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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在蔣干的勸說下,呂布被迫退回了涼州五郡,遂被曹操封為“西域王”。鳳\/凰\/更新快無彈窗但是曹操并沒有將舊涼國五郡都轉交給呂布的女婿曹昂,曹昂仍然是榆中王——分金城之榆中,漢陽之勇士,武威之媼圍、鹯陰、祖厲,共五縣之地為榆中國。
原本留在涼州的涼國臣子,大多不愿意前往西域去歸從呂布,而選擇了留在關內——楊阜即從涼國“大相”搖身一變而為榆中國傅。蔣子翼倒是得其所哉,從此以后他就是名正言順的西域王相啦。
當然啦,呂布得一虛名而失實土……其實也算是“虛土”,外加女婿還做不成皇太子,理論上吃大虧了。好在是勛早就通過書信跟他還過價了,曹魏答應資助呂布鐵一萬斤、錢一百萬、糧三百萬斛、,再加七千刑徒、流人出關,以支持他對烏孫的戰爭。
太子既易,曹操乃下詔,命諸子封王者之國。其實當時也就四個王,即榆中王曹昂、任城王曹彰、鄄城王曹植和歷陽王曹沖,都為郡王,未封縣王,其余諸子成年者皆封縣公也。主要那幾位王爺都是有一定繼承資格的,繼續把他們留在都內,恐怕交結朝臣,對儲位再形成什么威脅,故此群臣皆諫,使其之國。而縣公們全都是庶子,且無名望,暫留洛陽威脅不大,臣子乃不多言,曹操也當沒這回事兒——皇帝終究老了,還是希望有幾個兒子留在身邊,奉養天年的,群臣也都很敏,不肯故意去觸霉頭。
曹彰在臨行前,設宴款待友朋,以作告別,是復自然也在受邀之列——曹子文心胸甚廣,換句話說,沒什么心眼兒……還當是復仍然跟自己一條心,只是受他爹是勛和公主老婆的約束。不得常與自己來往,所以見面才日益稀疏哪。是復飲宴歸來,不禁在老爹面前嘆氣,說:
“今觀任城王。已不甚在意儲位也,唯愿馳騁沙場,殺敵建勛。一旦之國,恐如籠中鳥雀,其翼難舒。乃于宴上潸然淚下……見之使人惻憫。”
是勛說我還當你一心坑他,又動不動就勸我殺人,心腸很硬呢,敢情你小子也有惻隱之心啊。當下安慰是復:“為安儲位,不得不然耳。逮陛下千秋之后,太子登基,再立儲君……”倘若曹操仍然跟原本歷史上一樣的壽命,那么還有大概五六年,到時候曹叡也接近成年啦,若無波折。自然立為太子——“承繼既穩,國家且安,任城王或有復起之日也。”
當然這也只是口頭說說罷了,以原本歷史上曹丕的性子,深忌其兄弟,曹彰也可能被圈禁在封國吃一輩子閑飯,再無馳騁疆場的機會。話說《世說新語》所謂曹彰是被曹丕在棗子里下毒害死的,固然小說家言,但曹子文確乎英年早逝,而且死得不明不白(暴薨)。就不知道是不走運得了急病,還是純粹心病難醫,或者真是遭了親哥哥曹丕的毒手……
然后第二天,周不疑上門請辭。
周不疑師從是勛整整五年。還是前兩年才剛迎娶了妻室,搬出去單過的。小家伙的思路曾經很擰,簡直就是一個禮教的叛逆者,是勛和關靖費了很大功夫才勉強扯住他的籠頭。是勛教育他:“法因俗而頒,禮因世而制,故周禮于夏、殷有所損益也。今之謂禮,又與周代不盡然同。元直所思,大同之世,乃不可遽成者也,如欲以今禮以說成湯,湯固仁,亦將目卿為狂哉。”
別的不提,史書上說成湯仁慈,連捕鳥都要“網開三面”,然而殷代例用人殉,在今天看起來,乃是大不仁的行為。你要是穿越去了商朝,跟成湯說應當以俑代之,甚至扎草代之,他一定認為你不敬祖宗,妖言亂政,非砍了你小腦袋不可。
甚至是勛還略略給周不疑透露了一些后世的概念,比方說“民主”——“如卿所言,人生或有賢愚不孝,而無尊卑高下,是以君馭臣、吏治民,為總其事,成其政,而非盤剝之、踐躪之也。其理是也,然今不可用。要在庶民皆得受教而學,人人通禮,乃可共主國事。昔堯舉舜,不過謀之四岳,非遍詢群臣也,而況庶民哉?若得士庶共舉其君,同舉其吏,亦操罷黜之權,則君而安敢踐其臣,吏而安敢害其民耶?”
