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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對方有什么來意,不管對方有什么意圖,這幾個動作,卻都贏得了郭進最大的好感。
也讓郭進的防線,漸漸撤掉了一些。
“想不到郭順郭太傅仙游不過十幾年,郭家便凋落至斯。當真是造化弄人,天道不公。”
江塵輕嘆一聲。
郭進聽到此言,肩膀不爭氣地一抖,那黑漆漆的眼珠,已經不可抑制地滾出淚珠來。
“閣下……”
“郭進,開門見山吧,我是江瀚侯府的小侯爺江塵。”
“江塵?你是那個在祭天大典放屁的江塵?”郭進著實一愣,隨即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我說錯了,應該是說在龍騰侯府大罵各路權貴的江塵?”
“哈哈。”江塵大笑,“好的壞的,都被你說中了。不錯,我就是那個江塵。”
郭進心里一寬,知道對方的身份,他心里的防線又消了不少。只是,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什么。
見江塵焚香拜祭自己的祖宗,郭進囁嚅道:“江小侯,整個王都,都說我父親是逃兵,是王國的恥辱。你為什么……為什么要拜祭他?”
“謠言止于智者。有些事,要么是別有用心,要么是腦袋愚鈍。你父親血戰而回,帶回重要情報,是王國的功臣。我從勾玉公主那里,早已知悉。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
這種評價,郭進從來沒從別人口中聽到過,此刻聽到江塵這般說,先是一呆,隨即嚎啕大哭,撲向父親的靈位。
“父親,您聽到了嗎?江小侯仗義執言,他說你是王國的功臣,認可了你的功勞。您在天之靈,能聽到嗎?”
說到此處,郭進已經是淚珠滾滾,哽咽難語了。
顯然,逃兵,王國恥辱這些評價,讓郭進從小到大承擔了太多本不應該屬于他的負擔。
他勤苦修煉,卻處處碰壁。
走到哪里,別人一聽他的出身,便會來一句——就是那個王國恥辱的兒子嗎?
背負著這個罵名,郭進熬過了童年,熬到了少年。
世人的非議,輕賤,讓他越發的封閉,越發的苦悶。他的人生,除非與他相依為命的母親外,幾乎只剩下手里這柄鋼刀。
然而——
世人的輕賤,卻沒有讓他自輕自賤,他不服,他要憑借手中的刀,向世人證明,他郭家,絕不是王國的恥辱!
可是,直到如今,郭進還是找不到出頭的機會。
沒有任何一家權貴,愿意給他這個證明的機會!
江塵對郭進的苦悶,感同身受。被人冤枉,被人輕賤,被人欺壓,從小到大,要熬過來,著實不容易。
輕輕拍了拍郭進的肩膀:“長話短說吧,我江家這次競爭一品諸侯,我在潛龍會試上,抽到了招募親隨的任務。”
“您……看中我?”郭進剽悍的身軀,微微一抖,抬起頭來,射出難以置信的目光。
這么多年來,他處處受人白眼,處處碰壁,投效無門,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也只能與鋼刀相伴,做一個流浪江湖的江湖客了。
可是,命運便是如此神奇,在他最低谷的時候,卻有人意外地伸出了一條橄欖枝!
“我看中的不單是你,還有你郭氏一門的忠義。”
郭進聞言,哽咽難語。就算他知道江塵這也許是收買人心之語,但也頓時感動的一塌糊涂。
正所謂“良言一句三冬暖”。
而江塵這一句“郭氏一門的忠義”,正是郭進內心深處最柔弱的地方,最需要溫暖的地方。
“小侯爺,單憑你這一句話,我郭進此生,愿誓死追隨小侯爺,生死不棄!”
郭進不擅長豪言壯語,但內心深處有一個極其堅定的聲音,告訴他應該這么做,必須這么做!
江塵對待屬下人,是從來不吝惜的。
當下下令,將郭進的母親接到侯府去,請藥師殿的藥師親自診治。同時讓郭進將宅院大門鎖起來。并讓鄰里轉告周家。
“那周家要鬧事,讓他去我江瀚侯府鬧;若是覺得江瀚侯府鬧起來不過癮,可以去王宮大院,找勾玉公主鬧!”
