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么篤定?”
霍十九側頭去看曹玉。恰好曹玉也轉過頭來,二人四目相對。
曹玉真誠的道:“我的意思是有我在一日必定會護你一日周全,然我也并非是全無敵手的,將來我若有個萬一,就不能保護你了。”
他并非怕死,言語中雖有悵然,更多卻是對霍十九的擔憂。總覺今生既與他相識一場,又做了承諾定會保護他,就絕不會食言而肥,死亡于他又并非多么可怕的事情。
只是想起蔣嫵,曹玉心里依舊心酸,話語中也多了些苦澀:“不過你也知道……她的性情,就算我某日身死,她也會代替我保護你,就算再次陷入絕境,她也絕不會放棄你,她是寧肯自己去死的。”
曹玉的話,讓霍十九想起了當日在三千營曹玉和蔣嫵對他的不離不棄。當時他們二人任何一個都可以先丟下他逃走的。患難見真情,他們已是共患難過多次了。
霍十九眼角發熱,心里更熱,卻是故意喪氣道:“感情在我身邊就要做好必死的心理準備?我也太失敗了,于朋友是這樣,于妻子也是這樣。”
“說的什么話。”曹玉翻身而起,略有焦急的道:“正因你的好,我才會甘心追隨你,我想她也是一樣。”
原本他擔心霍十九多想,可見他正含笑望著自己,一副“欠揍”的模樣,曹玉又好氣又好笑的別開臉,嘆道:“你還有心思逗我。你現在不是該很生氣嗎?”
霍十九也坐起身,雙臂擱在曲起的雙膝,直白的道:“我是不舒服,但并不生氣,更不會怪你們。你沒有做錯,嫵兒也沒有。而且你肯與我坦言,我很感激。你不趁虛而入,我也感激。”
曹玉苦笑道:“若是她心里有一丁點我的位置,你當我還會在這里喝悶酒嗎?”
霍十九聞言噗嗤笑了。
曹玉認真的道:“隱瞞你,那是對朋友的侮辱,我曹墨染也不屑那樣做。今日能與你攤開來說,我雖然糾結與感情之中無法自拔,但在你面前卻是輕松了。我承認,對她一時半刻的很難放得下,但總有一天我能看開的。”
他說的是總有一天能看開,但是沒有說能放下。
霍十九只覺十分悵然,又對曹玉付出的感情有些心疼。
“墨染,你值得一個優秀的女子全心的愛護。”
“或許吧。”站起身,緊了緊身上的大氅,曹玉飄身而下,輕盈站在院落當中,回頭對屋頂的霍十九擺擺手道:“我去睡了。”
霍十九有些詫異,平日曹玉是不會將他孤單單留在高處的。
眼看著曹玉回了廂房,霍十九笑著搖了搖頭,起身到了房檐邊,踩著梯子回到地面。
遠處盯著的四喜終于松了口氣。若是霍十九當真鬧出個好歹,他們這些人回頭還不得被皇上剁吧剁吧丟去喂狗。
“四喜,請大夫預備著,墨染帶傷飲酒,怕夜里傷口要發作。”
四喜凜然行禮應是。
果然如霍十九所料,曹玉到了半夜里就發起了高熱,因他傷口并未痊愈,當初又失血甚多,這一下就又勾起了炎癥,只間間斷斷的發熱就持續了四五日,到他完全脫離了危險,平穩的睡去時,莫說他自己消瘦了一大圈,就連幾名大夫都跟著熬的兩眼深陷。
沒辦法,其余大夫出診,到底沒有生命危險。可他們被抓來診治曹公子,可是被“霍爺”很“溫和”的警告過的。如果曹公子有半點閃失,他們全族都得跟著陪葬。
當朝能張口就要滅人族的,除了皇上,恐怕之后霍十九和英國公了吧?
“爺,錦州方向的消息。”四喜將奏報雙手呈給霍十九。
霍十九一聽錦州二字,任何事都會先放下,忙接過信紙展開,上頭是焦忠義回報的他們路上情況。看信上的地址,在想想霍大栓他們一行人要回來,拖家帶口的行程必定不會很快,約莫著也要再兩三日才能到京都。
霍十九便有些抓心撓肝的感覺。
他已經離開蔣嫵身邊快一個月了,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也不知七斤長大了多少。
正想著,突的隱約聽見了一陣馬蹄聲。
霍十九有些納悶,平日也就曹玉會在前面的校場里溜溜馬,但也不會將馬騎到書房這里來,而且他再次回府侍衛都是重新挑選靠得住的死士,又精細布防過。除了曹玉能策馬在府中行走,也在沒人能被他們放進來了。
放下信紙,霍十九緩步走向門前,撩起了天藍色竹節紋夾竹門簾。正看到一匹棗紅馬一聲長嘶,前蹄揚起停在了院門前。馬上的女子身著淡黃褙子,頭戴白紗帷帽,只在馬鞍上掛著小巧的包袱。不必看到臉,只看身段霍十九也看的出是誰。
“嫵兒?!”
