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蔥蔥的大地,在腳底下鋪開。※%頂※%點※%小※%說,
雖然大家都知道流霞天壁籠罩的天壁世界范圍僅四五萬里方圓,但此時化作長虹直奔太元仙殿出世之地的諸修,還沒有誰的神識能在瞬息間延伸四五萬里遠,從死寂荒蕪大地,進入天壁世界,誰都有茫茫無垠之感。
隨著流霞天壁的消失,天壁世界內的靈氣、元息已經一泄而盡,這生機盎然的世界,也會隨著靈元外泄而迅速枯萎,要等到三百年后,太古仙陣再次運轉,才會有可能再次渙散生機。
三百年歷經一劫、歷經一次輪回,這似乎已經是天壁世界自太古以來亙存的命運。
棲息生長其間的生靈無瑕顧及那飄渺莫測的輪回命運,即使要顧及靈元外泄、天地枯寂將會帶給它們的滅絕噩運,也要先從十數萬計的宗門子弟、散修手里逃脫再說。
天壁世界里棲息生長的禽獸,都是太古仙陣孕育的先天生靈,哪怕是再尋常不過的雀鳥,血脈都要比天鈞大世界的異禽強大十倍、百倍。
橫渡海墟星域進入太元秘境,充滿太多的兇險跟陷阱,宗門弟子、散修,還前赴后繼的闖進來,就是為這曠世機緣。
這時候,在陳尋的視野之內,一頭碧睛紅唇的幼兔從一人來高的草叢里跳出來。
就見幼龜渾身如羊脂靈玉雕成,仙韻靈性十足,雖然才一尺來高,但蹦跳之際,以陳尋夸張到極致的六識,都無法捕捉這只碧睛玉兔的身形。
只是這只碧睛玉兔奔行撲躍再快,但也逃不過瞬間張開有二三十里方圓的小雷云網的覆蓋。
祭出小雷云網的那名女修,看到碧睛玉兔落入小雷云網中,嬌臉玉顏露出難以抑制的狂喜,渾然沒有意識一道凌厲的劍芒,正往她頸后斬來。
看到這種情形,陳尋心里輕嘆,彈出一朵青蓮,助那女修擋住那道兇烈之極的劍芒。
斬出劍芒的散修,看到陳尋竟然在這時候出手援助一個毫無關系的女修,眼瞳里閃過一絲兇狠殺戾之色,但看到陳尋腳下的九獄神王誅魔戰車兇煞蓋天,九頭獄焰神龍猙獰飛騰,紅茶、四蛟、五貍各持玄兵、法器守在陳尋身邊,屁話都不敢吭一聲,就灰溜溜的駕遁光逃遠。
那名女修嚇了一聲冷汗,然而看向陳尋的美眸艷瞳滿是警惕,下意識的將碧睛玉兔收入懷中,生怕陳尋出手將碧睛玉兔奪走——這種血脈異種,卻是無數人都會出手爭奪的異寶。
陳尋微微一嘆,說道:
“你若不知見好就收,此地怕就是你身殞道消之地,切忌貪心……”
女修美眸轉動數圈,看到前方在眨眼間已經爆發了十數場血腥惡戰,大概也是想到此地卻非她有能力強闖,將碧睛玉兔收入錦囊之中,朝陳尋斂身施了一禮,轉身就往外圍飛去。
出手搶奪異寶,誰都不會留有余力,法相境、天人境玄修之間的惡戰,常常都是數瞬之間爆發、結束,陳尋出手救下女修的短時,在他視野范圍內,已有十數玄修身殞命消。
這些玄修大多數都有法相境以上修為,大概沒有人在事前會想到,他們數百年、甚至數千年修行,會在傾刻間毀于一旦。
這時候,楊宗諱、曲南音兩人聯手,捉住一頭從密林里闖出來的玉角幼虎,有數道長虹從遠處掠來,想要出手掠奪。
那頭玉角幼虎高不足三尺,體形可以說是袖珍之極,但額頭一支獨角似金似玉,聚有淡淡的雷光,還有一圈圈的靈輝往外擴散——陳尋自謂見多識廣,也知這樣的血脈異種極其罕見,甚至還要在雷云島黑翼雷鵬、黑鱗蛟之上,楊、曲二人能捉到這么一頭幼虎,可以說是莫大的機緣。
但這樣的異種,在天壁世界都極其罕見,其他散修、宗門弟子看到豈會輕易放過?
數道虹光雜著一道凌厲之極的劍煞,就往楊宗諱、曲南音斬來。
“破開虛空!”
陳尋大喝一聲,九誅神王誅魔戰車就破開虛空鉆入其中,下一刻已經擋在楊宗諱、曲南音身后。
陳尋祭出璇龜古鏡,將數道虹道、一道劍煞悉數封住,揚聲喝道:“諸位道友請回吧,天壁世界機緣無數,實無必要盯住一物。”
數道身影在半空滯住身形,看到九頭獄焰神龍從誅魔戰車底座掙扎而出,氣勢兇烈滔天,非他們能敵。
為首者是個枯瘦老者,倒也想得開,哂然一笑:“陳真人還真是強橫啊,但夜路走多了難免會遇到鬼,咱們后會有期……”
“沒想到桃谷六鬼這次也進入太元秘境了,此前都沒有聽到有關他們的消息。”楊宗諱、曲南音驚魂未定的嘆道。
要不是陳尋及時出手,以他們的修為絕對擋不住桃谷六鬼老大的那道劍煞。
天人境能修成劍煞,都是散修絕對頂尖的人物,甚至有機會進入候補天榜。
綠袍公子仗有兩件道器,恃強凌弱,是散修、妖修中極厲害的角色,但離修成劍煞還有一段距離。
陳尋護送楊宗諱、曲南音飛回到琉璃寶船的近身。
這時候曲南音將玉角虎的五識封印住,再次向陳尋斂身施禮,說道:
“多謝陳真人援手相助。”
“你們還是隨琉璃寶船、誅魔戰車一起前行,切莫離開太遠;不然的話,我怕也是難照顧大家的周全。”陳尋說道。
這時候王青長捉住一頭靈禽,飛回琉璃寶船,剛才陳尋護衛楊宗諱、曲南音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問道:“這些先天生靈,隨便一禽一獸,都是天鈞大世界都難有一見的靈物,陳真人都不取嗎?”
