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
歐陽克凝視著面前的裘千丈,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難不成裘幫主相識滿天下,還能認識我恩師不成?”
“相識滿天下倒是不敢當!”
聽到歐陽克的話,裘千丈臉帶淡笑,看上去還頗有幾分鶴骨仙風,得道高人的模樣:“不過,裘某昔年闖蕩江湖之時,還是認識不少江湖朋友的……”
“哦?”
待得裘千丈話音未落,歐陽克便是接過話頭,淡笑一聲,道:“那不知裘幫主可認識武林中最厲害的五絕?”
聞言,裘千丈心底也是暗笑一聲:“正等你這句話呢!”
他說了這么多,不就是為了裝高人么,如今歐陽克總算是扯到了點子上:“你說的是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
“怎么?裘幫主莫非也認識?”
看著面前這一副侃侃而談模樣的裘千丈,歐陽克的眸中,掠過一抹笑意,裝作有些驚異的問道。
這時,裘千仞聽歐陽克說到這里,不禁一樂,心下也是大感歐陽克上道!
此刻的他,已經開始在想,待會歐陽克聽到他鐵掌水上漂的大名后,嚇得跪地求饒時,他該用什么表情,什么語氣,來凸顯他的高人風范了……
不過其臉上還是風輕云淡的道:“當今學武之人雖多,但真正稱得上有點功夫的,也只寥寥這么幾個而已,我又怎會不認識?”
歐陽克淡笑的撇了他一眼,輕聲道:“不知裘幫主比之五絕如何?”
裘千丈呵呵一笑道:“講到功力深厚。確以中神通王重陽居首,另外四人嘛,也算各有獨到之處,但有長必有短,只要明白了各人的短處,攻隙擊弱,要制服他們卻也不難。”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都大吃一驚,而歐陽克知道裘千丈的德行,倒也沒多少訝異。
“那么裘幫主將這五人一一打倒,揚名天下,豈不甚好?”
歐陽克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前這個恬不知恥的家伙,如同在看待一個小小丑般:“雖然王重陽是已經過世了,不過其余四絕倒還處于壯年,裘幫主何不將那天下第一之名摘了去?”
“天下第一又能如何,如那王重陽。不也抵不過瘟疫之災?你說這等虛名要之何用?”
說著不住搖頭,好像當真淡泊名利一般,其后,甚是感慨道:“如今我都這般歲數了,還爭這虛名干甚么?”
“裘幫主當真是淡泊名利啊!”
歐陽克目光盯著裘千丈,淡淡一笑。再說出這番話之時,那淡漠名利幾字,卻是不著痕跡的加重了數度。
本來還覺得歐陽克極為上道的裘千丈。再看見對方眼中那抹笑容之后,終于是反應過來了,這他娘的哪是上道,分明是一直在牽著自己鼻子走嘛?
當下聲音一冷道:“小輩,說了這么多,你還未告訴我你師尊是誰呢?”
“好酒!”
歐陽克低眉垂目,輕輕端起面前酒盞,將其放至嘴邊,而后一口而盡,竟是全然不去理會裘千丈。
裘千丈礙于人前。面色平平不動,心中卻是有些窒怒,你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啊。我跟你小子說了這么多,你接下來應該問我是誰,然后聽到老子的名號,嚇得跪地求饒才是……
這才是他娘的玩低調耍高人嘛!
瞧著歐陽克無視著他,裘千丈也是忍耐不住,在其再欲喝酒之時,右手兩指卻已是捏住杯口:“閣下貌似還未回答我?”
“回答,為什么要回答你?”
歐陽克笑了笑,眉毛微微一挑,道:“適才不過閑來無聊,向裘幫主找點樂子,此下樂子說完,卻是沒幫主的事了,幫主請隨意……”
說完左手一拱,卻是一副逐客模樣!
“你……你竟然把本幫主當做說書走販之徒?”一直盯著歐陽克的裘千丈,卻是愣了愣,一副不可置信道。
歐陽克的臉上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裘幫主此言差矣,若是說書走販之徒,我倒是免不了一番打賞,可裘幫主這般富有之人,又怎會需打賞?”
“你是說,老子連那說書走販之徒都不如?”
聞言,裘千丈嘴角一抽,有些不可置信的盯著面前的歐陽克,呆滯道。
“…呃…”
捎了捎頭,歐陽克有些無辜的攤了攤手:“哎,卻沒想到裘幫主這般言語,倒是我的不是……”
當下歐陽克頗有些當冤大頭的氣度,豪氣的一拍桌子,頓時,數枚銅錢滴溜溜的在桌上跳動,隨后見其笑道:“下次少爺再坐這張位子,一定會再請你裘幫主說上一段!”
