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張三兒不敢置信地搖了搖自己的老父親,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就此離開了人世,邊上的一個老漢在張老漢的鼻子上試了試鼻息,搖著頭對張三兒說“節哀順變啊三兒”,張三眼中的淚水這才滾滾流了下來,抱著張老漢痛哭了好幾聲,擦干了自己的淚水,用手將父親的眼睛撫合上,輕輕地將張老漢放平放在地上,似乎自己的父親只是熟睡著了,自己動作要小心些,免得打擾了父親的美夢,往后退了幾步,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又朝著邊上的那幾個老漢磕頭,“大叔大爺們,我爹爹就交給你們了!等下叫我的婆娘出來披麻戴孝,給我爹送終!”
幾個老漢連連點頭,有一個問道:“三兒,你這是要去哪里?”
“爹爹叫我給他報仇,我這就去北邊,去廬州,跟了官兵打這些殺千刀的逆賊!這打漁的營生將來報了仇再回來做!”
“好,你去吧,家中的事兒我們會幫著料理的。”
張三兒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起身子沒理會自己身上的塵土和斑斑血跡,轉身毫不猶豫地走了。
爹,你等著,你等著兒子去給你報仇!
過了三水鎮邊上的流入巢湖的大河,再往西北六七十里路就是孝樂鎮了,這天早上,天還剛蒙蒙亮,李鴻章正在鎮上的打谷場子上吩咐著防守戒備的事兒,幾個伙夫在熱火朝天的生火做飯,還有幾個賬房先生和鎮子上的米商豬肉店老板在交易著午飯要吃的東西,因都是鄉里,這些源自于廬州各府縣的團練軍們對著地方尚屬和氣,邊上的親隨上前打了個千,稟告道:“大帥,前方探子來報,三日前發逆已然是破了廬江縣城,望著北邊過來了,探子怕露了身份,只能是遠遠地望著發逆大軍的行蹤,不敢靠前,因此尚不知,最近幾日發逆的具體行蹤。”
“我知道了,下去吧。”李鴻章揮了手,讓那個親隨退下,吩咐好了防務之后,對著自己新成立的廬州團練營里頭的幾個把總說道:“算著時間,這時候發逆估摸著就要到了三水鎮了,咱們是要提高警惕了,把油布包著的武器全部起了出來,時刻準備著和發逆交鋒!咱們練了這么久的兵,是騾子是馬,也該拉出來溜溜了,撫臺大人已然下令,此戰若是能勝,即刻賞三千兩給咱們,本官一文不取!全部分給三軍兄弟!你們把這個消息即刻說給兄弟們聽,讓大家的士氣鼓舞起來!”
“喳!”
一道道的命令傳下去,所到之處,眾人無不歡迎雀躍,紛紛高聲歡呼,最后歡呼聲慢慢地統一了起來,變成了“多謝大帥!多謝大帥!”
李鴻章得意地笑了笑,這時候負責南邊戒備的一個斥候進了打谷場,單膝跪下稟報:“報!大帥,南邊抓了一個鬼鬼祟祟的男的,他說有發逆的動向要稟告!”
“哦?”李鴻章的眉毛一挑,“帶他上來。”
張三兒被帶到了李鴻章面前,兩個清兵一架,張三兒就跪在了李鴻章面前,李鴻章看著這頭戴白布,滿臉悲憤的年輕漢子,頗有興趣地開口了:“聽說你有逆賊的消息,可是真的?”
“是,官爺,那起子逆賊昨天在我們三水鎮燒了全鎮人的祖先牌位,還把小的爹爹給踢死了,”說到這里,張三兒的話音里帶了一絲哭腔,“昨天晚上他們在巢河邊上安營,我就連夜跑到北邊來,在這里看到有官軍在,所以就馬上過來稟告官爺!”
“很好,那今個下午或者傍晚,發逆的大軍就要經過此地去廬州了!很好,你的消息若是屬實,必能幫著我在和發逆的征戰之中占得先機”李鴻章聽到張三兒的稟告,聞言大喜,連連拍手,不過又想到了什么,目光炯炯地盯著張三兒,一字一句地說道:“若是你的情報有誤,本官第一個就殺你祭旗!”
張三兒害怕的渾身發抖,不過還是強忍著恐懼,跪直了身子,“不敢欺瞞官爺,若小的存心騙官爺,小的甘愿受罰。”
“好,有你這句話,本官自然會如你所愿,說吧,要什么,銀子還是別的什么?”
“小的不要銀子!”張三兒又連忙磕頭,碰碰作響,眼神之中閃過一縷堅定痛恨,“小的要從軍,好讓我殺敵報仇雪恨!求官爺可憐可憐小人,讓小人得償所愿!”
李鴻章贊許地點了點頭,“好,你既然如此有志氣,本官自然要成全你,來呀。”一個親兵隨喊隨到,垂手聽命,“帶他下去,給他換身衣裳,找人看著,軍情若是屬實,那就給他一把刀,也讓他為國出力,為自己報仇!”
“喳!”
“多謝官爺,多謝官爺!”張三兒感激地又連連磕頭,李鴻章含笑叫他起來,看著張三兒轉身離去的身影,李鴻章收起了笑容,發號施令道:“傳我的命令,全軍用了早飯,即刻出發,咱們在巢河邊上,和逆賊分個勝負!”
邊上的一個心腹的將領,神色彪悍卻又露著一股精明的吳長慶思索了一番,對著李鴻章說道:“大人,為何不派幾千人馬去偷襲下發逆的大軍?措不及防之下,說不定能偷襲成功,滅滅發逆的威風。”
“不妥當,”李鴻章在打谷場邊上的一個大青石上攤開了安徽省地圖,對著巢湖邊上的地形細細翻看,“安慶王總兵的幾只騎兵已然是擾的發逆的大軍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如今咱們再偷襲,怕是要做無用之功,再者,咱們也不是靠著馬匹和騎兵來作戰的,奔如閃電,這是咱們的短板,”李鴻章用手比劃了一下,心里默算著需要進軍的路程,“咱們得了消息,在地勢好的地方擺開陣勢,先得個地利再講。”
“好,標下即刻去調動本營兵馬,隨時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