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城跟中國的城是兩個概念,所謂的八王子防線的堡壘,充其量就是三座土城。就是三個土圍子,成一個品字形,互相支援。因為行軍速度的原因,長州藩的大炮沒有運上來,攻了兩次失敗之后,毛利下令停止進攻,構筑營寨,等待大炮。
這個時代因為陳燮的攪合,日本戰場上的主力武器已經不是什么武士刀和竹槍了,兩邊都裝備了大批的滑膛槍,排隊墻壁的戰術玩的都挺熟練的。至于大炮嘛,這玩意比較少,都是從大明或者荷蘭人手里弄來的鑄鐵炮,一門炮三四千斤,死沉死沉的。還有一批繳獲的三磅野炮,這玩意是從幕府軍隊手里得到的,野戰很好用,攻城威力不足。
保科正之跟著一團一夜行軍,總算是在凌晨前后抵達了目的地。這一夜把他差點累壞了,十幾個步行的手下已經掉隊,不是騎馬的話,他也跟不上這個行軍速度。就算有馬可以騎,下馬的時候,他的兩條腿感覺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反觀那些士兵,還有劉青山,跟沒事的人一樣,就是看著臉上有點疲倦而已。
“閣下,貴軍的行軍能力,真是讓人嘆為觀止。”保科正之一個馬屁結結實實的拍過來,劉青山面無表情的端起望遠鏡,看著前方的◎一個土圍子,淡淡道:“行軍十八個小時而已,家常便飯。前面就是目標,你派人去看看情況,別弄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說實話劉青山也累夠嗆,但是虎倒架子在,怎么也得硬撐著。主要還是這個路。走一半就不行了,變成了本地的土路,步兵還好一點,炮兵就要命了。好在征用了一些牲口,75炮可以拆卸后綁在牲口上面行軍,就這還耽誤了不少的時間。
保科正之打起精神。親自帶著兩個人上前,此刻正值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手里的燈籠也燒到了盡頭,正在準備燈火的時候,劉青山過來,遞給他一個電筒:“用這個吧,往前推是開,往后推是關。”
保科正之被嚇到了。這玩意就是神器啊。怎么還有這種東西,不用點火就能照明的。這一路上行軍,都是打著火把,有這玩意怎么不用啊。仔細一想,肯定裝備的很少,不然早就用了。實際上山地旅的士兵也不是人手一把,一個班正副職都有而已,平時都是能省就省。這種充電的手電筒,用完了沒地方充電去。在營區倒是可以有充電的條件。到了日本沒這個條件啊,所以打火把就打火把吧。
帶著倆屬下,來到圍子外頭喊話,手里的手電一朝,執勤的武士差點就嚇跪了。急急忙忙把這里的指揮官找來,往下一看是保科正之。這才放心的開門。指揮官叫近藤有三,德川家光比較信任的家臣,兩人關系還不錯。見面之后聽說只來了兩千人的大明軍隊,當是就急了:“閣下,兩千人夠干什么的?我這里五千人呢。打了兩次就傷了五百多。那些長洲武士,悍不畏死,戰斗力很強啊。”
保科正之打開手電,又關上手電,把近藤給唬的一愣一愣的,然后才很嚴肅的對他說:“近藤君,不要質疑偉大的日本王閣下。哦,今后不要稱日本了,改叫東瀛。我敢肯定,就算只有兩千人,也能擊敗十倍甚至更多的敵人。走吧,跟著我去拜見劉團長閣下,記住,千萬要恭敬一點。”
兩人帶著十幾個人過來,距離五百米的時候,黑暗中悄無聲息的冒出一個人,發出低沉的聲音:“站住,口令!”一行人嚇的一頓忙亂,鏘鏘鏘,把刀都抽出來了。保科正之倒是很淡定,鄙夷的看了一眼這些同胞,完全是一副“這些土鱉”的眼神。
打開手電,保科正之上前鞠躬:“嗨,我的保科正之,帶著本地駐軍的指揮官回來了。”
攔路者依舊沒有讓開的意思,而是開口道:“兩個人過來就行了,其余的人在原地等候。”近藤心里惱火的很,但是保科正之一副毫無問題甚至帶著諂笑的嘴臉,讓他壓下了怒火。大明太強大了,就算有點不禮貌,也不是不能接受。很容易就說服了自己,近藤跟著一起上前,在一面土墻后面,看見坐在地上休息的劉青山和他的指揮團隊。
“來了,最近敵情如何?”劉青山甚至都不問來的是誰,搞的近藤很郁悶,他的漢語不行,還得保科正之翻譯之后才明白。看看劉青山坐著,保科正之站的很規矩,他也只好跟著一起站著,鞠躬回答:“閣下,長洲兵攻擊了兩次,被我打退了。戰斗中沒有發現大炮,應該是行軍太快,落在了后面。”
