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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田田覺得這件事兒有點難辦了。
萬萬沒想到那方文勝那樣一個孝順的人,竟然是個一心鉆營的。
梁田田倒不覺的他攀高枝看上大戶人家的小姐有什么不對,不過勾引還沒及笄的小姐……及笄啊,十五歲才及笄啊,放到她那個年代那就是未成年人,犯法的好不。就算是古人早熟,這方文勝也決計不是什么好東西,梁田田才不會讓小花嫁給他呢。
只是這樣一來,菊花嬸子怕是要上火了。
至于小康子……
那小康子不過是凌旭撿來的孤兒,方文勝卻是秀才,哪怕梁田田知道凌旭有救駕之功,小康子將來的前途必定不會差了,可此時此刻,凌旭的身份說不得,小康子一個孤兒又怎么能讓菊花嬸子動心。
唉,仔細一想,這事兒還真是麻煩。
梁田田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凌旭心疼的幫她撫平,“是我唐突了,這事兒還是得從長計議。”時不時的就會拿自己的眼光看問題,殊不知他已經不是前世的國公爺了。
“菊花嬸子那里,還得你去說一下。”雖然不妥,總比自己這個明顯是外男的說去好。凌旭想了想,“我也認識不少秀才,要不你問問菊花嬸子的意思,我幫忙介紹兩個。”
梁田田白了他一眼。“你還真當上媒人了。”一個男人,傳出去算怎么回事兒。
凌旭訕訕的笑著,“我這不是怕你為難嗎。”
這倒是真的。
梁田田心里亂糟糟的。卻也知道不好沖凌旭發火。她就是怕菊花嬸子那邊期望值太高了,回頭再上火。其實仔細想來也不是個事兒。畢竟兩家也沒下定,只是個意向罷了。
“這件事兒謝謝你了,回頭我去跟菊花嬸子說。”梁田田想到之前還想讓小花做她嫂子的打算,難道真是天注定,小花早晚要進他們家?
這樣一想,這件事兒沒準還能變成好事兒呢。
就是自家哥哥還太小,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開竅。
“跟我還客氣什么。”凌旭笑著道:“我倒是愿意為你效勞呢。”像是玩笑,又說的格外認真。
梁田田只當他又亂說。也沒當回事兒。
挑了一個小花去鎮上趕集的日子,梁田田難得沒有一起,特意去找了菊花嬸子提了方文勝的事兒,把個菊花嬸子嚇得夠嗆。
“你這孩子,可是當真的?這話你是從哪聽來的?”自己竟然差點兒把女兒推到火坑里,菊花嬸子只要一想到那方文勝為人師表的,竟然還在人家勾搭小姐,就是一陣后怕。
本以為他們家日子過好了,可以給女兒說個好親事,就算是高攀了又如何。嫁女兒。哪個不是高嫁的,又不是娶媳婦。
可沒想到這男人也是惦記“高娶”的,那樣貧寒的家庭。竟然還妄想大戶人家的小姐……菊花嬸子只要一想就氣得渾身哆嗦。
虧她還把那方家老太太想的多好,沒想到她兒子竟是這樣的,她就不信出了這種事兒方家老太太會一丁點都不知道。
菊花嬸子真被這事兒氣到了,卻也斷了馬上給小花定親的打算,總想好好看看人再說。
這樣更合了小花的心思,她也不用天天拘在屋子里,偶爾也過去梁家找梁田田。
畢竟年歲大了,小花來的次數也比以前少了。
日子就這樣進入九月中旬,地里的莊稼該收了。
梁家的香瓜和西瓜早就沒了。他們家沒種高粱,園子里也都是青菜什么的。田莊那邊自然有田莊的人收拾。經過了上次丟瓜的事兒,劉管事倒是真的負責。漸漸的嚴厲起來,田莊倒也讓他管得有模有樣。
梁守山一次提起還道,以后田莊還是交到劉管事手上才好。
凌旭也終于不用吃那些難聞的藥湯了,在梁家磨蹭了一個多月,不但身體好了,看著氣色愈發紅潤了,就是個子都跟著長高了。
凌旭還笑稱,梁家的風水養人。
惹得梁守山一陣白眼,這小子可不會看嗎。他寶貝閨女手里那寶貝,種出來的東西能一樣嗎。那丫頭又偷偷換了凌旭的人參,這一個月,凌旭都不知道吃了閨女多少寶貝,看到他就不大順眼。
倒不是說梁守山不喜歡凌旭,只是一想到自家的閨女被這小子整日里惦記著,做爹的,大致對女兒都是這樣矛盾、復雜的心思吧。
