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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葉往簾子那頭看了一眼,在顧青婉耳邊嘀咕了一句,就退到一旁不再說話了。..
喧嘩聲便由遠及近了。
顧青婉聽聲音便知道進來的人不少,她坐直了身子,只是垂著頭看地面。簾子掀開的時候倒是看到許多雙鞋子,進來的都是女子。
顧青婉隔著蓋頭自然看不到,卻聽到桂葉在一旁脆聲道:“奴婢見過王妃。”
想必就是桂葉方才提起在內宅里遠遠看了一眼的靖王妃了,顧青婉便起身也想向靖王妃行禮,卻被靖王妃阻了。
靖王妃握住顧青婉的手,聲音十分輕柔動聽:“大喜的rì子,這般多禮反而拘束了。我比你癡長幾歲,rì后喚你青婉可好?咱們也不必生分,你喚我一聲姐姐便是。”
靖王妃肖氏乃是太仆寺卿的嫡長女,雖然太仆寺卿是從三品的官職,可并不是什么有實權的職位。靖王妃在閨中時太過低調,三姑娘的記憶中竟然沒見過這樣的一號人物。顧青婉也是聽大夫人提點她時略略說過一句,這靖王妃似乎性子十分和善,是典型的大家閨秀。
只是顧青婉經歷了這一遭,倒也知道凡事口說無憑,眼見為實。這位靖王妃品行到底如何,她rì后還要小心防備、留心觀察。特別是像靖王妃這樣特別的妯娌,更是如此。
要說鄭瑞大婚之后也是造府另住,可他心智不足,小小年紀便跟靖王爺住在一起。起居飲食雖然有丫鬟照料著,可靖王爺與鄭瑞乃一母同胞所出,對他關愛異常,靖王妃便是做做場面都少不得要打理鄭瑞的rì常生活。
都說長嫂如母,雖然陳皇后是鄭瑞名義上的嫡母,可鄭瑞這些年到底是跟著靖王爺和靖王妃。況且前幾次見到鄭瑞,從他話中便能聽出他與靖王妃似乎相處融洽。
顧青婉如今只有十五,鄭瑞又心智不足。便是陳皇后都尋了這樣的借口往瑞王府塞人,靖王府那邊會不會也有什么大的動靜?若這個靖王妃是個性子強的,難免要借口把持瑞王府一段時rì了。
而且在外人看來,這種要求十分正常。
“是姐姐抬舉我。”靖王妃話中帶著親近之意,顧青婉自然從善如流的應了一句。她和靖王妃雖然身上都帶著誥命,但在靖王妃跟前她要有十足的尊敬。
“我怕你一個人在屋子里坐著。難免有些悶,左右無事,便來陪你說說話。咱們是嫡親的關系,自是與別人不同。”靖王妃聲音里都帶著笑意,語氣還是十分和善的。顧青婉倒覺得安心下來。
顧青婉不知靖王妃這句話里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含意,便只是連連稱是。
靖王妃又拉著顧青婉交代了不少細節,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便說天色也不早了,外頭怕是也差不多了,她也該去看看情況。臨走前又囑咐她,明rì一早她與靖王爺也會陪同去宮中謝恩,她會在宮門外等她,帶著她一起過去。
顧青婉連連道謝,畢竟皇宮這樣一步都錯不得的地方,有人帶著至少比較安心一些。
桂葉送走了靖王妃。屋子里沒有安靜多久,外頭的門便被撞開了。之所以說是被“撞開”,是以為動靜太大了一些。外頭又鬧哄哄的,顧青婉便知道定然是鄭瑞回來了。
顧青婉垂著眼睛往下看,見前頭的那人腳步還沒怎么踉蹌。屋子里又沒聞到多少酒味,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至少她見到的不是一個被人灌得爛醉如泥的鄭瑞,若不然洞房花燭夜,她還要做二十四孝全職老媽子。
田嬤嬤和張嬤嬤是跟著鄭瑞一塊進來的,顧青婉聽田嬤嬤說讓鄭瑞挑蓋頭,就連呼吸都差點屏住了。
顧青婉一口氣憋的差點岔氣了,眼前就一片光亮,蓋頭已經被挑落了。顧青婉抬起眼睛往上頭看去,見鄭瑞已經笑嘻嘻的湊到她跟前,鼻子都差點撞到她鼻子上頭去了。
她反射性的往后仰,就聽到屋子里的丫鬟嬤嬤們都竊竊私笑了起來,頓時覺得面如火燒。
鄭瑞似乎對自己的舉動毫不自知,猛然間轉過頭去看著一干竊笑不已的人,擺了擺手直接道:“好了,這就是我的王妃沒錯,你們都快走吧。”
眾人齊齊愣住,還是田嬤嬤最先反應了過來,連忙笑道:“瑞王爺,還要撒帳,還要共牢與合巹呢。”
鄭瑞顯然有些不耐煩了,揮了揮手對田嬤嬤道:“快點快點。”
旁邊的丫鬟們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臉色通紅。可田嬤嬤和張嬤嬤與鄭瑞相處過一段時rì,自然知道他性子里透著一股傻勁。這樣大喜的rì子若是別人自然不會做出什么異常的舉動,可鄭瑞不耐煩了之后,真的會虎著臉把她們這些人趕出去。
若是大禮未成,明rì怕是要被皇后娘娘責罰了。
田嬤嬤和張嬤嬤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臉上的笑意都僵硬了,匆匆忙忙總算是走完了禮數,這才松了一口氣。
臨走之前,田嬤嬤還有些不放心,便湊到鄭瑞耳邊道:“王爺,前幾rì老奴讓初一拿給您的冊子您可是仔細看了?”
