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低著頭,也擰著衣角,在自家男人目光的壓迫下,知道這事躲不過去了,心下覺得委屈,“俺是去借錢了,可是嫂子沒有借給俺,你是俺的男人,咋啥屎盆子都往俺的頭上摳呢?平時嫂子那么照顧咱家,俺再沒有良心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俺除了在家,平日里跟誰也不走動,那些話咋能是俺傳出去的。”
“你聽到外面有流言就跟俺發脾氣,俺心里還難受呢,那是別人媳婦,你知道關心,可是你關心過俺嗎?打從農村里過來,這大院里沒有一個看得起俺的,俺整日里一個人帶著孩子,誰也不認識,跟坐牢有啥區別?你有這樣的心思,咋不知道關心一下俺?俺還是不是你媳婦了?”
李雪軍聽得頭疼,“你說的這些都是什么?你怎么也跟商紅學上了?還是你也想鬧得像她一樣離婚?你來城里也有一年多了吧?你聽聽你說的話,不是讓你學普通話嗎?不然誰沒事笑話你?我告訴你這事我也不追究了,以后這事你離著遠點,別天天沒事扯那些沒有用,特別是與王麗你走的遠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跟誰在一起。”
李雪軍憤然的轉身進了書房,江枝才咬唇轉身進了廚房,心里不舒服,卻跟本不知道李雪軍也聽說了她還有二十多塊錢的事,為了她的面子,跟本就沒有挑破。
為了這點事,就是吃飯了夫妻兩個也都沒有好臉色,江枝越想越委屈。可又心虛,她那天只當著趙春梅的面提了一句張桂蘭沒有回來。而自家男人找楊宗國去了,難不成是趙春梅傳出去的?要真是這樣。她還真不能鬧,誰讓她理虧呢。
可要因為外人的事與自家的男人心生間隙了,又覺得太不值得,想來想去,晚上睡覺的時候,江枝才拉著李雪軍開口,“能不能是因為借縫紉機的事,嫂子心里對我不滿了?”
李雪連不明白媳婦怎么突然來了這么一句話。
“那天嫂子要走,俺正想借縫紉機用用。想讓她把鑰匙留下,嫂子沒留,看那樣子好像不高興,后來俺也后悔了,一直想跟嫂子解釋一下,沒等說開了,家里又來了電報,俺手里的錢又都花了了,所以才想到去嫂子那里借錢。她沒借、、俺也沒有說啥啊,后來跟王指導員的媳婦說話時,正好提到借錢的事,提了一句他家里來人了。俺也沒有說別的啊。”江枝紅了眼睛,“你不怪俺,俺這心里也不得勁。在這大院里,俺也就跟嫂子交往的最深。跟別人也沒有過過節,能不能是嫂子跟人說啥了?”
最后一句江枝說的小心翼翼。李雪軍的臉都能冷的結成冰,“嫂子今天才回來,她傳你啥?跟誰說去?江枝,我告訴你,你把你的心收好了,莫被那些婦女給帶壞了,你聽懂了沒有?你怎么能把嫂子想成那樣?你的良心壞了不成?行了,睡吧。”
李雪軍翻過身去。
見男人背對著自己,還指責自己的良心壞了,江枝的臉都紅得能滴出血來,卻也不敢多說了,愣沒有料到在自己的男人心里,張桂蘭的會那樣的好。
這一晚江枝要失眠了,她嘴里一直說著的張桂蘭卻跟本沒有把大院里的流言當回事,當天晚上回到家就在縫紉機前做起活來,貪了半宿的黑把裁剪出來的都做了出來,第二天一大早就又起來把帶回來的布給裁剪出來,這批做的樣子有些保守,就像小背心,但是長短只到腰上,不是太長,張桂蘭覺得這樣會賣得更快一些,至于那些小內衣雖然賣的不會快,但是價錢會不低了。
早上,張桂蘭只煮了點粥,就著泡菜吃了一口,就忙了起來,都響午了,也沒有記起來做飯,所以當看著楊宗國端著飯盒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一愣。
“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我也不多問,可這飯得按時吃。”楊宗國把飯盒遞過去,“現在也沒有嫂子給你做飯,這是我在食堂里打回來的,先吃了吧。”
“這怎么好?多少錢?我可不能白吃。”雖然可以從食堂里打飯,但是也要交錢的。
看她要掏錢,楊宗國假意冷下臉,“這大院竟傳我和你有啥事,你在給我錢豈不是讓那些人看了笑話,當真咱們心虛了不成,繼軍不在家,我幫他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你快吃飯去吧。”
