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朝野在同治元年的夏天,為了賈幀的上書而鬧的不可開交,恭親王不置可否,軍機之中,只有沈兆霖一人乃是正途科舉出身,他對此事十分的反感,在軍機之中極力反對,不過他在七月被任命為陜甘總督外出負責剿滅殘余捻軍,軍機處的反對聲就沒有了,軍機處之中,只剩下領班軍機章京曹毓瑛一個科舉出身,曹毓瑛處事最為圓滑,輕易不會得罪他人,故軍機處對于此事的意見就是:沒意見。太后垂問周祖培,周祖培也認可此事,于是太后明發賈幀的折子,讓朝野討論科舉加試的內容,紛紛擾擾之后,最后恭親王將群臣商議定下的章程報于太后,同治元年恩科起,會試加考策論、算術二門。太后從善如流,一一準了,頒布天下。
“你是如何說動賈幀的?”當科舉之事塵埃落定,太后得意地看見事情如此簡單得得到了解決,深深佩服高心夔的才干,又在圓明園里面召見了高心夔。
“賈相國多年掌文衡之事,對于科舉一事,說話的分量在朝中誰也比不上,術業有專攻,這是他的特長,若是賈相國提議,比太后提出來要好,且正如太后所說,亦不會深陷繁瑣事務之中,軍機大臣亦不會認為這是太后的主意,率先就抱著反對的態度對待此事,”高心夔從容回道,“再者,賈相國亦有所求之事,微臣只不過是稍微提醒了相國一番。”
“他想要什么?”
“太后豈有不知的理?”高心夔微笑道。
“那想必就是要入軍機了,”太后點頭,“如今他的折子準了,就算是當個禮部尚書也不能簡單的酬功了,入軍機,想必也是成的。”
“議政王,桂良逝世,沈兆霖又外放了,這軍機處就你們幾個,實在是少了些,本宮看著你們幾個當差值班,都是忙得很,也該再進幾個人了。”
“是,奴才等也有這個意思。”
“那你們有什么人選了嗎?”太后發問。
“皇上的師傅李棠階恪守本分,勤儉清廉,乃是海內有數的理學大家,奴才等以為,李棠階可入直軍機。”
太后聽到理學大家四個字就微微覺得有些頭疼,理學大家,就是老迂腐的代詞么,只是李棠階是當年咸豐皇帝給同治皇帝指派的老師,所以不好擅自更改,對了還有那個倭仁,也是最是反對洋務新政的中堅力量,皇帝就被這些人圍著,能培育出什么新思維,新思想,什么時候都一起換掉才是,太后心里暗暗嘀咕,“可,不過李師傅還要準備皇帝的功課,就算入了軍機,怕也不能整個精氣神都放在那里頭,再舉薦一個吧。”
太后下了調子,恭親王應下,腦袋里卻是一直在拼命旋轉,想著還有誰能入直的,“太后的意思是?”恭親王直接問道。
“這軍機之中,沒有老臣幫襯著,怕是不成,桂良老成謀國,原本是議政王你一等一的參謀,可惜天年不永,所以本宮想著,還是放一個年紀大些的,給你們看顧看顧,”太后說道,“賈幀如何?又是議政王以前在上書房的師傅,論起來,也是不生疏的。”
“太后所言甚是,”恭親王舉薦李棠階是有私心的,其一,李棠階是同治皇帝的師傅,皇帝雖然有些頑劣,可還是尊師重道的,李棠階在軍機,能為軍機的相關行為背書,且能和皇帝有一個有效的溝通橋梁;這其二,李棠階為人方正,不擅長爭強斗勝,且其人容易為了小事兒而牽掛不已,若是入直軍機,些許小事兒就能讓他脫不開身;第三,正如太后所說的那樣,李棠階是帝師,日常弘德殿的功課也是少不了的,更是顧不上多在軍機攪事了。
奈何太后突然提出來要讓賈幀入直軍機,恭親王這會子想不出自己人這里有什么人可以入直軍機的,有的幾個,也是在地方上,比如官文等人,遠水解不了近火,六部九卿倒是有幾個人,可都還當著副貳的堂官,沒資格入直軍機,朱學勤才干了得,若是入直軍機章京原也是使得,可他如今做這文選司,事關京察大計,又不可能脫身,思來想去,也只好答應了下來。
“這事兒辦得好,你如今也不要再當知縣了,就留在本宮身邊當差吧,這差事么,已經安排好了。”太后搖搖手,讓安德海宣讀圣旨。
“高心夔提調升平署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