鄭瑞茫然的眨了眨眼,對上田嬤嬤焦躁的臉。
田嬤嬤嘆了一口氣,又道:“那方才老奴在外頭跟您說的話,王爺可是記住了。”
鄭瑞想了想,這才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田嬤嬤老臉一紅,又道:“待會兒熄了燈,便照著老奴方才說的做便是,王爺可千萬不能出了岔子,不然……”她看了一眼似乎什么都沒聽到的顧青婉,聲音又壓低了一些,“不然王妃明rì可是要生氣的。”
鄭瑞難得鄭重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我都記住了。”說罷他又猶豫了一會兒,“一定要這么做么?”
田嬤嬤點了點頭,直到兩只腳都跨出門時,她才覺得全身汗津津的,又重新活過來了一般。跟在瑞王爺身邊伺候,果然是個十分艱難的活計。
張嬤嬤與田嬤嬤心照不宣的彼此看了一眼,又安排了院子里值夜的丫鬟,便匆匆離開了。
人呼啦啦的都走光了,即使還留了一個鄭瑞在這里,顧青婉卻絲毫不緊張。她打量了鄭瑞一眼,莫不是因為鄭瑞心智不足,讓她覺得十分沒有壓力?
鄭瑞還是笑嘻嘻的看著她,二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鄭瑞便突然伸出手摸了摸顧青婉的臉,又捏住顧青婉的兩頰,向兩邊拉扯著。
顧青婉的臉色即刻就黑了,人往后一縮便躥到了床上,忍著怒火壓低聲音道:“你做什么?”
鄭瑞絲毫不引以為杵,臉上還是帶著笑:“皇嫂說,從今天開始,你就住在我家里了,還會天天只陪著我玩是不是?”
聽著靖王妃對鄭瑞的解釋,顧青婉一邊哭笑不得,一邊又覺得很有道理,便苦著臉點了點頭:“原則上來說,是沒錯的。”
“就像皇嫂跟三皇兄一樣嗎?”鄭瑞反而有些迷惑,又追問了一句。
顧青婉思量了許久,又小激啄米般的點了點頭:“原則上來說,是這樣沒錯。”
鄭瑞的臉色有些古怪,半晌之后才小心翼翼道:“青婉,你沒騙我吧?”
顧青婉艱難的點了點頭。
鄭瑞想了一會兒,似乎終于放下心來,臉上又帶上了笑意:“那我們現在吹燈歇息吧。”
“什么?”顧青婉這句話剛落,便見鄭瑞一個大步上前吹滅了紅燭,顧青婉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黑暗又陌生的環境讓顧青婉重新緊張起來,她閉著眼睛往后挪了挪,適應黑暗之后,在視線范圍內沒有瞧見鄭瑞。
顧青婉心里嘀咕了一句,幸虧先前她先梳洗了,卸下了笨重的頭面首飾,要不然鄭瑞可是要害苦了她。外頭守夜的丫鬟也不知是不是她從定遠侯府里帶來的人,這個時候喚人來點燈梳洗,她寧愿頂著笨重的頭面首飾講究一晚上。
雖然眼睛適應了黑暗,可屋子里的光線還是十分黯淡,四周還是黑乎乎的一片。顧青婉摸索中往架子床里頭去,終于摸到了疊在架子床內側的錦被,抖開來卷住自己,總歸是安心了一些。
這一晃神的功夫,便見鄭瑞已經坐在床沿上了,顧青婉也不怕他,便怒道:“你方才吹燈做什么,現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鄭瑞腳一抬,整個身子都坐到了床上來,聽了顧青婉劈頭蓋臉的話,也有些委屈:“是田嬤嬤和張嬤嬤教我的,說要吹燈歇息,不然怕你不好意思,明rì要生我的氣。”
顧青婉便知道鄭瑞話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不禁暗罵田嬤嬤和張嬤嬤二人不正緊,似乎壓根忘了今rì是她的洞房花燭夜。
見鄭瑞正往自己這邊挪過來,顧青婉看不到他臉上笑嘻嘻的表情,此刻突然覺得對面那人的身體帶給自己一種壓迫感,讓她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你……你等等。”顧青婉聽到自己聲音里帶著些微的顫抖,見鄭瑞還在往自己這邊靠近,更是緊張,連忙伸出手來推了她一把,“你先不要過來。”
可顧青婉的手一碰到鄭瑞,腦子便有些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