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對這個李明成并沒有多少好感,原本李明成在東梁郡就是個聾子的耳朵擺設,現在胡小天來了,朝廷也沒有對李明成做出其他的安排,所以李明成仍然留在東梁郡,只是現在連擺設都算不上了。
其實李明成倒是個老實人,只是懦弱無用,胡小天來了一個月發現這廝根本沒有任何的主見,也難怪他被東梁郡的一幫商人要挾。
胡小天道:“你不用驚慌,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李明成道:“有商隊在城西被搶了,應該那些難民做的,商隊方面死了十二人。”
胡小天聞言一怔:“何方商隊?”
“大雍……大……大雍……”李明成已經結巴了起來。
胡小天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大雍商隊經過自己的地盤被搶被殺,此事若是處理不當很可能成為戰爭的導火索,以如今東梁郡的狀況,連自保都困難,剛剛組建的軍隊沒有任何戰斗力,更何況這件事道理根本就不在自己這邊。
胡小天道:“有沒有幸存者?”
李明成點了點頭道:“有……有一名傷者,其他人……已經逃走了,據稱是去搬救兵了。”他叫苦不迭道:“胡大人,麻煩大了,若是大雍方面收到消息,必然會大兵壓境,前來討還公道,你說該如何是好?”
胡小天道:“先把那名傷者送去療傷,清點他們的貨物,難民營方面,我親自去處理。”
“是……是……”李明成忐忑不安地走了。
等李明成走后。胡小天向梁大壯道:“你去把熊天霸找來,讓他帶五百名兄弟過來。”
“是!”梁大壯答應之后,又提醒胡小天道:“少爺,您還沒吃面呢。”
胡小天擺了擺手,示意他盡快去安排。轉過身去,卻看到朱觀棋就站在身后不遠處,洪凌雪剛剛已經醒了,朱觀棋看到妻子無恙,這才想起過來向胡小天道謝,卻不想遇到了剛才的事情。
胡小天向朱觀棋微笑道:“觀棋兄都聽到了?”
朱觀棋歉然道:“胡大人勿怪。我只是專程前來向大人道謝,卻不想聽到了剛才的事情。”
胡小天道:“觀棋兄不必如此客氣,我現在就要走,咱們改天再聊。”
朱觀棋道:“胡大人打算要去難民營擒拿真兇嗎?”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必須要將這件事先搞清楚,如今的東梁郡還沒有跟人家硬碰硬的資格。”
朱觀棋道:“難民營現在大概住了近三萬人。胡大人想要從中找出兇手只怕大海撈針吧?”
胡小天抿了抿嘴唇,朱觀棋說得不錯,他想了想道:“找到兇手雖然很難,可是找到那些失落的商品應該并不困難。”
朱觀棋道:“大人手下的這些士兵都是從難民中選拔而出,若是當真發現了兇手就是他們的父母兄弟,你以為他們會大義滅親嗎?”
胡小天聞言一怔,自己怎么在這么重要的事情上犯起了糊涂。
朱觀棋道:“這件事的確非常棘手,竊以為大人不應興師動眾。還是私下調查最好,即便是此事當真是那些難民所為,如果處理不當。必然會引起一場動亂,至于大雍方面,就算是交出兇手,只怕也沒那么容易解決問題。”
胡小天虛心求教道:“朱先生認為如何將此事化解呢?”
朱觀棋道:“大人應當做好準備了,這里距離大雍南陽水寨并不算遠,那些大雍商人最可能就是逃往南陽水寨求助。南陽水寨,坐擁五萬水師。據稱有兩百艘戰船,別的不說。到時候他們順流而下,直奔下沙港,僅憑著咱們東梁郡的軍力是根本防不住的。”
胡小天曾經到過南陽水寨,還和那里的統領唐伯熙打過交道,對唐伯熙其人還是有著一定的了解的,如果單對單的比拼,胡小天絕不會害怕任何一個,可是現在他并非孤家寡人,他的決策關系到東梁郡近十萬人的生死存亡。
朱觀棋道:“大人不用擔心,我所說的只是可能發生的最壞一幕,也許事情不會演變到如此惡劣的地步,只是想提醒大人早作準備,至于大雍客商被殺的事情雖然發生在難民營附近,可是并無確切的證據表明就一定是那些難民做的,大人如果馬上派兵調查,勢必會引起難民恐慌,甚至對大人產生仇視之心,外敵未至,內部就已經產生了矛盾,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胡小天越想越有道理,朱觀棋說得不錯,不能只聽李明成的一面之詞,現在誰也不能斷定就是難民搶劫殺人,如果自己從一開始就將疑點鎖定在他們身上,必然激起難民的反抗之心,話說回來,就算是難民策劃了這件事,現在找出兇手也于事無補,不是簡單將兇手交出去就能了結的。
胡小天向朱觀棋抱拳作揖道:“多謝觀棋兄提醒。”
朱觀棋道:“大人不用跟我客氣,觀棋也是東梁郡的一員,當然不想看到戰禍來臨。”
此時門外傳來戰馬嘶鳴之聲,卻是熊天霸集結了五百兵馬前來聽候調遣,胡小天舉步來到門外,梁大壯將他的小灰牽了過來,胡小天翻身上馬,那些士兵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個個面帶驚惶之色,唯有熊天霸在隊伍前方,顯得異常興奮,他高聲道:“三叔!是要打仗嗎?”分明有些迫不及待了。
胡小天看到他身后士兵的表情,心中暗嘆,就這種精神面貌還想打仗?只怕一開戰就全都成了逃兵,這也難怪,這群人本來就是逃荒過來的難民,之所以選擇入伍還不是因為想討口飯吃。有一點辦法也不想去賣命送死。
胡小天揮了揮手道:“留二十個人在這里,其余人回營去吧!”
