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侏儒是從哪里來的?”盛思顏面罩寒霜,冷冷問道。
    “侏儒?他是侏儒?!”周顯白也吃了一驚,待看清那男子的樣貌,也忍不住做了個嘔吐的表情,恨恨地道:“連侏儒都能鉆進來,神將府的內院真成了篩子了。”
    這句話提醒了盛思顏,她想起來如今是馮氏主持神將府內院的中饋,若是真的要追查這侏儒是如何混進來的,馮氏第一個就要被追究責任,甚至有可能會被責罰“管束不力”,更有甚者和,馮氏也許會因此被奪去主持中饋的權利!
    不過盛思顏知道,馮氏是一定不會起歪心思害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那就是別人做的。
    但是不管是誰做的,馮氏“管束不力”的責罰,好像是逃不了的?
    盛思顏咬了咬下唇,心念電轉間,將內院所有有職司的丫鬟婆子都過了一遍,也將她們之間盤根錯節的關聯想了一遍。
    拜她過目不忘的記性所賜,她對神將府的內院和外院的下人記得牢牢的,這關鍵時刻,終于派上用場了。
    盛思顏有了主意,馬上吩咐周顯白,“先把這侏儒捆了,堵上嘴,再打發人去二門上,把今天看門的婆子馬上捆起來。我去瀾水院,跟大奶奶說說話。”然后回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丫鬟婆子,道:“你們今天辛苦了。若不是你們護主,我也不會好端端在這里站著。”說著又吩咐木槿:“去庫里領銀子,就說是我說的,今兒擋在我前面的人,每人賞一百兩銀子。”
    跟著盛思顏的丫鬟婆子頓時欣喜若狂,一齊跪下來叩謝盛思顏。
    盛思顏笑著擺了擺手。扶著木槿的手,帶著幾個婆子丫鬟,往馮氏的瀾水院去了。
    周顯白彎腰拿了繩子,正要去捆地上暈過去的侏儒,卻發現他已經死了!
    剛才他明明是在這侏儒往盛思顏那邊狂奔的時候,親自一拳將這侏儒打暈。
    他知道自己拳頭的份量,而且知道絕對不能一下子將這侏儒打死。是要留下活口來問話的。可是這侏儒難道這樣不經打,一下子就被打死了?!
    周顯白驚訝了一陣子,還是拿繩子把這侏儒捆了。吩咐拖著去瀾水院。
    盛思顏先來到瀾水院,求見馮氏。
    馮氏正跟范媽媽說話,詢問盛思顏最近的狀況。
    她把范媽媽派去照顧盛思顏,每天都要親自聽她回報盛思顏和胎兒的情況。不然她不放心。
    聽見盛思顏來了,范媽媽忙迎了出來。笑道:“大少奶奶,怎么這會子來了?”
    現在不是盛思顏在內院遛彎的時候嗎?
    盛思顏臉色有些發白,道:“娘在里面嗎?出了點事,我要跟娘說說話。”
    “在。趕緊進來吧。”范媽媽臉色一肅。領著盛思顏進了內室。
    馮氏笑著迎上來,拉著盛思顏的手左看右看,“怎么啦?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盛思顏沒有做聲。她身邊的丫鬟木槿忙將剛才的事說了出來。
    “啊?居然有這種事?”范媽媽吃了一驚,“恰好奴婢不在……”說著看了馮氏一眼。
    馮氏抿了抿唇。“你去看看。”
    范媽媽忙掀開簾子出去了。
    盛思顏身邊的丫鬟婆子也告退,離開內室,到外間候著。
    內室只剩下盛思顏和馮氏兩個人。
    “娘,這件事,您說如何處置呢?”盛思顏輕聲道,“二門上的婆子我已經打發顯白捆了起來。”
    馮氏嘆口氣,道:“嚇死我了,好在你沒事。”頓了頓,又道:“這件事我難辭其咎,你別為難,去跟老爺子說吧,我不會怪你的。”
    盛思顏搖了搖頭,笑道:“娘,您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不會讓娘受累的。”
    馮氏忙道:“做錯事就要受罰,是我的責任,我不會推脫的。”
    “怎么是娘的責任呢?”盛思顏笑了笑,“您別擔心,今兒個看我的。”
    “你有法子?”馮氏凝視著盛思顏,不解地問道。
    “當然。”盛思顏胸有成竹地一笑,“娘,您雖然掌家一年多了,但是我看這內院上上下下,大部分還是以前三嬸手里用過的人啊?”
    馮氏點點頭,“都是神將府的家生子,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沒有錯,怎么能換下她們?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換一遍吧?”
