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死，還是想活？”陌紫塵瞇著鳳眸，看不清眼中神色。
江白羽至今仍難以相信，自己竟看了掌教香軀？
不過，回想到剛才一幕，他亦無法否認，掌教的身體，太完美了，成熟豐滿，卻不失處子之氣，令人永生難忘。
默默取出一件衣衫披上，江白羽并未慌亂。
很明顯，掌教還未動殺心。
否則，不會如此詢問。
“抱歉掌教，弟子無意冒犯，此間之事，絕不外泄，若有違背，天打雷劈。”江白羽很聰明的先發了個誓言。
事實上，他并非喜好虛榮之人，并無向他人炫耀，自己看過掌教身體的虛榮心。
哪怕掌教不說，他亦絕無外泄的意思。
陌紫塵眸光中，殺意漸漸斂去。
憑直覺，江白羽語出誠摯，誓言很有約束力。
再如何說，江白羽也是流仙宗弟子，此事僅是誤會。
她雖殺伐果斷，狠辣無情，卻也不是濫殺之人。
只要江白羽肯配合，留他一命，未嘗不可！
可是，再度遇上江白羽，一件被她差點忘記的事，自然而然想起。
臨行之前，她正與幾位長老討論百戰之仙的事。
當時，她力排眾議，堅決驅逐江白羽離開宗門，豈料邊境事發，打斷了她思路，將此事給忘了。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陌紫塵，冷冷注視著江白羽，無情而道：“宗門，你無需再回去。本教以掌教之名宣布，即日起，你從流仙宗外門弟子除名！”
“從此以后，你與流仙宗再無瓜葛！”
道完此句，陌紫塵無情折身。倩影絕情。
江白羽渾身一震，被除名了？
他混入流仙宗，所圖謀者，乃是大陸傳承神殿！
若連弟子身份都被剝奪，一切皆成空談！
時至今日，另投其余兩宗。再從外門弟子做起，為時已晚！
“掌教請留步！此間之事，弟子必不會外傳，為何驅逐？”江白羽據理力爭“論是與非，我先來。掌教后到，怎可將罪責歸咎于我？”
陌紫塵冷然回頭：“以你之言，錯在本教？”
“是！弟子無錯！”江白羽不懼對峙。
此事，他委實太冤枉。
若流仙掌教先行在此池之中，于情于理，他絕不會出現在周圍，哪怕龍魄神涎很誘人，但出于對女性的尊敬。亦不會現身。
事實是，掌教未弄清楚狀況，擅自進入江白羽開挖的靈池。意外被窺探，責任在她自己，而非江白羽！
陌紫塵，鳳眸微瞇，華袍無風自動，盯著江白羽良久。
“好！有氣魄！敢于這樣跟本教說話。以前倒是小瞧你了！”陌紫塵目光一收，面含冷峻：“此事。本教的確有過，罪不在你！”
江白羽非但沒松口氣。反而心中略沉，難不成，除此之外，我還有其余之事得罪她？
“不過，縱然沒有今日之事，本教亦早已決議，將你驅逐！是你運氣好，恰逢邊境事發，拖到今日！”陌紫塵，毫不避諱。
“此事已決，任何人替你說話，都無用！雖不知你用何種手段，取悅大長老，多次替你解圍！但，本教心意已決，非驅逐你不可，大長老亦不可阻本教之念！”陌紫塵執著無比。
江白羽心中微震，大長老曾多次暗中幫助他？
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大長老這位宗門第一人求情，亦未能讓她打消怨念？
“掌教，敢問我可曾不經意得罪于你？”江白羽難以理解，加上這次，僅是第二次相見，第一次，對方帶走陳夢晴時，匆匆一瞥，何來恩怨可言？
陌紫塵敢作敢當，不屑隱瞞，卓然冷絕：“當然是為我徒兒夢晴好！”
“她乃天級中品體質，又是與我一脈相承的土靈之體，日后成就，遠在我之上，她的前程，焉能被你阻礙？你在宗門一日，她難安心修煉，你，必須驅逐！”陌紫塵語態堅決，執著之念，難以言喻。
陳夢晴？江白羽怎么也沒想到，自己被一宗之主厭惡，乃至執意驅逐的根源，是陳夢晴！
“江白羽！我不否認，你有過人之處，歷代百戰之仙，誰人不是天之驕子？你能一戰為仙，必然不凡！”陌紫塵，雙眸冷漠：“可是，你資質過低，畢生修煉前途有限，你的存在，只會拖累夢晴而已！”
“她日，她貴為一代天之驕女時，突破三重天，跨入更廣闊的世界時，你能否跟上她的步伐？你能否配得上她？論資質，論姿色，她皆是劃破時空的一代天驕，你，配不上她！”