江塵臨走,卻是留下了這番話。
既然勾玉公主了這郭進,那么江塵也不介意借勾玉公主一把力。
本來,這就是王室欠郭家的。
當初郭進的父親,本是勾玉公主長兄東方駿的親隨,那東方駿當時是太子之尊。
在一次與敵國交戰中,東方駿想立戰功,結果中了敵人埋伏。只有郭進父親血戰殺出,將一條重要情報送回王都,隨后便力竭而死。
由于太子意外戰死,才改立了現在的國君東方鹿為儲君。
改立東方鹿為太子后,當時國內甚至有種說法,說前太子東方駿的死,很可能是有人里通外國,出賣了前太子。而東方鹿初立太子,根基不穩比較謹小慎微,甚至為了擺脫瓜田李下的嫌疑,也沒去理會冒死送回重要情報的郭家,甚至沒將內幕公開。
長久以往,郭進父親的逃兵的名頭,便被傳了出來。
而勾玉公主念在武道恩師郭順郭太傅的恩情,幾次進言,讓東方鹿為郭進的父親洗冤平反。
東方鹿都不為所動。
在他這個層面上,一動不如一靜。像郭家這種凋落的家族,東方鹿也不愿意為他們大動干戈,去翻那些陳年舊賬。
只可惜,這么一來,苦倒苦了郭進。
勾玉公主心懷歉疚,礙于東方鹿,卻不能公開幫助郭家,只能暗中關注郭進。而最近幾年,她經常外出歷練,時間一久,更是疏于關注。
如此一來,郭進的生存空間,便越來越窄,落到了今日這種地步。
勾玉公主自知愧疚,不方便出面,只能委托江塵,向江塵郭進,也算是將功補過。
只是這里頭的曲曲折折,郭進卻是無從得知。
不得不說,郭進在修煉方面,的的確確是一個異類。雖說有祖傳的武技功法,但是郭進的天賦,卻是驚人。
以郭家現在的經濟水平,郭進的修煉,根本沒有任何靈藥輔佐,也不可能有任何靈丹吞服。
可是,他卻憑借自身的大毅力,硬生生修煉到六脈真氣。
要知道,即便是那些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諸侯子弟,很多都沒有修煉到六脈真氣!
“雖然很殘酷,但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出身真的能決定命運……”江塵在郭進身上,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這殘酷的現實。
天賦好,有大毅力,但若沒有顯赫的出身,沒有出人頭地的門路,終將成為鏡花水月。
八個親隨的名額,第一個便收了郭進,加上喬白石的兩個侄子,如今已經有了三個名額。
剩下五個,恐怕是不得不回一趟江瀚領地了。
任務時間緊迫,江塵不是拖拖拉拉的性格。收了郭進之后,對他說明了情況,當天下午,便帶著一票手下,朝南疆出發。
有了上次被龍騰侯府偷襲的經驗,這次不管是王室,還是江瀚侯府,都異常重視,沿途派出各種暗哨,先行探路。
而在這般安排下,龍騰侯府有意做一些小動作,也是無處插針。除非此時此刻就跟東方一族翻臉,否則只能作罷。
快馬加鞭,江塵一行,在三天后,順利進入南疆。
南疆地域,與王都又截然不同,透著一股濃濃的南疆風情,不管是從風俗人情,還是地域風貌,都有一種獨特的意味。
江塵從前任的記憶里,也保存了許多關于南疆的記憶。
至少,關于江氏一族的關系,他是理得清的。
波江城外,前來迎接江塵的家族隊伍稀稀拉拉,并沒有多少人。
“果然,小侯爺回歸,跟真正的侯爺回歸,待遇果然是大不相同啊。”江塵嘴角溢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江塵也知道,這怪不得別人。前任江塵造的孽,他在江瀚領的時候,就荒唐無度,到了王都后那些荒唐事,也沒少往家鄉傳。
倒是他最近大出風頭的消息,反而沒來得及傳回來。
如此一來,他江塵的回歸,遭受冷遇是很正常的。
“三叔,小雨。”江塵跳下馬來,熱情地向最前面的兩個人招呼著。
這大概也是整個江氏一族,極少數能夠容忍前任江塵那荒唐無度的存在。
中年漢子江桐,是江塵的三叔,性格敦厚內斂,恪守本分,是江瀚侯江楓最倚重的一個弟弟。
而他身旁一個纖弱少年,則是江桐的兒子江雨。
“塵兒,你這一去王都兩三年,長高了不少啊。”江桐拍了拍江塵的肩膀,眉目中透著一股歡喜之意。
“哥,你回來了!”江雨比江塵小一兩歲,從小走的近,雖然是堂兄弟,卻是一直叫江塵“哥哥”的。
江塵笑了笑:“這次回來有一個任務,我們先回去再說。”
雖然來的人很少,看得出來家族那些人肯定是故意不來,是給自己下馬威,不過江塵并沒有因此動怒。
江桐聽江塵這么說,反而微微有些詫異,心想塵兒在王都歷練了幾年,倒真是成熟了不少。
換做以前的江塵,家族這些人敢不給他面子,只怕此刻已經破口大罵了。
倒是江塵的隨從管家江正,見此情形,臉色陰沉,數度有發作的傾向,卻終究克制住了。
波江城作為江瀚領最大最繁華的城市,也是江瀚侯府核心所在地。整個江家,便是以波江城為核心,輻射整個江瀚領,掌控整個江瀚領。
與王都比,波江城繁華程度略遜一些,但作為南疆第一大城市,卻自有一股獨特的地域風情。
江塵騎在馬上,徐徐而行,一路走馬觀花,與江桐父子有說有笑,卻只字不提任務的事。
不多時,便回到了江瀚侯府。
卻不成想,江瀚侯府門口,卻正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