    “那是。”盛思顏笑瞇瞇地道,“出了錯,就可以換了。”
    馮氏看了她一會兒,微微一笑,道:“你要勸著軒兒,他一動手,非死即傷。如今你們要有孩子了,要少見血,給孩子積點福祉。”
    “嗯,我知道。”盛思顏安撫好馮氏,讓她不要出頭攬責任,然后告辭出來。
    在瀾水院門口的時候,盛思顏看見范媽媽板著臉,和周顯白站在門口嘀嘀咕咕。
    “怎么啦?侏儒呢?”盛思顏笑著問道。
    周顯白恨恨地道:“死了。”說著,指了指地上一動不動的侏儒。
    盛思顏吃了一驚,“死了?顯白,你下手那么重啊?居然一下子就把他打死了?”
    周顯白懊惱地道:“沒有,我沒有使那么大力。也不知這侏儒怎么這樣不經打,輕輕碰了一下就死了!”
    明顯是有人殺人滅口!
    盛思顏皺了皺眉,低頭仔細打量那侏儒臉上的神色,見他皮色發白,唇色卻是烏青。——這個死狀,不像是被打死啊?
    倒像是中了毒……
    盛思顏的目光移到那侏儒的咽喉處,發現那里好像有個不起眼的小血點,不由對周顯白道:“你看看那里,那是什么?”
    周顯白彎腰低頭,往那侏儒的咽喉處看了看,頓時一愣。道:“……好像是枚細針?!乖乖隆地咚!他不是被我打死,而是被那細針給扎死的?”說完又撓了撓頭,狐疑道:“誰這么大本事,當著我們這么多人的面,將這侏儒無聲無息殺死?”
    應該是毒死。
    盛思顏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捂著肚子,四下里看了看。
    她很不解。
    那侏儒一定是在被周顯白打暈之后。那躲在暗處的人見勢不妙。才把侏儒馬上殺了,永絕后患。
    但是如果這侏儒是沖著她的,那躲在暗處的人。應該是跟這侏儒一伙兒的,他既然有這樣的手段,能在眾目睽睽下殺死侏儒,為何不動她分毫?
    難道又是跟上一次的毒蜈蚣一樣?
    盛思顏覺得心里亂糟糟的。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敢確信。或者說,還差一點東西,能讓她把這些蛛絲馬跡聯系起來。
    “走吧。把這侏儒送到外院。”盛思顏吩咐道,腳下不停。往清遠堂走去。
    范媽媽趕緊跟在她身邊一起回去了。
    她們回去不久,周懷軒就回來了。
    他臉色鐵青,看著盛思顏道:“你沒事吧?”
    盛思顏忙搖搖頭。笑著道:“我沒事,你別急。”說著。拉了周懷軒在自己身邊坐下,低聲道:“我已經有了主意,找到背黑鍋的人,你不用擔心娘親會被責罰。”
    周懷軒的臉色慢慢和緩,轉為淡然,他低頭仔細打量盛思顏,“你不害怕?”
    “還好。”盛思顏笑盈盈地道,“我在藥山可是對付過野狼的。這小侏儒有什么可怕的?”說著捋起袖子,給周懷軒看她胳膊上的臂弩,“你囑咐的,無論去哪里,都要戴上這個。”
    周懷軒這才笑了笑,道:“還行,就是準頭不夠。”
    盛思顏:“……”不要這么說嘛,人家第一次用,能“臨危不亂”已經很厲害了……
    盛思顏嗔了周懷軒一眼,“我是故意的!”若是一下子射死了如何有活口?
    當然,那侏儒還是死了。
    盛思顏想起這件事,忙道:“有件事,我覺得有些蹊蹺。”
    “什么事?”
    “那侏儒死了,你知道吧?”
    周懷軒緩緩點頭,“顯白跟我說了,我也去看了看。”
    “那你說是不是很奇怪?躲在暗處的那個人如果這樣有本事,為何不直接一針射殺我和孩子算了,為何只是殺侏儒滅口?”盛思顏疑惑地問,“當時我們那么多人看著顯白把這侏儒打暈,然后沒有多久,顯白就發現這侏儒死了。我看出來這侏儒是被毒死,不是被打死,顯白找到了咽喉處的細針。種種狀況說明,當時有人躲在旁邊窺探。他看見那侏儒失了手,便殺他滅口。但是如果他跟這侏儒是一伙的,為何不直接對我動手呢?”
    周懷軒的眸色黯了黯,很快臉上又露出笑意,低頭親了親盛思顏的面頰,道:“你可以不用這樣聰穎……”幾乎把那幕后人的動機和矛盾心理都猜到了。
    盛思顏越發得意,靠在周懷軒懷里搖頭晃腦地道:“聰穎你還不高興?娘親越聰明,孩子越聰明。”
    母親決定孩子的智力。找個聰明女子做妻子,至少可以惠及三代。
    周懷軒失笑,拍了拍盛思顏的后背,有意轉換話題,道:“也許那人是嚇著了,一時沒想起來動手。”說完又道:“他要敢動手,別想活著走出神將府!”
