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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芷聽說蘇荷的伯母是鄰近幾個村子有名的媒婆,眼前這人,倒是十足的媒婆樣。
目光掃過那臃腫肥胖的身形,嘴角邊的黑痣,宋芷輕蔑地撇了撇嘴,邁動腳步往屋里走。
然一只腳剛踏進門檻,宋芷又停下了。
她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暗呼自己忘性大,這仇人都送上門了,她怎能放過?
蘇荷的大伯她不會放過,這大伯母,她同樣不會輕饒。
她可是從那些閑言碎語中聽說了,蘇荷那大伯,可是最聽這大伯母的話。
心念微轉,宋芷心中有了主意。
趙金花見老二家的傻女兒對自己不理不睬,頓時氣得跳腳,瞪圓了一雙大眼睛,深吸一口氣就要破口大罵,然話未出口,卻又見那傻子轉身朝慢悠悠自己走了過來,要出口的話生生憋了回去,她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哎喲,你個傻驢,差點害老娘嗆到!”趙金花怒罵了一聲,眼一鼓,露出一個算你識相的神色,嚷嚷道:“快去把六丫叫出來,咱家的豬還等著她喂呢!磨磨蹭蹭的,故意要餓死咱家的豬是不是?!”
又拿帕子撣了撣衣角衣袖,嫌棄地捂了口鼻,扭著水桶腰往后退了一步,撇嘴罵道:“一家子喪門星,見了都晦氣!”
宋芷將趙金花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里,終于明白為何她醒來半月有余,今日才第一次見到這個大伯母了。
她挑了挑眉,視線輕輕掃過放在籬笆邊的木桶。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里面還裝著半桶水。
趙金花絲毫沒有察覺到危機在步步逼近。
見宋芷步伐悠閑地朝自己走來,她一手掐腰,惡聲惡氣罵道:“還磨蹭個什嘮子,快叫六丫出來,老娘交代清楚了好回去!黑心肝的,故意拖著老娘在這里沾晦氣是不是!”
宋芷心中冷笑,若單單只是要蘇蓮去喂豬,這人怕是早就回去了,現在還賴在這里,怕是還有其他的事要差使蘇蓮做吧?
瞧這大伯母請人幫忙還一臉嫌棄,理所當然的姿態,這種事怕也不是第一次了。
也就蘇蓮那沒性子的,才容得人這般作踐。
宋芷在心里不屑哼道,腳下依舊一步不停。
“誒,我說你不單是腦子傻了,耳朵也聾了吧,不聽人話了是不是?!”見那傻子依舊一步步朝自己走來,而不是回屋去叫蘇蓮,趙金花掐著腰又罵開了。
而此時,宋芷已經走到離那木桶只有三步之遙的地方。
她微瞇雙眼掃了眼那張不停吐出粗鄙之言,開開合合的血盆大口,眼中閃過一抹冷意,猛然一個箭步上前,提起木桶就朝著趙金花潑了上去。
桶里的水斜著潑在了罵得興起的趙金花身上,淋濕了趙金花半個身子。
下一刻,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傳遍了整個鞍頭村,引得養了狗的人家狗吠聲不斷。
“啊——!”趙金花緊閉著雙眼敞開喉嚨叫個不停,圓滾滾的身子在二月寒風中瑟瑟發抖,也不知氣的還是冷的。
“哈哈哈——!”相比起趙金花的慘叫,宋芷笑得暢快不已,抱著肚子前俯后仰的。
宋芷得意洋洋地哼哼,敢讓她九公主受罪,這點懲罰還是輕的,若是在以前,她早就讓父皇斬了這些該死的賤民了。
“你——”聽得宋芷囂張的笑聲,趙金花眥目欲裂,張嘴就要開罵,卻不想剛張開嘴,一股子尿騷味兒突然鉆進鼻腔,刺鼻地讓她直接干嘔了起來。
“嘔——你個傻子,你、竟然——嘔——”趙金花勉強擠出幾個字,話未說完,又連連干嘔起來。她再也忍受不了,哭喪著一張圓臉,罵罵咧咧跑走了。
看著那球一般的背影跑遠,宋芷又是止不住一陣哈哈大笑。
爽快,太爽快了,比得了父皇的夸獎還要爽快!
但笑著笑著,宋芷就笑不出來了,因為迎面吹來的風里,夾雜著一股子濃重的臊臭味。
“嘔——什么味兒?”宋芷干嘔一聲,抬手捂住鼻子,卻不想那味道反而愈發濃了。仔細一聞,原來她手上也有那股子味道。
難道——
宋芷垂眼望向手中提著的木桶,瞬間便明白過來了。
“哇——”慌忙把空桶扔到一旁,宋芷哇的一聲吐了出來,直吐得天昏地暗,眼冒金星。
蘇淮匆忙跑出來,見狀,連忙跑過來扶住宋芷,焦急問:“大姐!大姐你怎么了?大姐!”
宋芷吐得虛脫,直接兩眼一抹黑,倒在了蘇淮懷里。
宋芷醒過來時,聽到了外面低低的說話聲,隱約間聽到了“尿”、“潑到”、“大娘”幾個字眼,她立即就想起來自己接觸到了多么惡心的東西,喉頭一癢,她猛地坐起身,趴在床頭干嘔起來。
中午吃的那點東西早已經吐完了,這會她是連酸水都吐不出來了。
嘔了幾聲,宋芷感覺好了點,她瞥了眼自己的手,小心翼翼把手湊到鼻端,聞了聞,已經沒有那股味道了。她心里這才舒坦點。
饒是如此,她還是把手在被單上擦了又擦,直到手背被摩擦地泛紅,才停下。
“粗鄙!低賤!竟然把……把那種東西放在院子里,真是太粗鄙了!”
一想到自己為何會碰到那東西,宋芷就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罵起了把尿桶放在籬笆邊的人,卻全然不反省自己身上的原因。
“害人終害己,你這完全是自作自受,不作死就不會死吶,騷年。”
宋芷正罵得痛快,一道滿帶嘲諷,語調古怪的聲音忽地響起,陌生的聲音,生生將宋芷嚇了個激靈。
“是誰!誰在說話?!”宋芷猛地抬頭,瞪著眼在屋里掃視一遍,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鬼!宋芷被腦海里冒出來的念頭嚇得渾身一顫,她攥緊被子,壯著膽子大喝:“誰在裝神弄鬼,快給本公主出來!本公主饒你不死!”
“切神馬公主啊,你現在就是個鄉下土村姑,認清事實吧。”那聲音又道。
宋芷仔細辨別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卻發現那聲音竟是直接在腦海中響起。
這個認知讓后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宋芷根本無暇顧及那聲音踩了自己的痛腳,恐懼地往床里頭縮了縮,帶著哭腔哀求道:“小女子不知輕重,冒犯了大仙,還請大仙恕罪……嗚嗚,我再也不敢了,求大仙高抬貴手……”
她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哪里舍得這么就又死?
說著,真的嚶嚶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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