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我把曹阿瞞放出來了!!”小猴子笑聲咯咯歡喜地撒丫子撲在了蘇簾腿上。(給力文學網最穩定)
蘇簾一回到行宮,就叫人把小猴子給接了回來,小兔崽子去的時候兩手空空,回來的時候那一堆的東西,馬車里都快塞不了了!全都是阿克敦和阿林買給他的玩具,諸如九連環、七巧板、華容道、魯班鎖之類,其中這“華容道”小猴子最是喜歡,以前閑著沒事就滿行宮亂跑亂折騰,現在都趴在榻上玩玩具了!
蘇簾卻撇撇嘴,問道:“你走了多少步?”
小猴子呆愣了一會兒,然后開始咬著手指頭暗算,沒過多久小腦門都給皺了起來。
蘇簾笑道:“超出一百步了吧?”小猴子現在已經能數到一百了,他數不清,說明早超一百步了。
小猴子點頭。
“這個華容道,最厲害的人,八十一步就走出來了,你呀,還差得遠呢!”蘇簾潑了兒子一頭冷水。
小猴子被打擊到了,一聲不吭,回房繼續研究了。蘇簾心中暗笑,華容道其實就是一種滑塊類游戲,只不過借用了一下歷史事件,棋盤上共擺有十個大小不一樣的方形棋子,它們分別代表曹操、張飛、趙云、馬超、黃忠和關羽,還有四個卒,用最少的步驟,把代表曹操的棋子給挪動出來就算成功。
若說只是挪出來,費點時間,都能做到,但是要說只用八十一步……固然有這樣的解法,不過大約只有電腦能做到吧?正常人若是能在百步之內走出來,就已經很厲害了。
小猴子很聰明,這點叫蘇簾很欣慰,可是又不免擔心他太自恃小聰明了,偶爾也要給他一點打擊才是。
來一個大大的難題把小猴子給難住,蘇簾也能安安穩穩養胎了,雖然已經不是頭一遭。可是肚子漸漸大起來,還是出現了尿頻、腿抽筋之類的副作用,偶爾晚上還會有胎動。十月懷胎,從來都不是容易的事兒。
康熙二十三年。歲在甲子,大正月里,行宮也是喜氣洋洋,宮女太監都穿著嶄新的冬衣,廊下懸著一串大紅的燈籠,下垂的金黃留宿在威風中搖曳,遙遙望著,格外好看。
殿前的杏梅吐著怡人芳香,那粉粉的色澤、金黃的花蕊,凌寒幽香撲鼻。(給力文學網最穩定)蘇簾立在杏梅樹下,眉梢眼角掛著又將為人母的喜悅。
玄燁大正月難得來一回,溫熱的手握著蘇簾的手,嘴里盡是責怪的語氣:“都這么大的肚子了,來非要出來!就算不怕凍著。也不怕摔著!!”
蘇簾頭上梳著松散的倭墮髻,格外襯得人慵懶了三分,面色略施薄粉,蛾眉淡掃,那張微微顯得豐潤的臉頰上透著如杏梅一般嬌柔的粉色,嘴角一翹道:“太醫說了,少則十日、多則半月。便要生了,我可不想整日躺在榻上,到時候肯定沒力氣生了。”
被玄燁的大手緊緊握著,蘇簾的手心都出了汗,她穿得本就實厚實,披著上好的玄狐皮大氅。包裹的絲毫不露,只是那肚子圓滾滾地凸了出來,分外顯眼。
只在殿前小花園中,溜達了二圈,玄燁便拉著蘇簾回殿中了。蘇簾隨著月份愈大,胃口也不小,除了正餐之外,還要增加了不少的點心,捻著一枚山楂糕吃得格外開胃,玄燁幽幽看著,道:“蘇蘇這樣愛吃酸,這一胎定然還是個阿哥!”
蘇簾咽下嘴里食物,阿哥……其實是兒是女,她倒是并不介意,嘴上卻道:“你都有八個兒子了,還嫌不夠呀!”
玄燁鳳眸帶著溫潤的笑意,“朕如今子嗣的確不算稀薄了,只是兒孫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蘇簾努努嘴,誰叫他是皇帝呢,就算有一百個兒子也養得起!
“你不喜歡公主嗎?”蘇簾哼哼著問。
玄燁微微沉頓,才開口道:“舍顏谷她們,也都還討喜,只是……將來都是要嫁去蒙古的,朕便想著,索性不要太親近了,免得到時候舍不得。”
蘇簾一聽,立刻帶著幾分哀求的的嗓音:“我這一胎要是女兒,你別把她嫁去蒙古好嗎?”