    “是嗎?”盛思顏半信半疑,但是看周懷軒的神色,像是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便沒有強求,跟著轉了話題道:“晚上吃飯的時候,你別出聲,看我的。”
    周懷軒看了看她,“你有把握?”
    “這要看那些人是不是識相。”盛思顏挑了挑眉毛,笑得有些賊。
    “嗯,想做什么就去做。”周懷軒也不在意,就算盛思顏把天捅個窟窿,他去補就行了。
    盛思顏欣喜地點點頭,和周懷軒一起吃了午飯,便回房小憩。
    周懷軒在她邊上坐了一會兒,看她睡熟了,才起身走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大爺去哪里了?”周懷軒在清遠堂的院門口問周顯白。
    這是在問神將大人周承宗的去向。
    周顯白縮了縮脖子,輕聲嘀咕道:“在越姨娘那里養病呢……”
    周懷軒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
    他不想到一個妾室的院子里跟他爹說話。
    “算了。走吧。”周懷軒帶著周顯白回到外院,跟他商議起外面的事情。
    “最近西北墮民那邊情況有些不對。”周懷軒的手搭在桌上。五指連動,不斷輕輕敲打著書桌。
    “出了什么事?”周顯白一愣,“您不是和墮民那邊的大長老、雷執事都認得嗎?”
    周懷軒垂眸道:“所以我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大長老他們在京城待了一陣子,就被范媽媽他們勸回西北的墮民之地去了。
    可是一走幾個月之后,再來信,已經換了一副頤指氣使的口氣。
    周懷軒實在想不出來,大長老如何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跟盛思顏說話?
    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么事。
    “那怎么辦?您要不要親自去看一看?”
    “我?”周懷軒淡淡搖頭,“當然不能。”
    他還在府里呢,針對盛思顏的各種舉動就接連不斷。
    他要是走了。說不定回來的時候,就真的只能給盛思顏上香了……
    可是墮民那邊的情形,他不能不管。
    這和北地的韃子不一樣。
    無論是北地的韃子,還是西邊的蠻人。周懷軒都沒放在眼里。
    但是墮民不一樣。
    論戰力,如今的墮民還沒到覆滅的時候。若是真敢背水一戰,神將府的軍士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想到阿顏對墮民的重要性,周懷軒更是須臾不敢放松對墮民那邊的監視和控制。
    周懷軒知道,有關阿顏的情況。墮民只有少數高層人士知曉。
    他們有分寸,有耐心,會等阿顏生下孩子之后再做定奪。
    但是一般普通的墮民就不一定了。
    他們已經在黑暗中生存了太久。久到已經忘記了什么是陽光的味道。
    他們的心思,不會有多光明正大。
    就像當初來京城將周懷軒擄走的那幾個墮民一樣。他們對人命毫不在意,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
    若是他們知道了阿顏,知道了他們有復興的希望,做出什么瘋狂的事都是有可能的。
    而大長老如果彈壓不住的話,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周懷軒的眉頭擰得緊緊地,過了許久,才道:“顯白,你替我走一遭吧。”
    周顯白早想毛遂自薦了,忙點頭道:“大公子如果放心,把這事兒交給我!”
    周懷軒點點頭,“你不用拋頭露面,只是裝作平常的藥材生意人,去墮民之地走一圈就行。”
    墮民只對各種藥材感興趣,他們不需要別的東西,對金銀財寶、綾羅綢緞都不感興趣。
    大夏人盡知的。
    因此大夏有些藥材商人喜歡帶著新奇的藥材去墮民之地,可以以物易物,從那里換到別處沒有的藥材,而且墮民之地礦藏豐富,各種寶石原石,也是商戶易貨的對象。
    周顯白忙道:“我省得。裝傻充愣我最在行了。大公子放心!”
    周懷軒看他一眼,又把一封信交給他,道:“想法親手送到大長老手里。你記得大長老的樣子吧?”
