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燮接到李明睿的電報時,可謂苦笑不得。大意了,大意了。居然把路易十四的癖好給忘記了,這哥們是法國比較猛的皇帝不假,在位五十四年呢。問題是,這貨一生只洗了七次澡啊。大家想想看,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也不知道這貨從哪聽來的知識,說什么洗澡有害身體健康。所謂上行下效,他帶頭不洗澡,貴族們都跟著不洗澡。法國為何盛產香水啊,就是因為需要遮蔽身上的怪味道好吧。
想起這個事情,陳燮立刻對吳梅村道:“回電,所有法國代表團成員,必須強制洗澡更衣。此乃大明必須接受之風俗,否則不必來京了。”陳燮可不想聞那種怪味道。為了這個事情,陳燮還特別了一筆二十萬元的經費,讓外交部門很是意外之喜了一把。
皮埃爾沒想到大明還有電報這種東西就是了,坐著馬車離開碼頭的時候,看見了令他更為震驚的東西,那就是冒著黑煙嗚嗚叫的火車。汽笛一響,直接從馬車的座椅上掉下來了。這比他看見蒸汽輪船的時候震驚多了,因為馬車就在鐵路邊上,為了讓火車,停在路口呢。
“這是什么?全是用鐵做的么?”皮埃爾已經顧不上丟人了,從馬車上下來,跑到鐵路邊追著火車的背影看了好一會,這才算是還魂了。等他低頭一看鐵路上的鐵軌時,渾身的力氣都沒有了。用鋼鐵來鋪路,大明的鋼鐵產量是個什么概念?用腳趾頭都能想的明白,這個國家的鋼鐵產量根本就不是他能想明白的數量。
為了躲避鮑魚之肆的李明睿,坐在另外一輛馬車上,鄙夷的看著這些番邦蠻夷,對身邊的張廣德道:“這就是什么歐洲大陸的第一強國的代表團長么?”張廣德也覺得挺丟人的,無奈的點點頭道:“法蘭西有自己的風俗,要論國力,自然是歐洲大陸一等一的。不過嘛。比起大明來,則多有不如。陳相的意思,扶持法蘭西與歐洲各國打擂臺,方便我大明再世界各地的擴張之舉。”
李明睿點點頭。朝京師的方向拱手道:“相爺高見,卑職自然是服氣的。不過這些蠻夷,還是太臭了。”關鍵時刻,碼頭上的電報局等候回電的官員飛騎而至,李明睿看回電之后。雀躍道:“好了好了,相爺的回電來了。不洗澡,就滾蛋。”
額,陳燮的電文可沒有這么直白,這是李明睿自己的說法。堂堂大明外交次長,被一群不洗澡的異國貴族逼的爆了粗口,真是太為難他了。
淺川三郎算是個大明資深日裔了,在大明做買賣有十來年了。長期從事服務行業。一開始是販賣日本女子到大明做工,接著轉行開風俗屋,就是大明的窯、子。做生意的對象。都是一些碼頭上的粗人。日本女子很有敬業,服務態度好,耐折騰,迎合了碼頭工人花小錢辦大事的原則。淺川三郎很快成為了這一代有名的“服務商”。掙了一點錢之后,這家伙開了個腦洞,改變了經營策略,買了一臺鍋爐,搞一個澡堂子。把那些從東瀛帶來的女子重新包裝一番,美其名曰,搓澡技師。
因為這個新的腦洞。這家伙的買賣一發不可收拾。現在他開的澡堂子,遍布市區各地不說,還于年初推出了貴賓服務。就是一個人一個池子的澡堂子,這種服務很受那些跑海歸來的商人們的歡迎。有錢人嘛。誰愿意跟別人一道泡澡堂子?反正這個貴賓服務,跟身份地位沒關系,就是看你花多少錢來決定的。
盡管上海市區的娛樂行業對這個家伙一直很不屑,但是他受法律保護,誰也不能阻擋他在大明掙錢。于是這家伙的買賣越做越大,現在已經把分店開到南京下關碼頭去了。
當然了。淺川三郎再怎么掙錢,社會地位也不高。不過他是日裔,在大明謀生就不要將就這么多了。唯一的指望是他的兒子,因為他在大明生活了十年以上,又有固定的房產,兒子自然獲得了上海戶籍。別小看這個上海戶籍,小孩子讀書看病等等,都要直接關系。
