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養士、勛二百年,值此大明危難之秋,試問各位,可有一人挺身而出,為君父分憂?大明的財政困頓至此,欲開海,反對如潮,欲征商稅,反對如潮。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你們的心里都是怎么想的。這些年,除了加賦之外,沒有想出任何解決問題的辦法。陳思華為朕之婿,身為首輔,你覺得自己稱職么?”朱由檢說到這里,站起來轉身就走。
隨著王承恩一聲:“散朝!”站在原地的周延儒,身子猛烈的搖晃了一下。這一次他知道,自己得再次下野了。而且,這一次下野之后,只要朱由檢還活著,他就沒任何機會了。僅僅是這樣就算了,回到家鄉,他還得面對陳燮的猛烈報復。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老謀深算的周延儒,為何會在陳燮的問題上冒險呢?
回到后宮的朱由檢,正在憤怒的時候,廠公吳直跑來道:“恭喜萬歲爺,賀喜萬歲爺。”
朱由檢正在氣頭上,一腳踹過去道:“又說就說,哪來那么多廢話。”被踹一腳的吳直,知道皇帝現在心情不好,立刻跪下道:“萬歲爺,坤興公主孝心可嘉,把陳思華給她的私房錢,悄悄的讓人送到京師來了,托奴婢轉交給陛下。”說完,吳直雙手捧著一個信封(一)(本)[讀]小說ybdu..,舉過頭頂。朱由檢見了,這才驚訝的伸手拿起來,打開看看忍不住眼淚掉下來。
一共是十萬兩的銀票,朱由檢拿在手里有千斤的分量。這是女兒把體己錢拿出來了。隨著登州開海,大明的財政狀態,收入上是有所增加的。只能說,稍稍改善了一點點。但是整體看,還是非常困頓的局面。這么多地方干旱,需要賑濟的災民太多了。
朱由檢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陳燮的橫空出世,大明的天下會有誰可以憑借?
陳燮把話說清楚了,從大明的財政來看,無非就是“利益”二字。在國家利益和個人利益發生沖突的時候。個人利益占了上風。這就是大明統治基石的立場。這就是自成祖之后,大明日益信重文臣導致權力失衡造成的惡果。
“享受著權利,卻不肯承擔義務!不論誰做江山,都離不開他們的一份好處。”這時候。陳燮的這句話在耳邊徘徊。對文臣絕望的朱由檢再次下了決心。必須要做出一些改變了。
就在這個時候,曹化淳抽出而至,跪地道:“陛下。河南大捷,繼開封解圍之后,陳思華的部將林雅,在孟家莊與闖賊死戰,擊潰闖賊,生擒其左右軍師。陳思華已經派人把李巖、牛金星兩個逆賊押送進京。并稱,河南已經廊清,正在安置災民,穩定局面,派員固守要隘。”
朱由檢精神為之一振,立刻沖到輿圖跟前,仔細的看看之后,問起曹化淳:“你說,陳思華下一步的計劃如何?”曹化淳笑道:“萬歲爺,您問奴婢,那算是問錯人了。這事情,陳思華在奏本中寫的很清楚,萬歲爺一看便知。”
朱由檢仔細看看奏本,對照地圖看了起來,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指過去道:“這里是開封,這里是許昌,在這里分的兵。嗯,穩打穩扎,分兵驅逐,縮小流賊的活動余地。哎呀,這樣的話,闖賊和張、羅二賊,豈不是在湖廣匯合了么?”