“靈元泄盡,天壁世界再有數日就會枯萎,陷入新一輪的死寂之中,這諸多生靈都將與天壁世界同枯、同萎、同寂,我等此時取之,不會沾染因果惡緣。”趙道臨也飛過來說道,他到現在都沒有看到陳尋出手擒殺一禽一獸。
陳尋哂然一笑,說道:“此時此地殺機四伏,這些尋常禽獸,我還看不大上眼,正好騰出手來,替大家護法守衛——王真君、趙真君,你們盡管出手就是,莫要管我……”
“多謝陳真人護法。”王、趙、楊、曲四人稽首謝道。
相處的時日雖然不多,但王、趙、楊、曲四人都相信陳尋所說絕非虛言,都誠心誠意的致謝。
在西南方向就聚集了十數萬宗門弟子、散修,大家都是奔出世異寶而來,出手爭奪絕不會手下容情,他們不是他人不敢輕易招惹的強宗弟子,身處此地,說是殺機四伏,一點都不夸張。
王青長也是早知會遇到這種殺機四伏的情形,這才在進入海墟之前,盡可能多找散修強者聯手。
陳尋此時不出手爭奪異獸靈禽,而是駕御九獄神王誅魔戰車、統御四蛟五貍,專事警戒、守衛,至少百里范圍內,他們就不用怕會有居心叵測的邪修能威脅到他們。
血脈異種的異禽靈獸,畢竟是少數,根本不夠十數萬宗門弟子、散修爭奪。
僧多粥少。
一些散修看難搶到那些血脈異種,也不會再嫌棄那些看似尋常的飛禽、走獸;有些散修、宗門弟子,更是毫無顧忌的,當場就吞食這些飛禽走獸的血肉,連煉丹合藥這一步驟都省略掉。
這些都是鴻蒙元息孕育的先天生靈,就算是生食血肉,都堪比服下地階靈丹。
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就難再關閉。
草木靈氣還需要煉化,禽獸生靈的血肉精華則能直接滋壯氣血。
有一人當場吞食天壁世界的生靈血肉,就像大口吞服地階靈丹、天階靈丹,修為立竿見影的飛速提升,便立時有數十人仿效。
四五萬里方圓的天壁世界,血脈異種雖少,但飛禽走獸俱是無數,此時不取,數日后都會隨天壁世界枯萎而滅絕——不怕沾染因果惡緣,很快就連強宗弟子都按捺不住,直接吞食這些飛禽走獸的血肉精華。
一個個法相境、天人境強者,張開口吞食生靈,就像打開一個個漩渦天眼,將無數飛禽走獸卷入其中。
而在氣血精華被吸盡后,無數飛禽走獸的殘骸,就從半空紛紛揚揚的散落,天壁世界頓時間,就像是陷入慘絕人寰的九幽煉獄之中……
“宗主,為何紅茶此時心里感到好痛?”
紅茶抑不住心間的刺痛,呻吟道。
陳尋回頭看到紅茶一眼,輕嘆說道:”紅茶,你魂魄已有憐憫之情生出,算是徹底的獲得新生,已經徹底不再是沉淪殺戮魔道的魔族了。”
“狗屁!你真是蠢不可及,”
混沌魔被陳尋困在小須彌戒中,這時候再也控制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這些都是不沾染因果惡緣的生靈,你都不敢殺、不敢取,談什么逆天求道?你此時放老魔出去,老魔恢復修為不過是片刻間的事情,你在太元秘境甚至都有殺徐昭容的機會。這樣的機緣,都因為你狗屁憐憫之心放棄,真是愚蠢到極點。”
陳尋對混沌魔的話充耳不聞,笑道:“靈元泄盡,天壁世界正陷入崩壞之中,確實是你恢復修為的良機,說不定還會有所突破,到時候我也就不再有能力約束你了——我要是將你放出去吞噬這些生靈,是不是才是真蠢不可及啊?”
混沌魔語塞,沒想到陳尋在這一刻,頭腦竟然還冷靜得可怕,過了片晌,才說道:“你就不怕徐昭容的修為,在太元秘境不僅恢復巔峰,還有進一步突破的可能?”
“是啊,天壁世界崩壞,重入死寂,確是參悟、修煉混沌之道的良機,但就算如此,又能如何,難道我一定要參修混沌之道嗎?”陳尋說道,“雖然此地此時肆意殺戮,不會沾染因果惡緣,但是這一切肆意殺戮,能騙過自己的道心嗎?這些簡單的道理,連宋離、元澄等人都懂,你還想誘騙我?”
“……”混沌魔這下子才徹底不再吭聲。
陳尋這時候突然想到一事,忍不住叫出聲來:“不妙!事情不大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