“啥?”熊天霸瞪大了雙眼,心說三叔啊三叔,你確信不是逗我玩的?可熊天霸在胡小天面前極為聽話,胡小天怎么說他就怎么做,留下十名親信,讓其他人先返回軍營。縱馬來到胡小天身邊,低聲道:“三叔啊,不是去打仗啊?”
胡小天瞪了他一眼:“打你個頭!”他指了指西門的方向:“咱們出去走走!”
幾人準備離去之時,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個聲音道:“胡大人,我陪您過去看看!”
胡小天轉過身去,卻是朱觀棋從里面走了出來,胡小天展露笑顏道:“先生愿意同往,胡某求之不得!”當下讓人找來了一匹馬供朱觀棋驅策,一行十多人出了西城門徑直向難民營的方向奔去。
商隊被伏擊的地方距離難民營只有三里多路,現場已經被率先抵達的士兵封鎖了起來,十二具尸體全都并排躺在路邊,用白布臨時遮住了面部,城內義莊也派來了車輛,只等官府方面發話,就將這些尸體運回城內裝殮。
李明成帶著幾名剛剛招募來的衙役正在那里幫忙驗尸,仵作也是臨時由義莊的老板充當。現場周圍散亂了不少的貨品,胡小天來到現場,隨便揭開了一具尸體上方的白布,看到那尸體的脖子被一刀割開,從傷口的形狀來看應該是一刀斃命,出刀不但準確而且果斷。
李明成在一旁道:“大人,基本上都是一刀斃命,打劫者應該是高手啊!”
胡小天點了點頭,舉目向一旁望去,卻見朱觀棋下馬之后來到那些散亂的貨品旁,仔細檢查了一下,遺留在現場的貨品有不少的大米。
李明成道:“商隊運了不少的糧食和谷物,準備過境東梁郡前往大雍,一定是那些難民得到了消息,組織人手在這里搶了他們的貨品。”
朱觀棋從地上撿起大米在手中搓了搓,然后塞了幾粒在口中咬了一下,并沒有說話。
胡小天來到朱觀棋身邊,低聲道:“觀棋兄怎么看?”
朱觀棋道:“領隊商人還在嗎?”
李明成道:“領隊商人已經逃了,不過我聽幸存者說,他們是從下沙港接了一批糧食,準備運往雍都的,不知怎么泄露了消息,所以在此地被人搶劫。”
朱觀棋道:“一共多少輛車?”
“七輛馬車。”
“為何不取道南陽選擇從運河北上,走船運好像成本更低,而且途中更為安全。卻偏偏要選擇從東梁郡走陸路前往?難道他們不知東梁郡境內已經有了三萬難民嗎?”
“呃……這……”李明成這會兒也覺得有些奇怪了。
朱觀棋道:“瓷器對難民來說并沒有任何用處,至于糧食,大雍并不缺糧,這幾年全都是豐年,運糧食去大雍還不如就地賣給東梁郡的商人,請問商者誰肯做這種賠本的買賣?”
李明成的臉耷拉了下去,這么淺顯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沒想到呢?
胡小天唇角露出微笑,雖然只是小事,卻已經看出朱觀棋絕對是智慧超群觀察入微之人,胡小天并沒有發表意見。
李明成雖然心中承認朱觀棋說得有道理,可是在胡小天面前覺得失了面子,冷冷道:“你又是什么人?這里哪輪得到你說話?”
胡小天道:“朱先生是我的好朋友,李大人不可失了禮數。”
李明成臊得一張老臉通紅,胡小天顯然沒打算給自己面子,這個朱觀棋在他心中的地位要比自己高很多,也罷,自己還是少說話,省得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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