兩人就站在樓梯門口說話,又是中午飯剛過,家家吃過飯都出來散步,楊宗國的聲音不大不小,偏好都能讓走過或者樓道里的人聽到,用心之意不用多說也知道是想做什么了。
一個大男人做到這般,張桂蘭心里暖暖的,也不客套的接過飯盆,“行,改天等繼軍回來了,我做桌好的,請你好好吃一頓,都說人走涼茶,我看可不見得,這也得分人。”
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視而笑,楊宗國轉身下樓了。
張桂蘭雖然沒有直接罵出去,可是一句人走涼茶說出去之后,不多時就在大院里傳開了,羅繼軍被調職一走,留了媳婦一個人在家,沒有人照顧還在背說講究人,一句人涼茶涼跟罵大院里的人沒有良心是一個道理,這讓眾人都有些抬不起頭來,到也沒有人在多議論啥了,特別是在部隊里工作的男人回到家,不管有沒有跟自家的女人有關,都訓了一頓,關于張桂蘭與楊宗國的流言也沒有了,至于張桂蘭去城里,又有了新的流言,都說張桂蘭現在發財了自己在城里做生意,可見她的穿著,還不如其他人家,這謠言沒有幾天就破了。
張桂蘭這幾天在家把該做的都做出來了,這才帶著一大包的東西進了城,店鋪的牌匾已經掛起來了,上面弄掛著紅布,不過這里突然開了個店也挺讓路人好奇的,每天都往里面觀望,好奇是這要開什么店。
回大院的時候,張桂蘭也剪出一些來讓朱藍作,朱藍也都做出來了,看著張桂蘭給自己和自家男人做的衣服,摸了半到也沒有往身上穿,嘴里一直念叨著留著出門穿,最后被張桂蘭勸說了一翻,又說開店要接客人,不能穿得隨便了,她這才換上。
朱藍長的不難看,就是被生活所迫,人顯得比實際年歲大了些,這幾天在城里養回來,又不用太累,明顯氣色也好了。
白松穿上張桂蘭做的衣服,笑的臉都皺成了一團,眼下屋里的活他也幫不上,干脆去小啞巴那里幫忙了,小啞巴沒有親人,這幾天跟白松兩口子走動起來,也相處出感情來了,經常小啞巴到白松這里來吃飯,每次來吃飯也不空手來,都帶些肉來。
店里,張桂蘭把架子支好,拿著小內衣一件件的掛上去,朱藍在那邊把張桂蘭做好的內衣燙出來,還沒等開業,就有人忍不住好奇的來了。
進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身西服,青色的西服,料子一般,男的發型更是三七分,看著就像個二遛子,女的垮著男人的的胳膊,嘴擦著口紅,臉也抹的很白。
店沒有開就闖進來,一看就不是穩妥人,兩人看著年輕,原本也是好奇,可是等看到店里架子上掛著的東西后,顯然都愣住了。
“這是什么?”男人先反應過來了。
女的到是想了一會,似乎是想明白了,不過看樣子又有些不確定。
“店還沒有開,兩位可以看看,這是女士穿的內衣。”有人來自然不會趕走,張桂蘭也覺得這兩位是花錢的主。
“這是內衣?”男的顯然不相信,聲音也徒然高了起來。
女的眼睛到是亮了,松開男的,走到架子前,想動又不敢動的樣子,張桂蘭笑著走過去拿了一件最為暴露的,“女士可以試試這件,我們這里也有試衣服的地方,里面就有鏡子,效果怎么樣你可以自己親眼看到。”
“可以試嗎?”女的顯然動心了。
男的靠過來,“要是喜歡買一件回家試吧,在這里萬一被誰看到了多不好。”
“沒事的,我們這里有試衣間。”張桂蘭指向靠小近的那面墻角,四下里都是新打磨出來的木頭圍起來的,外面粘著鏡子,里面也是照人的鏡子,外面用來試外衣,里面的則用來試內衣,兩不耽誤。
女子拿過張桂蘭遞的內衣,“我去試試大小。”
不理會身邊的男友就進去了,其間自己弄不了帶子,張桂蘭進去幫過一次,不用張桂蘭多說,從女人臉上的含羞的神情,就知道她是要了。
換好衣服從里面出來的時候,女人眼睛還在店里打轉,只買這一件她又不好意思,最后落到了張桂蘭做的那件襯衣上,當場試了,除了有一點肥,但是穿著適合現在女性的心理,不把身型顯出來。
現在卡其布才三毛錢一尺,一件衣服也就二塊多錢,張桂蘭的襯衣賣了五塊錢,小內衣賣了兩塊錢,也算是高價了,不過在付錢的時候,男的到是沒有猶豫,一副不把這七塊錢看在眼的樣子,女的則高興的說以后還來拿著衣服走了。
朱藍都傻眼了,這原料加在一起也就頂多二塊錢的東西,竟掙了五塊錢,敢天上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