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又道:“令孫傳庭扼守關隘,阻流賊入陜西,命四川各軍,阻賊入川,賊不能過江,又不能入川回陜,困于湖廣一地,步步為營擠壓其空間,迫使其決戰。”
看完之后,朱由檢嘆息道:“陳思華的想法很好,但是朕對其他官兵很不放心啊。秦軍尚可,余者皆不足憑。三年可平賊,希望是這樣吧。”陳燮的計劃,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如果能真正的做好執行,基本上流賊的大股難逃滅亡了。問題是,現在李自成、張獻忠、羅汝才等賊頭,都在湖廣和四川來回掙扎,對地方的官兵考驗來了。
“去,把閣臣們都叫來,朕這一次要乾綱獨斷,以陳思華為剿賊總理,統領各路明軍。”
還在南陽的陳燮,接到了來自京師的旨意,丁啟睿轉任江北巡撫,陳燮總領江北、鄂、豫、陜、魯、遼總督,剿賊一事,計皆出此。
這個圣旨下來,陳燮就算被架在一個很高的位置上了。實際上陳燮對這個職位并不感興趣,他希望維持原狀,可惜的是,朱由檢心里著急了。為什么這么說呢?如果不在這個位置上,很多事情陳燮是不用負責的。一旦坐上這個位置,陳燮就必須為其他明軍戰斗不利的事情負責了。所以,原來的計劃,現在只能改變了。要剿滅明軍,當務之急是整頓各路明軍。
陳燮看完圣旨,回奏稱:欲剿賊,先整軍,臣請臨機決斷之權。這話說的很含蓄,意思是我要剿賊不是不行,但是您得給一些相應的權利?什么權利?整頓明軍的權利,要知道整頓兩個字,不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這是要殺人的。陳燮不是袁崇煥,沒有皇帝的許可,不會殺毛文龍這樣有將軍頭銜的武臣。
朱由檢很干脆,來了一道旨意:如有違汝意者,皆可以尚方寶劍斬之。陳燮看完圣旨,對傳旨的太監回了一句話:兩年可平賊。
接任之后的陳燮,立刻行使權利。手書一封,交給孫傳庭,令其不得使流賊竄入陜西。言下之意,你就是一個任務,別讓流賊進入山西,然后沒你的事情了。接著陳燮率部南下,進抵襄陽。沿途流賊望風而逃,無人敢碰。今日襄陽之后,陳燮下令各路明軍首領來開會。
四月十四日,襄陽,總督行轅。各路明軍將領,次第抵達。文的有湖廣、河南、江北三省巡撫,武將有賀人龍、虎大威、左良玉等。文臣還好一點,都是提前兩三天達到。武將就夠嗆了,十四日這一天,虎大威上午先到,賀人龍是下午到的,左良玉黃昏前派人來送信,說他已經抵達南漳。不能及時到會,請閣部見諒。
信使到的時候,陳燮正在大會群臣,看完左良玉的信,陳燮笑了笑沒說啥。左良玉跟陳燮玩這招叫投石問路,他的心思很明確,就是想看看陳燮跟熊文燦、楊嗣昌、丁啟睿有什么區別。繼續開會,陳燮沒有廢話,只是說:“大家遠道而來,先休息一夜,明日在商議軍務。”
好酒好肉的招待大家,酒席上陳燮談笑風生,絲毫沒有在意賀人龍等武將不時偷看的余光。這個時候,城外的登州營駐地內,卻已經吹響了集結號。指揮部隊的將岸,站在眾營官面前,就說了一句話:“左良玉抗命不從,老爺讓我們去取他的腦袋。”
實際上左良玉是害怕,他擔心陳燮要收拾他。理由很簡單,這貨確實比較能打,但是也很能禍害百姓。而且這家伙還放走了張獻忠,這個事情對他來說,是心病來的。更關鍵的是,他希望能弄明白陳燮的心思。所以在酒席喝到一半的時候,韓山來酒席上找陳燮,說了一句話,陳燮告罪一聲,起身暫時離開。
信使帶來的不僅僅是左良玉的信,還有一份禮單,一車禮物。左良玉稱,這是孝敬閣部的一點點意思,請笑納。不能不說,這貨的危機感還是很強的。以前他牛逼,那是建立在熊文燦、楊嗣昌等人需要他打仗的前提之上。現在來的陳燮,要說打仗,左良玉被甩幾條街都有富余,他當然不能像以前那樣了。所以,他都不敢來開這個會。
陳燮看罷禮單,對信使笑道:“左平賊有心了,既然送來了,那就收下了。你且去休息,韓山把人安排好。”陳燮回去繼續喝酒,這邊的信使借口需要回復,簡單的吃了點酒肉便告辭回去。左良玉在南漳等的著急,一直到半夜時分,見到了回來的信使。
見信使臉上有笑容,而是還是紅的,說話嘴里有酒氣,左良玉放心了一大半。陳燮收了他的禮,這說明不會過分為難他了。心里琢磨著,明日如何去給陳閣部磕頭拜山。如何才能取得陳燮的信任呢?這個問題,左良玉想了很久,躺床上迷迷糊糊的還在想。
凌晨,五點,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三個甲字營悄悄摸到了南漳城下,兩個營把四個城門都堵上了,殺氣騰騰的將岸這才下令:“發信號!”信號兵在城外,點著火把揮舞幾下,城頭上有人揮舞火把回應。城門緩緩打開,甲字營魚貫而入。
左良玉被槍聲驚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發白了。坐起之后,左良玉一把推來驚嚇之余靠過來女人,下床之后怒喝:“怎么回事?”外頭撞門進來的是左夢庚,衣衫不整道:“爹,是登州營,打過來了,已經進城了。”
左良玉大驚失色,失聲驚呼:“上當了!”沖進城內的登州營,一路殺向縣衙,沿途遭遇一個巡邏隊,一頓排槍就給打翻在地一大片。寂靜的早晨沸騰了,到處都是奪百姓之門而出的士兵,衣衫不整,手里拎著刀槍。正在沖殺的登州營,對這些士兵的態度看心情,看不順眼的就是刺、刀捅過去,順眼的給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