劉青山丟過來一包煙,自己也點上一支,打開手電照著地圖看了好一陣才道:“嗯,知道了。這里突前,交給我們吧,兵力充實到左右兩側,主意看我的信號,隨時發起反擊。”
“信號?什么信號?”保科正之倒是很盡職,趕緊追問這個。劉青山這才想起來,東瀛人不懂這個,很耐心的解釋道:“信號彈,紅色的,三發信號彈,你們就發起反擊。”
說著還叫來信號兵,發了一發信號彈給他們看完后,這倆都傻了似得看著天空中的信號彈,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劉青山倒也夠意思,叫來一個信號兵道:“拿兩把信號槍給他們,教會他們使用。以后大家要配合作戰,這些事情必須學會。”
天色微明之際,一團士兵開進土城,接管防務。這地方原來就是個村子,里頭的百姓都被趕走了,房屋征用了不算,五十幾個女的被也被征用了,洗衣做飯,還得安慰士兵。劉青山了解了情況之后,歪歪嘴,進駐了這個村子里最好的房屋。至于那些女的,留下就留下吧,做飯和照顧傷員都需要人。至于說到安慰士兵的勾當,在山地旅戰時是不允許的。
幕府軍開始往外撤,劉青山帶著保科正之和近藤一道,在土城內四處轉悠,實地了解情況。走到一處農家院落外面,看見里面正在往外抬傷員,劉青山駐足道:“傷員很多么?”
近藤看著這些傷員,神色一黯,表情沉重:“回閣下,有一百多人,都是被鐵炮擊中受傷的,能活下來的不到一成,這還要看神的旨意。”劉青山看了看,一抬手大聲喊:“都別搬運了,這么重的傷運來運去,死的更快。”說完這個,劉青山不屑的看看近藤:“狗屁的神,以后別跟我說這個。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神,就是我們公爺。你還別不服氣,這個傷員交給我的人,至少能救下來七十個。”
聽到這話,近藤很意外的給劉青山跪下了,口中急速道:“真的么?閣下,真是太感激了!”劉青山頗為意外,也沒去扶他,只是看看保科正之道:“怎么回事?他說的我都聽不懂。”
保科正之先問了問,再告訴劉青山,原來近藤的弟弟也受傷了。這時候隨軍的醫護組都到了,一共有三十來人,劉青山帶來的是一個小型的醫院。正常情況,是不可能帶這么多人的,這不是先頭部隊么?而且山地旅又是精銳,常時仁這貨心疼的很,直接給派了一個旅部醫院的全部編制來了。
聽說有近藤的弟弟在里面,劉青山一副仗義的表情,讓近藤起來,笑道:“放心,只要沒斷氣,就有機會治好他。”實際上近藤小四郎的傷不是很嚴重,小腿上挨了一發鉛彈,骨頭都沒打斷。但是這貨倒霉啊,受傷鬼子的郎中隨便弄點草藥糊弄對付,感染了。小腿粗的能趕上大腿了,里面灌滿了膿。
醫生組長周虎城檢查之后,再看看這里的環境,根本就不是一個醫院啊,這是尼瑪豬圈。傷員就丟在鋪了稻草的地上,幾個農婦在照料,醫生就一個本地的郎中,除了一些草藥和簡單的包扎,根本談不上治療。
“劉團長,先把人都搬出來,擺在外面等著,這地方做醫院,好人都得感染死了,別說傷員。”劉青山聽了不著急說啥,而是問:“地方夠大么?”周虎城搖搖頭,這就是一戶農家院子,里頭塞了一百多人,就是在等死。
“那行,直接用我的指揮所,我搬出來。對了,你們先這個近藤小四郎,別的先放一放。”劉青山很干脆,一擺手事情就定下來了。近藤有三一直在邊上聽保科正之翻譯,聽完之后噗通一聲又跪下了,口稱:“團長閣下,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劉青山笑了笑,擺擺手表示謙虛。實際上他是在收買人心,要守一個月啊,沒有這些東瀛短腿的配合,他還真有點擔心。消息傳開,正在撤退的幕府武士和士兵們,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這年月打仗受傷,基本上就是死七成了。抗生素這么寶貴的東西,大明百姓都不太用的起,何況東瀛這些土鱉。
就在院子里,擺上凳子,鋪上床板,簡單的消毒后,一臺手術開始了,保科正之和近藤有三有幸目睹了一場神術。一針下去,傷者就失去了知覺,手術刀切開傷口,去掉爛肉,根本就沒感覺。最后包扎完畢,打一針屁股針,然后周虎城大包大攬:“燒退了,命就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