好在凌旭不是真的毛頭小子,人前總是規規矩矩的,倒也讓梁守山挑不出什么錯處。況且凌旭所作所為他看在眼里,知道凌旭是真心疼自己閨女的,對于凌旭在自家出沒的事兒,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說過什么重話。
梁家的暖棚已經搭起來了,別人家忙著收莊稼,梁田田他們家一邊收拾暖棚,一邊忙著腌制酸菜、辣白菜,今年準備擴大生產了。
不過這些事兒今年卻不用梁田田動手了,梁守山從外面買了五個下人回來,以后梁家這的事兒就準備交給他們了。
五個人是一家子,姓王。兩口子帶著三個半大孩子。
王家夫婦都是老實、憨厚的人,看手掌的老繭就知道是做慣了農活的人。老家也是莊戶人家,夏天的時候家里那邊發大水,什么都沒了,出來討飯,活不下去了就賣了身。
梁守山買他們的時候,王家十一歲的女兒高熱不退,差點兒被人牙子給扔到亂葬崗。梁守山好心買下了這一家人,卻沒有急著帶回來,在田莊上安置了一段時間,如今過來人已經不似最初買來的時候那樣瘦骨嶙峋的,王家大丫頭的病也好了,對梁家一家人感激涕零的。
像是這樣能一家人都被買主買走的事兒,畢竟不多。王家那兩個小子,一個十三歲,一個才六歲,大的還好,小的什么都做不來,一般人家是不會愿意買的。
王家一家人暫時住在梁家的西屋里,好在梁滿倉兄弟如今已經去了鎮上住,剩下梁守山帶著三個孩子住在東屋倒也寬敞。
王家一家人起初來的時候還有點兒拘謹,待看到梁家人沒有什么架子,漸漸的也就好了。
梁守山這個家主沒有架子,做什么事兒都親力親為的。主家沒架子,下人也好做活。王家夫婦也是做慣了農活的,老實巴交的又是有眼力見的人,梁守山買的時候就仔細過了。
球球和虎子還小,沒有主子的概念,倒是和王家小兒子很快玩到了一起去。三個孩子都差不多大,王家夫婦怕淘氣的小兒子闖禍,耳提面命的告訴那是主子,不能淘氣,王家的小兒子倒也老實。
梁田田一個成年人,自然不會做出虐待下人的事兒,不過她也沒有像爹似的什么都主動做,畢竟有了下人,有些規矩就得慢慢立著。前世她就出身好,這些事兒天生就懂。她也在暗中觀察王家的人。
王家夫婦就不必說了,都是勤快又有眼力見的人。
王家老大已經十三歲了,生的倒是挺高的,許是日子不好過,倒是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了。許是家里老大的原因,不大愛說話,整日里悶頭干活,很少出聲兒,到叫人容易忽略了他。
王家那丫頭是個機靈的,平日里愛說愛笑的,不過做活也勤快,就是手笨,無論是繡花還是針線上都不大好,這點兒據說隨了她娘。
王家媳婦種地是把好手,可不知道為什么,做衣服、做飯這種女人的活計反而不大擅長,尤其是針線,讓梁田田很頭疼,看來這衣裳啥的想指望他們娘倆是別想了。飯倒是湊合能吃,就是家里人吃慣了梁田田的新奇花樣,再吃王家媳婦那平淡無奇的飯菜就有點兒食不下咽了,連王家二丫都嘟囔,“娘做飯沒有小姐好吃。”讓她娘背地里好一頓教訓。“主子也是你背后能說的?”被發賣之前,他們在人牙子那里也是學過了規矩的。
日子就這樣進入了十月份,村里人也知道梁家一下子多了五口人,議論紛紛的。
梁守山對外只說是家里來了親戚,并不想張揚,畢竟買下人,他們家還是老狼洞的頭一份。
有人旁敲側擊的問,是不是梁田田娘那邊的親戚。畢竟梁家老爹就哥一個,大家伙都知道。
梁守山沒多說,算是默認了,漸漸村里的人也就不議論了,只是偶爾會提上兩句,“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看到老大媳婦的娘家人上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梁田田突然發覺,他們家好像沒有外祖家。她問了梁守山一句,結果換來的是爹在窗邊坐了一夜,第二天更是發呆了一天。
梁田田愈發好奇,卻也知道是觸動了爹的傷心事兒,索性也就不再問了。
倒是里正陳沖那,這些事兒不好瞞著。不過陳沖在知道這些都是奴才的時候,著實驚訝了一把,以前那點兒小心思也徹底收起來了。他算是看出來了,跟梁守山比,他還真比不得。不過也愈發肯定,梁守山也是看不上他這里正的位置就是了,也叫他暗中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