“混賬,當真是氣煞我也!”
見到歐陽克正將酒盞送往嘴邊,裘千丈也是臉色一寒,不動聲色之間,看了對方一眼:“你這小輩,竟敢如此辱我?”
說話間,兩指捏著杯口,微微一緊,而正待其欲右手平伸向外揮出,掌緣朝其杯口拍擊之時,歐陽克手上一松,酒盞瞬間落下,其左手接住后,一口而盡!
片刻后,放下酒盞的歐陽克,輕笑道:“真難為你現在才發現……”
裘千丈眼中的怒意緩緩收斂,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陰森的盯著面前—臉笑容的歐陽克,道:“你可知道你這是在找死?”
歐陽克煞有其事的搖了搖頭,嘴角噙著一抹戲謔:“就憑你?若是大名鼎鼎的鐵掌水上漂裘千丈,裘大俠來了的話,說不得我還會忌憚一二,不過你這裘幫主嘛……”
裘千丈也是一愣,待看到其面上的笑容,哪里還看不出,自己的身份早就被其發現了?
當下,手掌狠狠的一拍桌面,只聽得嘭的一聲,堅硬的桌子直接是——被其拖起,旋即手上帶起一股淡淡的內力,一拍之下,對著歐陽克掀翻而去!
歐陽克一臉淡笑,而當桌子在離其周身丈許距離時,卻是聽得‘噗’的一聲悶響,便見桌子在歐陽克一腳之下,分成兩半……
見到這一幕!
大廳中,不少人的臉龐上,都是閃過一抹訝異,顯然,并未料到看起來年紀輕輕的歐陽克,居然還有這一手?
裘千丈一張老臉,一忽兒青,一忽兒白,已是無地自容,他本來看著歐陽克年紀不大,料想功夫必定不高,卻不曾想到,這小子一腳就能劈開自己只能掀起的桌子,哪能看不出其中差距?
不過好在,裘千丈的臉皮早已經過千錘百煉,當下袖袍一揮,負手而立,目光淡淡的望著歐陽克,一代大師風范,看起來倒是做得十足:
“原來是有兩把刷子,難怪敢這般放肆,不過今日我倒是要教教你這后輩,怎樣做人!”
望著兩人突然起來的交手,周圍之處,陷入了一片安靜,許久之后,方才有人出難以置信的驚嘆之聲。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人,并無多大眼界,自然是看不出歐陽克與裘千丈之間的差別,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觀看心情:
“那小子武功怕也是不弱啊?”
“難道他也是一名深藏不漏的高手不成?”
“那一腳,真他娘的厲害!”
客棧二樓,周圍的桌椅旁,那些觀看之人,一邊后退一邊說道,那一道道驚嘆,或質的聲音,也是不斷響起。
“這杯酒還請你喝!”
語罷,一杯酒盞,便是在眾多看好戲的目光中,自歐陽克的手中,對著裘千丈,倏然飛射而出,速度雖快,但酒盞之內,卻是絲毫不濺一滴出來……
裘千丈自知不是歐陽克對手,哪敢去接?
當下雙足急點,躍在半空,只聽喀喇一聲,他剛才所站的位置,卻是在酒盞落下之時,不由得凹陷下去,而那杯酒赫然穩穩地落在其中!
裘千丈落下地來,神色間竟有三分狼狽,怒喝:“小輩,你竟敢如此無禮?”
“我請你喝酒,你反倒說起我來了?”
聽到裘千丈的話語,歐陽克也不以為意,將手中那壺酒中剩余的清酒,一飲而盡后,方才道。
“哼,小輩莫要得意,適才不過讓你幾招而已!”
裘千丈嘴上雖是這般言語,可心中,卻是暗暗大罵:見了鬼了,真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自己這幾年來,一直打著弟弟鐵掌水上漂的幌子,可以說是無往不至,卻沒想到,今日折在這小子手里了。
此刻,在他的心中,可以說是翻江倒海,有苦說不出了!
若不是他礙于這是在鐵掌幫的地盤,他幾乎便要借遁逃跑了,如今卻是打又打不過,不打又不成了的悲催場面。
望著那一臉從容的歐陽克,裘千丈的眼中,也是掠過些許難堪,他為人雖然喜好招搖撞騙,可卻并不傻,在鐵掌幫的地盤逃跑,用屁股都能猜到,這事給裘千仞知道,會是什么樣的結果!
“小輩,適才不過是念在你年紀尚輕,讓著你罷了,現在,我可要動真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