玄燁目光落在蘇簾那挺起的肚子上,手指輕輕在那高聳處緩緩滑過,道:“放心吧,前頭已經預備了四個公主了,科爾沁部、喀爾喀部、阿巴亥部、土默特部,夠了。”
蘇簾不禁放下心來,死道友莫死貧道啊!這公主,生得早反而是運氣不好呢!別人閨女是啥命數,冷心冷肺的蘇簾懶得管,只要咱閨女不和親就成!心里如此想著,伸手捧起青花瓷水月蓮紋的茶盞,小口抿著那溫潤的酥油奶茶,奶香與酥油香在口齒間蔓延,如絲柔般緩緩滑入肚腹中,不由渾身都暖洋洋的。
香幾上,五彩夾金鴛鴦紋方碟中,清水澄澈,優雅的玉臺金盞水仙舒展開鵝黃的花瓣,那襲人的幽香,沁人肺腑。
蘇簾側身靠著一個妝花引枕,一臉慵懶之色,前幾日她大嫂孟佳氏才剛生了,是個男孩,正值初五,頂著新年的喜慶出生,整個烏蘇里家都要樂壞了。大哥阿克敦還派人遞信兒來,請她給娶個名兒。這可真愁懷了蘇簾,這幾日苦思冥想,翻了不少書,想出來的名字連她自己都覺得差強人意。
“玄燁,你覺得‘同澤’這個名字怎么樣?”蘇簾瞥見斜對面書架上的那本《詩經》,不用心中一動,便有了主意。
玄燁正飲著一杯普洱,忽聽蘇簾這樣問,隨口便道:“豈無衣兮,與子同澤。確實不錯!”贊過之后,玄燁微微一想,便問:“是給你兄長的兒子取的名兒?”
蘇簾點頭,臉上不由帶著笑紋,得意地念叨著:“同澤、同澤,烏蘇里同澤,聽著也順口對吧?”與子同澤,出自《詩經》,說的是軍人之間的袍澤之誼,而烏蘇里家的榮耀是阿克敦在戰場上博來的,當然最是合適。
玄燁頗有不滿之色:“你這不是會起名字么?怎么偏生給祚取了那么個小名兒?!”
蘇簾支著下巴道:“那能一樣嘛?小名兒就是自己叫著順口親熱就成了?大名兒才要體面些呢!我大哥沒讀過書,大嫂也只是稍微識得幾個字,才叫我給取名的!我自然要費些心了!”
這時候,魏珠躬身進來,行了禮,看了看蘇簾,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玄燁眉頭一皺,呵斥道:“有什么話,快說!”
魏珠一個激靈,急忙道:“回主子爺,宮里頭傳信兒,說翊坤宮宜妃娘娘診出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了!”
蘇簾不禁眉下一黯,又有人懷孕了……不,應該說宮里的孕事從來就沒有斷過。
這種事兒,玄燁當即是忍不住一喜的,但是看到蘇簾的陳郁,便收斂了喜色,隨即一想竟然是兩個月的身孕……妃位都是三日一請脈,怎么會生生兩個多月才診出來?分明是可以要在大正月喜慶的日子里爆出來,以此博!當然,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見不得人的心思,可是玄燁偏心起來,自然便會覺得宜妃不好。
玄燁去執了蘇簾的手,輕輕撫摸著道:“蘇蘇,誰都沒有你要緊。”
蘇簾勉強笑了笑,“宜妃……是個宜子宜孫的人。”差點忘了,歷史上的她也是個能生的,如今怕又要得一個阿哥了。
玄燁卻認真地道:“朕倒希望她生個公主,科爾沁不同于其他部落,怕是嫁一個公主少了些!”說完,玄燁便轉移開話題,問道:“怎么不見祚,最近他好像安靜多了。”
蘇簾側了身子,道:“我給他出了個難題,他正愁著呢。”
“哦?”玄燁起了好奇心,便吩咐魏珠去粹雪堂把小猴子給抱了過來。
大過年的,小猴子穿得一身紅彤彤的妝花羅衣裳,領口圍著綴著一圈白絨絨的狐毛,襯得小臉格外討喜,腳下登著銀紅繡金絲蟒紋靴子短腿撲棱著便撲在玄燁大腿上一通撒嬌。
玄燁撫摸著兒子的腦袋,笑著問:“你額娘給你出了什么難題了?”
小猴子雙手舉著個四四方方的“華容道”,眼睛滿是崇拜地看著玄燁:“阿瑪最厲害了對不對?額娘說最厲害的人,用八十一步就能解開,阿瑪一定會解對不對?”
玄燁接過來,瞄了一眼,小猴子雙眼滿是哀愁,如粘糖一般沾在玄燁腿上蹭著地道:“可是這個好難哦!”
玄燁“哦”了一聲,嘴里淡淡道:“這種東西,哪里用得了八十一步?”話剛說完,便聽見“碰”的一聲,那是木質碎裂的聲音……額,那塊曹操,被玄燁用手指頭給摳了出來!!!!
蘇簾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靠,居然還能這么解?!額,也是,誰沒說過不許用蠻力的。可是華容道上的棋子,都是用類似榫卯的方式嵌入的,用蠻力的確能摳出來,但是卻會破壞里頭的結構。
蘇簾可以肯定,玄燁小時候肯定沒玩過這東西。
只聽小猴子卻“哇——”爆出嚎哭之聲,他滿口控訴:“阿瑪壞!!哇哇!!”
玄燁手里捏著“曹操”,一臉無辜地看著蘇簾,問道:“不是弄出來就成了嗎?”
蘇簾無語中……
小猴子打滾嚎哭中……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