周不疑雙眼發亮,說真的會有那么一天嗎?是勛說理論上當然會有那么一天,可是咱們肯定瞧不見啦——話說他在穿越前也沒有真正瞧見過……
“古時之人,刀耕火種,甚至拾蠣而活,壽不過三十,焉敢想望為天下主耶?”你還別不信,跑個偏僻的地方去瞧瞧,到現在老百姓還是活得那么苦——“今乃或可得牛而耕,得鐵而犁,官若薄賦、田主仁善,勉強果腹,且有余也。人生而無憂,乃可思理,家有余產,乃可讀書。曩昔書之簡冊,其值貴,且賴人力抄謄,非大富者不能讀也;今乃書之于紙,其值賤,且印刷之功,百倍抄寫,小富者亦不難得也……”所以我反復強調,社會是在發展的,人類是在進步的,只要奔著大同的目標前進,總有抵達的一天。
只是——“山嶺在前,望之似近,行之則遠。雖不當以其遠而不行,然但好其高,但騖其遠,而不見足下者,必折轅覆車也。元直即似覆車之馭,可不慎歟?”理想是理想,現實是現實,滿腦子只有理想,而不考慮現實情況,你遲早會栽大跟頭的呀!
所以周不疑在是勛的教訓下,日常言行多少收斂了一些——起碼曹操還沒想著要宰了這個狂生,他比原本歷史上要活得長久多了。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想把他周元直搓揉成是勛可用的人才,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是勛有時候也覺得,之所以收周不疑為徒,或許只是為了方便傾訴一些過于超前的理念而已,跟自己收諸葛亮、司馬懿等人不同,簡直一丁點兒功利心都沒有——也壓根兒無從功利起。
周不疑既然是這種秉賦,所以也一直沒有去求官,反正有舅舅劉先和老師是勛照顧著,他也不會餓死,日常就幫忙是勛整理一些文稿,或者審校一些書樣。可是這回突然間跑上門來,向是勛告辭,說我打算出去當官兒啦。
原來是周不疑的好朋友、歷陽王曹沖找到了他,勸他跟隨自己之國。按照曹魏官制,諸侯王的屬臣第一是傅,主“導王以善,禮如師,不臣也”;第二是相,實執郡守或縣令之職;第三為長史,乃國相之副;其下各部門就跟普通郡縣沒多少差別。不過在此基礎上,還多出一名“宗正”,負責諸侯國的祭祀,多出一名“少府”,相當于諸侯的管家,無定額可任用多名“大夫”,協助處理國君家事——此三職不由朝廷任命,諸侯可以自擇。
所以曹沖找到周不疑,說我一旦之國,就跟流放也沒啥兩樣,恐怕身邊兒再沒幾個熟人,實在是太過冷清寂寞啦——要不元直你跟我走吧,任為大夫,也不用管什么事兒,只要能夠陪伴在我身邊,于愿足矣。
曹沖的樣子可憐兮兮的,周不疑心腸一軟,不忍推拒,于是就來找是勛辭行了。是勛沉吟良久,說你想離開都城,倒也不是壞事,然而——“歷陽王聰慧過人,恐非久安于國者也。”話說得很隱晦,真實含義是:曹小象聰明過頭了,而且野心不小,我怕他遲早會栽在他那份兒小聰明上。
曹沖曾經暗爭儲位,周不疑是知道的,對于他坑陷故太子曹昂事,也聽說了一些風聲,所以立刻就領會了是勛言中之意。周不疑拱手道:“謝先生教誨,吾當勸諫歷陽王,即為社稷之安,亦當屈己之志也。”是勛心說你真未必勸得動曹小象,而且你的性子太過耿直,恐怕遲早會栽在好朋友身上……不過算了,人各有志,不能勉強,你想去就去吧,只是千萬牢記我的囑托。
諸王之國以后,政局逐漸變得平穩,于是龐大的國家機器開始為征討蜀中劉備而全方位開動起來——實掌半個兵部的諸葛亮累了個臭死,干脆在取得了是勛的首肯,繼而向曹操請奏后,把是復也扯進兵部去幫他的忙。
按照計劃,分兵三路,以伐蜀漢——還不包括南中雍闿等人的背后捅刀子。
第一路在雍州,以柱國夏侯惇為都督,雍州刺史梁習為監軍,坐鎮長安,督張郃、徐晃、樂進、路招等將,并扶風太守王雄、馮翊太守滿寵、關中太守司馬孚等,謀自倘駱、褒斜二道南取漢中。
第二路在涼州,以輔國曹洪為都督、涼州刺史張既為監軍,坐鎮冀縣,督于禁、閻行、費曜等將,并隴西太守蘇則、漢陽太守姜敘等,謀取武都。
第三路在荊州,以輔國曹仁為都督、魯肅為水軍都督、荊州刺史賈逵(賈衢更名)為監軍,坐鎮秭歸,都臧霸、孫觀、牛金等將,并南郡太守蔣濟,循江而上,以向巴中。
計劃在九、十月間,三路并進,以使劉備首尾難顧。當然啦,這三路有虛有實,主力都在夏侯惇手中,奪取漢中是戰役的關鍵——至于能不能順利進入三巴,與北路兩軍呈夾擊之勢,就要看一定的運氣了。
可是誰想到軍將和糧草物資正在陸續不斷地往三處運輸,戰役準備如火如荼地展開當中,當年七月,突然間夏侯惇從長安返回了洛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