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邪

第六十七章:怒火中燒,名聲初揚

書現,劍出,暴亂狂躁的意念頓時風平浪靜,錐心痛楚潮水般退走。

陳三郎坐直起來,面色鐵青,眼眸有憤怒的火焰閃現,雙拳緊握著,青筋凸露:“是誰,是誰三番幾次要致我于死地?”

他從沒有如此憤怒過。

感受到他的怒火,劍鋒芒更甚,遍體光華,照人須眉,數十絲頭發甚至被鋒芒所割斷,飄落下來!

由此可見,小劍都有些失控的跡象了。只是以它目前的品階狀況,不可能找得到施法者的影蹤。距離太遠,而且正陽道長在庭園竹林一帶設置了陣法隔絕。

閉上眼睛,強自壓下滿腔怒意,緊握的拳頭慢慢松開:越在這個時刻,人就越要冷靜,才能面對潛在的未知兇險。這時候《浩然帛書》發揮出了關鍵性的作用,令他不至于神智狂暴,做出糊涂事。

片刻,站起身,在書桌上鋪開白紙,要去磨墨揮毫。

篤篤篤!

隨著敲門聲,許珺推門進來,見狀,快步來拿過硯臺,輕輕折起半截袖子,露出欺霜賽雪般的皓腕。皓腕墨汁,黑白分明,動手磨墨。

有幽香盈鼻,心曠神怡,古語所云:“紅袖添香”,不外如是。

陳三郎一顆心,更是沉靜。

磨完墨,許珺走到身后,雙手按在他兩邊肩膀,輕輕揉起來。她的手溫軟而暖和,手法靈巧而恰到好處:“剛才,我聽到你在叫喊,就過來看看……”

陳三郎回答:“邪道又在施展術法了。”

“啊!”

許珺吃一驚,隨即怒氣騰騰:“到底是什么邪門歪道,被本姑娘抓著,定要給他一個千刀萬剮!”

陳三郎冷笑道:“只是我,又豈會坐以待斃?”

說著,站起來,提筆醮墨,唰唰就在紙上寫起來。

許珺伸過身子看,就見著龍飛鳳舞的字,是兩句詩: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筆墨飽滿,有力,縱橫酣暢;詩句警醒,滿含哲理。她看著,不禁有些癡了。

葉園中,作法完畢,正陽道長渾身大汗淋漓,面色有些灰白,他支撐著坐下來,回想剛才施法過程的情形,總覺得有哪里不大對勁。但想了又想,反復斟酌一遍,卻沒有發現問題所在。

“嗯,這秘法應該是施展成功了,絕無紕漏……”

中法者,開始的時候心會痛,但很快該癥狀便會消散,與常人無異,也就不會再心生懷疑。

不過秘法雖然成功,但并不代表著一勞永逸,接下來才是更重要的步驟,就是要讓種子生根發芽,茁壯成長。若是成長不起來,最終可收割的命氣時運少得可憐,又有何益?

那樣的話,就是白干活白忙碌一場,虧了大本。

然而以陳三郎的狀況,他和那命格奇異的女子有了名分,命氣時運不會少到哪里去。唯一要關注的,便是不能讓他離開掌控之內,那便足夠。

正陽道長擦了一把汗,喃喃道:“明天修書給少主陳述情況,然后就該杜隱言登臺唱戲了……”

他感到十分疲憊,連現場都懶得收拾,掙扎著起身,走到隔壁房間,躺下就睡,藉此休養生息,恢復精神。

一夜睡得昏沉,起床有些晚,洗漱完畢,許珺已經做好香噴噴的早餐,兩人坐在一起吃喝著。

飯桌上講究“食不語”,可許珺出身不同,按捺不住地問:“三郎,你沒事了吧?”

陳三郎一笑:“沒甚么了。”

“哼,我等會就出去轉悠,看究竟是哪個王八蛋作祟,暗箭傷人。”

陳三郎忙道:“府城禁衛森然,你不要亂來。”

許珺雖然身懷武功,可要是面對上訓練有素的軍伍,肯定抵擋不住。

許珺道:“我只是查訪,不會輕舉妄動的。”

吃過早餐,陳三郎背上書筪到學院上課。剛進課室,就被一群同窗圍住,狀甚熱鬧。

原來昨日他的對子被錦香樓老板選中,裝裱好后掛在門口。而當時發生的情形恰好被一位學院生員看到,包括陳三郎和周分曹之間的對話,以及陳三郎對上朝山寺絕對的事實。

一傳十,十傳百,該消息很快就在學院傳開。無形間,陳三郎就成為一位風頭人物。

對上朝山寺絕對,受到周分曹青睞,分曹公還主動邀請陳三郎去莊上做客呢,這等待遇,羨慕死人。

整個南陽府,誰不知道周分曹歸隱山林,自視甚高,等閑不以正眼看人?得到他的賞識,比得到院長宋志遠的賞識還要難一分。

名聲不期而至,倒讓陳三郎有點措手不及。

一些同窗甚至疑惑不解地問陳三郎既然對上了絕對,為何不說出來,好讓大家知曉,低調,實在太低調了,真是淡泊名利。

陳三郎聽著,哭笑不得,當初當著秦羽書等人的面對上絕對,那么多人看著,不想秦羽書竟閉口不提,生生隱瞞此事。陳三郎自不可能大口嚷嚷,自我宣傳了,他要處理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那時候搞得焦頭爛額,也無暇理會。

如今面對眾人疑問,他就只能含笑不語,表現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這邊熱鬧,秦羽書那邊頓時顯得冷清,一張臉陰沉得像暴風雨前夕烏云密布的天空。

陳三郎對上絕對之事屬于既定事實,遲早會曝光,只是現在被大伙兒知道了,他還是感到很不是滋味,像是本來屬于自己的榮光被生生搶走了一般,非常難受。

“哼,沽名釣譽之輩,不過曇花一現!”

不屑地評價了一句,拿起一本書來看,但不管怎么看,書上的字似乎變成了一張張陳三郎的臉,是那么惹人憎,完全看不進去了。

“道遠,端午將至,南陽河詩會,你可得來參加。”

“對,若是在詩會上嶄露頭角,你就是咱們學院一大才子了……”

同窗們起哄著,七嘴八舌。

經歷了上次谷園詩社泛舟詩會的事,陳三郎對于這些詩會文會已沒有多大興趣,嘴里含糊回應著。好不容易脫了重圍,背著書筪坐到課室后排去。沒想到居然有好幾位生員跟著挪位置,也坐到后面來了,倒成為學院中多年不遇的一件稀奇事。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