陌紫塵，不留情面打擊：“認命吧，現實就是這樣殘酷！離開流仙宗，尋找適合你的女伴，夢晴，不容你染指！”
言畢，陌紫塵倩影輕轉，不再回頭。
在這無人的鬼霧沼澤深處，毅然決然，決定了一個外門弟子的命運！
她堅信，這是為陳夢晴好！
“自說自話夠了么？”一聲冷峻之音，從她身后傳來。
“你說我配不上，就配不上？憑什么？”江白羽眸中閃爍著詭異神采。
陌紫塵，并未回頭，冷然回應：“就憑我的閱歷！你二人，不會有好果子！他日，夢晴身邊會有更加耀眼的天之驕子，會有更加驚才絕艷的伴侶，而非你一介低劣資質的存在！”
“閱歷？呵呵，困守于區區三重天，也敢與我談論閱歷？”江白羽笑了，笑得譏諷：“低劣資質，成就無上神話的上古大能，何止繁星之數？只是你井底之蛙，不曾得知罷了！人生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成為強者之念，生生不息，永世不滅，便有一線機緣，得窺大道！”
“我，江白羽，亦是如此！不得大道，不絕此生！”
陌紫塵秀足微頓，聽著耳后的鏗鏘之音，不服輸的意念，與天地爭鋒的意志。
有那么剎那，陌紫塵心動搖了。
有如此心性，哪怕資質低劣，未來，多少會有成就。
但，陳夢晴，于她而言，有難以言喻的意義。
從遇見陳夢晴開始，她就有畢生培養的念頭，很執著，很強烈，那份執著于強烈中，包含著她的期待，也包含著她此生的遺憾！
她的一生，止步于三重天，止步于地尊，這是她從未言說的遺憾。
曾經一代天驕，蓋世女帝，冠絕天下，焉能沒有絲毫問鼎更高境界之心？
只是，她選擇了宗門。
亦如她所言，選擇了一條路，放棄了一條路，此生不悔。
她的確無悔，卻亦有永生遺憾。
只能，將這份遺憾與期待，交給曾經的自己——陳夢晴！
可怕的修煉資質！冠絕天下的容貌！無與倫比的土靈之體。
她看到了過去的自己，所以，自那一刻起，就有重點培養陳夢晴，讓她完成自己缺憾的愿望。
因此，此時，她做出了決定。
“縱為井底之蛙，亦要一如故我！驅逐你，此事，本教絕不會改變心意！哪怕，死！”陌紫塵絕塵而去，意志堅決，趨近于偏執！
無人能撼動她心意，哪怕，是死！！
留下原地的江白羽，于瑟瑟風中，獨孤而立。
大陸傳承若無法進入，定魂鎖若無，秋韻必隨風遠去。
從此之后，何處再尋找那宜嗔宜喜的嬌俏面容，何處再聽一聲“白羽哥”，又從何處再得一句“你若死，我陪你一起”？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一年后來臨，秋韻含著笑與淚，含著最后一聲道別，跨越時空與他永別？
難道，前世那無窮遺憾，今生還要再度重演？
難道，一切就這么注定嗎？
站在原地，風吹開其額前黑發，露出一雙黑色的眼睛，眼中深處，盡是冰寒。
“臭女人！！是你逼我的！！！”寒徹心扉的聲音，似來自九幽地獄，只聽一聲，亦通體冰涼！
強如陌紫塵，亦忍不住回首，美瞳略縮之后，面露嗤笑：“逼你？你能奈本教何？”
掃了眼周圍，陌紫塵冷笑：“莫非，你以為此地靈氣壓制，便有資格叫板本教？不明白地尊神境的你，徒留可笑！”
“奈你何？呵呵呵……”江白羽仰起頭，一雙眸中，密布著絕然殺意，聲如冰寒：“當然是，殺！了！你！”
殺！了！你！
殺！了！
濃烈的殺氣，在回音中疊加，聲音逐漸微弱，殺意卻逐漸強盛。
陌紫塵月眉一挑，旋即忍不住大笑，笑得花枝招展，好似看見最好笑的笑話。
“江白羽！本教素問你膽大包天！人王大成，戰皇主大成李峰！人王巔峰，力壓兩位大帝，搶奪靈地！繼而百人大戰，挫敗笑天衣，一舉問仙！”
“但，本教想都想不到，你的膽子，竟已大到，逆弒一宗之主？”
回答他的，是江白羽更濃的殺意，那份絕然殺意，那份執著，那份近乎瘋狂的火焰，無一不令人顫動。
“擋我路者！殺！無！赦！”字字如劍，聲聲如刀，殺意有若實質，迸濺而出。
這是一股，一往無前，天擋弒天，地阻滅地，九天加身，亦要撼天動地的殺意！
莫說一宗之主，縱然是天地主，人間帝親至，亦難撼其殺意！
陌紫塵，首度生出一絲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