“嗯。”蔣嫵翻身下馬,隨手摘了帷帽丟給四喜,提裙擺埋進門檻,先是站在原地打量了霍十九一番,然后便笑了。
她這會子衣衫染塵,鬢松釵遲,著實狼狽的很。可她一笑,霍十九就只能看到她的笑容,哪里還在乎其他?三兩步到了近前,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按在懷里:“嫵兒,你怎么來的這樣快?”大掌揉著她纖弱的背,心一下子就安定了,忍不住調笑道:“可是想為夫了?”
四喜等人忙都退下,將空間留給了二人。
蔣嫵臉上紅透,推開霍十九,咳嗽了一聲別扭的道:“才不是,誰想你啊,我是,我是著急出恭。”
“……”霍十九忍笑忍得很辛苦。
蔣嫵越發覺得窘迫,臉上更熱了,“笑什么笑。”恨不能用馬鞭抽霍十九一頓。
霍十九連連點頭道:“好,好,我伺候夫人出恭。”
“才不用你。”蔣嫵別扭的進了正屋。霍十九緊隨其后,揚聲吩咐人去預備熱水湯浴。
坐在書房外間的暖炕上,蔣嫵也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分明就是不耐煩隊伍慢吞吞的,眼看著明明就是還有一日的路程,卻要走兩日。她不耐煩等,這一路焦忠義又將防備做的天衣無縫,她還察覺暗中有文達佳琿的人一直跟隨保護,安全上是萬無一失全不用他擔憂的,索性就稟告了霍大栓,自個兒騎馬先趕回來了。
可是如此歸心似箭,見了霍十九又覺得很囧。
這時候下人已踢了水壺來,霍十九揮退了小廝,親自去兌了溫水,絞了帕子拿來給蔣嫵擦臉,道:“我已叫人將瀟藝院整理出來了,待會兒帶你回去,額,出恭。”
蔣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奪過他手中的帕子隨便擦了臉。
霍十九見她被溫水洗過變的滑嫩如昔的臉龐,禁不住曲起食指在她臉頰與脖頸上游走,“嫵兒。”
“做什么。”蔣嫵臉上滾燙,就見不得霍十九對著她露出這種表情。
“我前兒,找了個好繡匠。”
“啊?”蔣嫵望著他溫柔的雙眸,心中迷醉,思維有些跟不上他的進度。
“選了好料子,給你做了身大紅的旗袍。”湊到她唇邊,偷走一吻,才道:“咱們會去,你試穿看看那旗袍合身不。”
蔣嫵被“偷襲”,又聽他這般說法,當即啼笑皆非,“你不是回來做正經事的,還有心思有時間去做旗袍?要穿你去穿,我可不穿。”
想不到霍十九竟然毫無異議的點頭,認真的道:“好,那下次我來穿。”
蔣嫵腦海中不自禁的就自動勾勒了霍十九麥色的緊致肌膚以及修長的身材。他看來是瘦的,可脫了衣裳并不瘦……
紅著臉甩甩頭,蔣嫵忙起身來到窗邊站定,讓霍十九的妖孽笑臉離開她的視線。
霍十九雖然想念她,但也不是那樣魯莽的人,免得下人中對她有不好的傳言,就只得“望梅止渴”一下,在圈椅坐了,欣賞她站在窗前嬌柔楚楚的背影和玲瓏凹凸的身段。
蔣嫵道:“錦州的事你聽說了吧?”
“我已知道了。”霍十九嘆道:“這次又是我連累了你。”
“什么連累不連累,又不怪你。我若很,也只恨英國公和我爹。”
霍十九驚訝的抬頭看向她,他原不想告訴她這一次事與蔣學文有關的,想不到她竟然自己知道了!
蔣嫵無奈的笑道:“我活捉了兩個刺客,這次也一同帶回來了,回頭你好好審審,也算做到心里有數。”
“嫵兒,委屈你了。”霍十九來到窗邊,將蔣嫵攬入懷中嘆息道:“若非是我,也不會讓你們父女成仇。”
“他的性情,恐怕就不是因為你,早晚我與他也會有意見不同的一日,只是想不到他會有如此激烈的行為。我娘和我長姐還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恨也是一種強烈的情緒,是很累人的。他們現在需要平穩的過日子,不需要恨了。”
霍十九又是長嘆,攬著蔣嫵的肩膀不做聲。
二人靜靜相擁,片刻后霍十九才問:“爹娘可好?七斤呢?”
“七斤在娘那里。焦將軍和文達佳琿的人都在保護,我是確定無恙才趕回來的。你呢?此行是否順利?皇上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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