暗的角落,他終于感到了安全和舒適,很快陷入了甜蜜的夢鄉。

夜色降臨了,他又在漫無目的的游走著。夜風如水,如同有人在他耳邊低聲絮語,又像是有人在溫柔的撫摸著他。在一個街角,他看到了一個婀娜的身影,那個身影對他來說似乎有著無窮的魅力,于是他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那個身影在兩幢樓房間的小巷中等著他,她的臉隱在黑暗中,他只能看到她修長纖細的手臂。她招了招手,于是他走了過去。

“王直……”那個女人呢喃著。她的聲音充滿了魔力和誘惑,讓王直意外的感到熟悉。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的雙臂迅速的包圍了他。隨著她的溫柔撫慰,王直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滿足和快樂似乎從他靈魂的最深處涌起,洗刷著他的身心,使他迅速攀上了快樂的頂點。那個女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她火熱的軀體纏在王直冰冷的身上,給他又帶來了額外的快感。他于是毫不猶豫的進入了她,女人呻吟著,扭動著,帶領王直攀上一波又一波的高峰。然后,她忽然尖叫了一聲,緊緊摟住了他。他可以感覺到她體內在一波又一波的放射著,收縮著,可是他卻如同被猛然扼住了咽喉,怎么也攀不上那最高的山峰。巨大的反差讓他狂躁起來,本能的尋找的宣泄的通路。她在這時不經意的甩動著頭發,露出了雪白的脖頸,他便毫不猶豫的咬了上去。

巨大的快感向他襲來,他一邊瘋狂的吮吸著,一邊在她體內噴射著。那種食欲和同時得到最高滿足的快樂使他飄飄欲仙,他感到自己的靈魂和她的靈魂連接在了一起,無數生命的精華從她的血液中進入他的身體,又從他的身體進入她的軀體。他們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漸漸變得和諧同步,那聲音如同天使在吟唱圣歌,幾乎讓他感動得流下淚來。

那女人緊緊擁抱著他,隨著他的吮吸,漸漸的松了手,無力的躺在他懷里。

他聽到那個女人輕輕的說。

“我愛你,老公……”

四周忽然變得明亮,他看到躺在自己懷里的正是李宓。而他們腳邊,則是女兒血肉模糊的軀體。

王直睜開眼睛,然后慢慢坐了起來。

太陽的熱力已經散去,外面一片寂靜,沒有人在家。

他從儲藏室爬了出來。

已經是晚上8點多,天完全黑了。王直走上樓去,女兒的衣服整齊的疊在床上,但少了好幾套。他打開更衣室,妻子的衣服也少了好多。

她一定回來過,然后茫然無措的在家里等著,最后收拾東西離開了家。

王直走到電話面前,輕輕的撫弄著話筒,但最終沒有拿起來。

他慢慢走回臥室,在床前跪了下來。輕輕撫摸著枕頭,把臉埋在里面,用力的嗅著,他想象著妻子和女兒相擁而眠的情景,苦澀的笑了起來。

他完全明白自己發生了什么變化,但這種變化能帶來什么,他并不知道。他只是本能的知道,并不是好事。

臉上干掉的血液讓他感到很難受,他脫掉衣服走進浴室。打開龍頭讓熱水順著頭頂淋下,紅色的血水流了一地。

他擦干身體,用力的把房間清洗干凈,然后換了一身衣服。

時鐘指向11點,他不時地看看電話機的方向,但它一直沒有響過。在死一般的寂靜中,他的身體又開始燥熱,于是他走出了家門。

清涼的夜風讓他清醒了不少,忘記帶上車鑰匙,但他也不想開車,就這么隨意的選了一個方向,慢慢的走過去。

越來越熱的身體讓他知道很快就會發生可怕的事情,但他卻無力阻止,他只是茫然的等待著它占據自己的身體。

一個猥瑣的男人走過他的身旁,輕聲的問道:“哥們,生活片要不要看?”

他停了下來,笑了起來。

“好啊,遠不遠?”

“不遠不遠。”男人很高興回答。“就在前面的巷子里,就幾步路。”

這是這條街習以為常的景象,所以沒有人注意到,這兩個男人走進了前面的小巷子里,很久都沒有出來。

炯熱的血液滑過喉嚨,歡快地涌入他的胃囊,讓他忍不住發出了心滿意足的嘆息。王直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忽然想起了那個雨夜發生的事情。

“王直,你怎么在這里?李宓她們剛剛還打電話來催呢!大家都等急了。”

一個溫熱的身體攙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關切的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他回過頭來,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中,但他的頭痛得像是被什么東西劈開,什么也想不起來。他搖搖頭,跌跌撞撞的往前走,那個女人又上來扶住了他。

雨傘滑落到一邊,那個女人回過頭去拿傘,他看到了她的脖頸,很白很細,青色的血管里有什么東西似乎正在掙扎著想要出來。

“你的頭怎么那么燙?”那個女人自顧自的說,渾然沒有注意到身邊的男人有什么異狀。“你病了?”

“……救救我……”他虛弱的向那個女人伸出了手,那個女人連忙抱住了他。她的脖頸近在眼前,跳動著,歡呼著,召喚著。

他咬了下去。

她想要推開他,可是卻有什么東西抽去了她的力量,她張著口,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

大雨中,兩人如同最親密的愛人一樣緊緊擁抱著,女人的軀體微微的抖動著,像是在掙扎,又像是在誘惑。

鮮血順著她的脖頸流下,沿著小腿滴向大地。

男人終于放開了她,于是她慢慢的坐倒,跌倒在雨水里。

她蒼白的臉上凝固著關切、不解、痛苦、絕望。

那張臉上的表情王直永遠也忘不了。

她叫李磬,是李宓同父同母的姐姐。

他終于離去,王直感到自己又回來了。那個男人還軟軟的靠在他身上,于是他抱住他,把他輕輕的放在一片太陽能板的下面。太陽能的儲水箱有些漏水,滴了一地,王直蹲下來慢慢的洗去臉上和手上的血跡。

我回不去了。

他低聲對自己說。

我怎么面對李宓,怎么面對她的父親母親?我怎么面對李馨的遺體?怎么面對她的兒子,她的丈夫?

我怎么面對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