    “記得。”周顯白忙應了,回去收拾東西。
    周懷軒又坐了一會兒,看天色將晚,才回到內院清遠堂,跟盛思顏一起去松濤苑吃晚飯。
    他們來到松濤苑的時候,看見別的人都到齊了,就連一直在養病的神將大人周承宗,也坐在馮氏邊上。
    “來了,快坐,上菜吧。”周老爺子笑呵呵地說道。
    盛思顏和周懷軒一起彎了彎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在等著上菜的當口,周老夫人關切地探身過去,問盛思顏道:“聽說今天內院混進來一個侏儒,要跟你過不去,沒嚇著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盛思顏沒想到居然是周老夫人先出聲,微微笑了笑,正要說話,就聽吳三奶奶驚訝地道:“怎么回事?怎么會有外頭的男人混到神將府內院了?”說著看向馮氏。“大嫂,您這個家是怎么當的?眼看我家懷禮也要娶媳婦了,如果連二門也看不好,可是會讓親家們擔心的。”
    盛思顏松了口氣。還好吳三奶奶不甘人后,不然她還真不好出手呢……
    馮氏不聲不響地站了起來,對周老夫人道:“老夫人,那侏儒已經死了。如今正在外院呢。”
    “死了?嘖嘖。也不留個活口。”周老夫人皺了皺眉頭,“秋嫻,我看你管家實在不行。連自己媳婦的安危都不能保證,還是讓老三媳婦接過來吧。”說完看了看周老爺子的臉色,又道:“不過這也不怪你。你前二十多年都沒怎么管過家,連你們大房的事都是越嬤嬤幫著管的。現在一下子把這樣大一副擔子放在你肩上也是不妥。”
    馮氏笑了笑,輕聲細語地道:“還是先把這件事料理完了再說吧。”
    吳三奶奶笑著道:“娘。我不急。我自己過得好著呢,您別盡給我找事。”
    “你這人,就知道偷懶耍滑!我可不依。”周老夫人笑罵道,語氣親昵。明顯跟對馮氏客氣疏離的語氣不一樣。
    盛思顏等這兩人一唱一和夠了,才站起來慢吞吞地道:“祖母,今天這件事確實很過份。傷了我還情有可原,若是傷了我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罪無可赦!”
    “正是。”周老夫人和吳三奶奶一齊點頭,“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最重要的,你婆母也是太大意了。”
    盛思顏正等著她們這句話呢,馬上接了話茬道:“兩位說得好!我肚子里的孩子確實是最重要的,他不僅對我和懷軒來說最重要,對我的公公婆婆來說,也是最重要的。”
    “確實如此。”周老夫人笑著點頭。
    吳三奶奶卻聽出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眉頭皺了起來。
    “您看,您都承認我肚子里的孩子對我公公婆婆是最重要的,我婆母又只有懷軒一個兒子,怎會讓別人有機會傷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盛思顏話鋒一轉,已經開始給馮氏開脫。
    周老夫人臉上的笑容窒了窒,橫了馮氏一眼,道:“她當然不是有意的,但是她在當家的位置上,卻管不好二門,難道不是管束不力?她管束不力,在內院如何當家?”
    盛思顏笑了笑,道:“您也知道,這侏儒能混進來,是二門上的問題。二門上的婆子出了簍子,才讓這么一個人混了進來。”一邊說,一邊朝外面吩咐:“來人!把嚴婆子和馬婆子帶進來!”
    吳三奶奶笑吟吟地看著盛思顏拆馮氏的臺,在心里不斷對她鄙夷。
    很快外面的人就把綁得嚴嚴實實的嚴婆子和馬婆子帶了進來,推到松濤苑里的飯廳門口跪下。
    盛思顏扶著腰問她們:“你們今日是如何當差的?二門上居然放進來一個侏儒?”
    嚴婆子和馬婆子當然推脫一番,都不肯承認是自己的錯,只說是奉了馮氏的命看二門,絕對沒有做過別的事。
    盛思顏笑道:“你們真的是奉了大奶奶的令看門?那我怎么聽說,今天早上看早飯的那會兒,你們倆都跑了,不在二門上?”
    “那個爛了舌頭的胡謅?”嚴婆子和馬婆子一起叫起來。
    “把人證帶上來。”盛思顏今兒下午午睡起來后,沒有做別的,就是把神將府二門上的事情好好查了一遍,還真查出來這嚴婆子和馬婆子一貫地偷懶耍滑,對馮氏陽奉陰違。
    嚴婆子和馬婆子一看帶上來的幾個證人,頓時啞了口。
    這些人有在二門上當差的婆子,也有外院恰好有事要到二門上的管事,級別不比她們低,說的話自然比她們有份量。
    這些人都證實早上早飯時分,這兩個理應當值的婆子都不在二門上。
    “啊?這么嚴重?大嫂,你是如何管束下人的?這樣渾水摸魚的人,你也能讓她們守二門!”吳三奶奶笑著說道。
    馮氏沒接話,依然低頭看地。
    盛思顏笑著問吳三奶奶:“怎么吳三奶奶認為她們是渾水摸魚?還是另有其主呢?”
    “你什么意思?”吳三奶奶見盛思顏有把話往她這邊引的意思,立刻變了臉。
    “沒什么意思,我實話實說。”盛思顏先指著嚴婆子道:“嚴媽媽是神將府的家生子,她的女婿的親表哥,十多年前娶了吳盛家的女兒為嫡妻。吳盛兩口子您熟悉吧?如果您不記得,我可以提醒您,他們一家子都是您從吳國公府帶來的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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