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陰雄

第一千九百二十八章 兵敗如山倒

段達的身子在發抖,他的腦子里開始一片空白,一如之前被多次打得裸奔時的那種反應,他眼睜睜地看著本方的前軍,被敵軍幾乎從天而降的騎兵這樣直接沖擊,屠殺,自相踐踏,潰不成軍。

弓箭手們沖散了長槊兵的隊列,而長槊手們就算看不到前方的戰況,只聽到那如雷鳴般的敵方戰鼓聲,還有那驚天動地的馬蹄聲和喊殺聲,以及本方那些渾身是血,丟盔棄甲,奪路狂奔的弓箭手,就知道前方有多可怕的事情了,他們也都紛紛扔掉了手中的長槊,脫掉身上的盔甲,減輕所有讓自己逃命速度下降的累贅,向后狂奔。

韋津的聲音也在發抖:“段大帥,這,這可怎么,怎么辦?”

段達咬了咬牙,吼道:“傳令,中軍的騎兵迅速逆襲,劉長恭和獨孤武都趕快轉向側擊敵軍的騎兵,快,快,快啊!”

他激動地親自奪過了帥旗,使勁地要搖晃,可是他剛一出手,只聽“叭”地一聲,大風生生地把旗桿給吹斷,半截令旗,飛得無影無蹤,他怔怔地看著手上的那半截斷桿,不知所措。

隋軍中軍,前軍的楊威所中跳蕩部隊,已經開始與對方中軍沖過來的強弩方陣交戰,空中的弩矢如雨,即使是重裝的跳蕩手們,手中拿著的大木盾,身上穿著的重甲,也難以抵擋百步距離的重弩連發,他們連沖了三次,想要與強弩兵們近身格斗,但最多一次只沖到離對方還有三十步遠的距離,沖鋒的戰士就整隊戰死,除了付出三四百人的傷亡外,沒有任何的收獲,反倒是被一邊射弩,一邊前沖的對方強弩部隊,生生地逼退了足有三百步之多。

但即使如此,比起已經山崩一樣的左右兩翼,中央的隋軍,反而算是最突出的一群了,瓦崗軍的左翼騎兵,在沖開了隋軍的左翼東都部隊陣形列,把他們打得山崩一樣潰退的同時,也開始分兵右轉,向著隋軍的中央部隊發起側襲,就連瓦崗軍的右翼部隊,在追擊隋軍右翼的關中兵的同時,也分出兩千人的長槊兵與弓箭手,不列陣形,散開了向著楊威所部的側翼沖擊。

三面受敵的楊威所部,再也無法支撐,這支曾經橫掃齊魯,剿滅幾十個山寨的重裝跳蕩兵們,無論是面對正面的強弩,左邊的鐵騎還是右邊的長槊,都是毫無優勢可言。

這些重裝跳蕩兵,在齊魯之地殺慣了裝備低劣,組織混亂的農民軍,今天碰上了真正裝備精良,戰術高超的瓦崗軍,被打得哭爹叫娘,后方的弓箭手們早已經潰退,而瓦崗軍的鐵騎和長槊手們在這些跳蕩兵的方陣中來回沖殺,所有的人都機械地作著抵抗,有不少人已經跪倒在地,脫下頭盔,高高地舉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和盾牌,以示投降。

王辯看著前方如山崩一樣的潰散,長嘆一口氣,一邊的韋霽咬牙道:“王將軍,現在怎么辦,要不要出動騎兵,最后地反沖一回?”

王辯搖了搖頭,說道:“已經兵敗,不可收拾,再沖也是沒用,再說我軍的敗兵逃得到處都是,我們的騎兵根本沖不起來啊。而且。。。。”他說到這里,向左一指左軍的方向,那面“段”字大旗,早已經倒下,左軍的隋軍將士們,丟盔棄甲,不少走投無路的人,干脆直接越過洛水向西逃跑,成千上萬的軍士,跪地棄甲請降,若不是這些跪地投降的俘虜太多,減慢了瓦崗軍騎兵沖擊的速度,只怕這會兒瓦崗軍騎兵已經追上段達,劉長恭等人了。

王辯嘆了口氣:“一帥無能,累死三軍,我算是知道了,以前還不知道王世充王大帥的厲害,回洛倉城一戰也覺得換我打也能贏,今天這一戰才知道李密有多厲害,撤吧,回洛倉城也不可守,咱們退過洛水,回東都。”

他說著,一轉馬頭,也不顧目瞪口呆,心有不甘的韋霽,兩萬隋軍朔方騎兵,開始集體地轉向,跟在王辯的后方,絕塵而去,韋霽咬了咬牙,也不看在身邊丟盔棄甲,失魂落魄的楊威,轉身跟著王辯而去,那一萬重裝騎兵,緊隨其后,仍然保持著陣形,撤向了回洛倉城的方向。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偌大的平樂園戰場上,風聲漸止,硝煙攻去,千面大鼓那雷鳴般的響聲,漸漸地平息,可是瓦崗軍士的歡呼聲卻是響徹云宵,遠處的回洛倉城的城頭,隋軍的大旗緩緩倒下,而一面“魏”字大旗,冉冉而升!

一天后,弘農城外,隋軍大營。

夜已三更,王世充的帥帳之中卻是燈火通明,只剩下了王世充和魏征兩人,相對而視,神色凝重。

魏征再次拿起手中的塘報,看了兩遍,長嘆道:“想不到李密回來的這么快,這么兇,居然左騎,右步,中列強弩,鳴千鼓強沖我軍陣列,而我十四五萬大軍,居然就給他這樣一鼓沖潰,斬首四萬,俘虜三萬七千,一戰而丟了回洛倉城,這,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啊。”

王世充嘆了口氣:“看來我還是低估了我的這個師弟了,本以為他至少也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休整才能反攻,可是他居然趁我不在,直接就選精兵回攻,這回他重占回洛倉城,我前面的勝利,幾乎化為烏有,接下來,可就麻煩了。”

魏征咬了咬牙,說道:“現在怎么辦,要趕快回去收拾部隊,再反擊李密嗎?”

王世充搖了搖頭:“不,現在李密兵鋒正銳,不是可以正面交鋒的時候,但是李密和翟讓之間的矛盾,遲早會顯現的,聽說這一仗的關鍵,除了他左翼的突然騎兵沖擊外,就在于翟讓的右軍抵擋住了四倍于已的關中軍步騎兵的輪番沖擊,可謂此戰的頭號功臣。”

“翟讓這人,勝而驕,敗而餒,又一直以李密的恩公和上司自居,李密本人并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建義之初時可以對他退讓,現在大權在手,再不可能讓翟讓再騎到自己頭上了,我們先按兵不動,守住沿洛水的防線,與李密對峙,靜觀其內部生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