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妝

357 私心(求粉票)

榮氏就更不用說了,因著被鄭舉那一踹,倒是把好了幾分的身子又踢出了別的毛病來,如今終日湯藥養著,卻始終是不見好,整個人臉色蠟黃,只剩了把骨頭。鄭舉愈發見著煩,醫藥上未免也有些怠慢,榮氏自己手上又沒了銀子傍身,這病便養一日不養一日的,如此這般拖累了下去。

倒是背后真正的始作俑者鄭側妃落了個安然無恙,這筆帳還是得記著下回一道算算!

鄭側妃在朱睢殿對著榮氏大發了脾氣之后,倒是也起了幾分后怕,沒想到謝琬心機如此深沉,挖了個這么大的坑給榮氏跳,她每每見著謝琬時她都是副好說話的樣子,卻沒想到完全不是這么回事!此后到底對謝琬多了幾分防備,也不敢如以往那般掉以輕心了。

太子妃自然也知道了這事,召了謝琬見宮問起,當聽說榮氏作惡落得這樣下場,想起鄭家素年惡行,倒是也解氣。不過因著身份,也還是佯嗔地斥了謝琬幾句,私底下卻又賞了她幾件金玉玩物兒,如此倒把四洲閣那慘淡的幾個月損失挽回來了。

殷昭這日也到了王府,把玩了一番謝琬新得來的賞賜,順便說道:“殷曜跟杜家的婚事黃了,現在鄭家一口氣給他相中了三家,一個是左丞楊休的孫女,一個是工部右侍郎段沁的三姑娘,還有一個是詹事府少詹事劉珮的次女。這仨兒都是季振元伏案后新提上來的,立場不明。”

謝琬一面給殷煦折紙玩,一面道:“鄭家又是什么意見?”

殷昭道:“鄭家興許是受了榮氏這事的刺激,已經加快了速度,據說中秋前怎么也得定下一個來。”

謝琬把折出來的小燈籠給殷煦,然后又拿過一張紙開始折。

鄭側妃想借殷曜成親這事給他拉個大靠山過來,她絕不能讓他們得逞這是肯定的。雖然也可以讓他看中一個黃一個,可到底費勁。要阻止這事的根源還是出在殷曜自身上。

雖然說殷曜有著許多壞毛病,可都只是東宮和他身邊親近的人知道,旁人并不知道,所以外頭才會對殷曜的態度不明顯。看來要從根本上壞了鄭側妃的計劃,還是得從殷曜身上下手,得讓世人都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德性,配不配讓群臣們擁護才成。

殷昱就是輸,也要輸個明明白白不是?

她這邊在計劃著如何行事的時候,鄭側妃這里也沒閑著。

最近真是連受打擊,先是鄭府被謝琬打了個大耳光子,還連聲都沒法吭,接下來殷曜跟杜若蘭的事兒又黃了,這幾件事壓到一起由不得人不氣燥。

內閣里只有杜忱家機會最大,其余柳家不合適,竇家倒是有合適的姑娘,可是竇家又態度中立,不知道到頭能不能盡心地幫殷曜,如今杜家沒戲,內閣里那幫老狐貍為防尷尬,就更加不會跟殷曜說親了。

如今內閣全都沒了戲,便只能往二三品官里找,可是找來找去不是這家背景不合適,就是那家姑娘差了點,總而言之越是沒有眉目,鄭側妃就越是糟心。

皇帝的身子也不知到哪個程度了,她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爭取?陳復禮不知道是不是被謝琬他們綁過一回,如今行動更加謹慎了,就連她想依樣畫葫蘆也綁他一回也無機可乘,而最近太子也不怎么見她們,只在鳳棲宮呆的多,這也令她更加不爽。

太子妃那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太子妃本人醋勁大,只當太子就是她一個人的,殷昱又目中無人狂妄無禮,見了她就跟沒見到似的,而他娶回來的謝琬沒想到也是個刺頭兒,好端端一個榮氏如今活生生成了具骷髏,而謝琬居然連刀子都不曾動!

每當想到這些,鄭側妃就覺指尖發麻,根據榮氏的轉述,謝琬把鄭家說成了奴才說成了狗,鄭家是她的娘家,她又豈能服這樣的說法?謝琬又有什么資格說鄭家是殷家的奴才?

她真是恨不得告到太子面前去,可是一想到太子對殷煦的鐘愛,她又愈發氣得肝疼。

說來說去又回到了原點。

為什么殷曜要找門她看得上眼的婚事就這么難呢?如果殷曜成了親,有了子嗣,豈不是也能分走太子一部分注意力?如今就沖著子嗣份上,殷昱就已經壓了殷曜一頭——不,他是什么都壓了殷曜一頭,他什么都有了,又還來跟殷曜爭這太孫之位做什么?

鄭側妃日日糾結著,可謂是操碎了心。

而殷曜這幾個月與殷昌在乾清宮習讀,在東宮的日子也少了,私底下也有了幾分郁悶。

皇帝身子還是老樣子,上晌上朝,午膳后小憩一會兒,便就過問兄弟倆的功課,到了晚膳前便就讓他們退出來,而后或者召見臣子,或者靜坐看書。

雖說只用在乾清宮呆小半日,可是殷曜也不喜歡這樣的氣氛,他都不記得有多久沒出宮去溜達了,多久沒偷偷上街頭看雜耍了,宮里雖然大,可到底是宮墻,看著像個牢籠。當然如果有朝一日這個牢籠由他做主就不同了,因為那樣的話他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布置。

回到東宮他照例去朱睢殿問安。

廊下小宮女見了她來便就把臉垂下了。他瞅見鄭側妃正撐著額在屋里閉目養神,遂邪惡地往宮女臉上摸了把,又故意地以手指劃過她的胸脯。

小宮女嚇得連連后退,殷曜愈發興起,看了看左右,將她抵在廊柱后,摟住她便就親起來。

宮女慌忙中咬了他一口,掙扎著跪到地下,瑟瑟發抖的樣子像只小麻雀。

殷曜興致索然,踹了她一腳,負手進了殿。

他越來越覺得沒意思,他已經十六歲了,已經開始有沖動了,京師里年滿十六的男孩子幾個沒有通房丫頭的?偏他母親想讓他在皇帝太子面前當個乖孩子,讓他克制房事,連宮女也不給親近。

這股yu火折磨得他要死要活的,于是越是被禁錮,他也就越是渴望著他能夠接承皇位——只要當了天下第一人,天下的女人是他的,天下的財富也都是他的,他想在后宮收幾個妃子就收幾個妃子,還用得著看別人的臉色?

在乾清宮的每一日,他都渴望著能見到皇帝突然不支的情景出現,只要皇帝死了,太子就上位了。太子身體也不怎么樣,近日看上去氣色是愈發的不好了,只怕也撐不了多久。只要他們都死了,他登基臨位也就指日可待了!

想到這里他就想朝天大笑三聲!鄭側妃雖然兇巴巴指使了他十六年,但是終有一日也會要恭敬地喚他為皇上!他可以再也不用聽她的話,在整個大朝為所欲為!而這一切,現在離他是這么近!

“你在發什么呆?”

鄭側妃并未睡著,只是心煩而想靜靜,睜開眼睛見著殷曜站在簾櫳下傻笑,便就坐了起來。

殷曜連忙俯身拱手:“沒什么,只是想起剛才外頭兩只貓兒打架罷了。”

鄭側妃聞言,心里那股恨鐵不成鋼的怒意便又涌了上來,下地走到他面前,手指往他額間連戳了兩戳:“你每天就知道這些貓兒狗兒的!正經事情一件也不見你做!你外公和你舅舅為了你的婚事忙得焦頭爛額,也不見你登門去看看?你說,他們這么用心栽培你有什么用?!”

殷曜被戳得后退了兩步,不耐煩道:“你們什么時候讓我插過手?不是一直都是你說了算嗎?再說了,哪里是我不肯去看他們?分明就是我被困在乾清宮抽不開身!”

“你看看你說的什么話!”鄭側妃氣得發抖了,“什么叫做我說了算?我還不是為了你好!還有什么叫做被困在乾清宮?你知道這機會有多么難得嗎?人家殷昌是恨不得日夜粘在乾清宮,你倒好,還嫌給你添麻煩了!你怎么這么不懂事!”

鄭側妃說著說著又往他身上打起來。

殷曜一面躲避一面道:“行了行了!我明兒就去!行了吧!”

鄭側妃還往他身上補了幾下,才又氣呼呼停了下來。

殷曜出了朱睢殿,只覺更加晦氣了,見著廊下架著一盆君子蘭,頓時一腳將它踢下廡廊。

花盆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最后窩囊地在一株牡丹樹下停下來。

翌日上晌,趁著皇帝去早朝的當口,殷曜帶著隨身幾個人,駕馬到了鄭府。

鄭家幾位爺都去了早朝,府里只有幾位少爺和女眷們在。

鄭夫人把個殷曜當作皇帝親臨似的款待著,又是拿新茶又是奉瓜果,又是問他對于選妃的意見,又是夸贊他越發的英朗帥氣。殷曜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話,除了說到選妃的事上,他基本沒有認真聽過半句話。

永寧作為大舅母,也出來陪座了片刻,她也是正經宗室出身的,規矩極是嚴格,看見他這樣子便忍不住皺眉頭。原是忍不住要說說他,但是想起鄭側妃那個德性卻又忍住了,反正說了也討不著什么好去,她又何苦去討人家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