總而言之,淺川三郎為之奮斗的目標,就是讓兒子變成大明人,還必須是土生土長的。他這種拿著綠卡的主,還得等到年底,才能因為東瀛內附為東瀛省,才能轉正成為大明人。
淺川三郎是一個精明的家伙,從最初販賣日本女子到大明做工,接著投身娛樂服務業。五年前,斥巨資在市郊買了一塊地,當時沒想到市區發展那么快就是了,本來是打算雇一些日本女子來養蠶。沒想到,市區發展的很快。三年前郊區就變成了市區,這家伙果斷的修了一個高級澡堂群,提供VIP服務。
整個法國代表團不下五百人,男男女女的一大堆,上海知府之前沒有準備大規模洗澡的事情,臨時想招的時候,想到了這貨。于是,派人去給淺川報信,本知府包下你的澡堂群,讓所有客人都離開吧,準備好接大客戶。堂堂知府下的命令,派一個文員去招呼一聲,淺川就得屁顛屁顛的執行。不然他在上海就待不下去,買賣就得關門。
這邊淺川三郎一通忙活,陪了好多好話,許了好多好處,才把一群客人給打發走了。然后抖擻精神,對一群精心挑選過,力求穿上衣服變身淑女的日裔女子訓話。
“今天這里被知府大人包下來了,這是本人的榮譽,也是各位的榮幸。好好干,這筆買賣做完了,每人發一個大大的紅包。”百余女子齊聲應“是”,場面好不壯觀。
車隊還在路上就進行了分流,出于照顧女性的原則,所有女人全都直接拉到賓館,男的拉到澡堂子。女性占了三分之一的代表團,到了澡堂子,就只剩下三百來號人了。
一百五十余日裔女子,站在大堂的臺階上,集體鞠躬喊一聲“歡迎光臨”的場面,狠狠的震了一把這些來自高盧雞。也算是把一直渾渾噩噩的皮埃爾喚醒了。
人多了一點,但是淺川和接待的官員接觸后立刻有了辦法。這里是貴賓服務,這些鬼畜貴族可以留下,仆人就不要進來了,另外找車拉走。附近還有混堂子。于是再次分流,剩下來的就不過百人了。根據身份,皮埃爾被兩個捏著鼻子忍著想吐的日裔女子拖進房間,語言交流什么的完全無效,直接給他扒光了。然后拿刷馬的刷子。給他刷刷刷。
整整折騰了一個小時,才算是把他收拾的差不多了。憤怒的皮埃爾意外的沒有反抗,也沒有抗議。實在是大明的鋼鐵產量把他嚇壞了,他一直在考慮的不是什么顏面的問題,而是如何從大明搞到鋼鐵生產的技術。等到日裔女子拿出特別服務的套路時,這家伙心里的不滿和憤怒就只剩下爽了。腦子里就一個念頭,大明人真會玩。
當然了,皮埃爾之前是知道的,這里的老板和服務人員不是正經的大明人,而是來自一個被大明征服的小國家。現在那里也是大明的疆域了。不過人呢,肯定是分等級的,全世界都一個路數,法國人還看不起其他歐洲國家的人呢。
一群法國土鱉們,被一群日裔女子使出渾身手段,收拾的服服帖帖。心滿意足的出來時,發現自己物品還在,但是衣服都沒有了。追問之下才知道,都拿去洗了。只好身穿浴袍出來,在休息室內喝茶看藝、妓的表演。大家臉上都是滿足的表情。
被拉到混堂的下人就沒那么好的待遇了,小鬼子被大明人歧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要努力的脫日入明。現在這個白皮豬鬼畜算什么東西?賺他們的錢可以,但是內心該歧視他們。還是要歧視的。所以這些下人就待遇就差很多了,丟進混堂內,然后找幾個燒火的粗壯婦人進來,露出上身,手持豬鬃刷子。給這些白皮豬刷的叫一個慘叫連連,但是反抗無效。
這幫法國佬的下人們。在大明的領土上也不敢肇事,乖乖的被洗的干干凈凈,連頭發都酒精熏過,免得帶來虱子。換下來的衣服,直接就燒掉。等他們被洗干凈了,換上一身大明粗布服裝后,又被丟進馬車拉走。害得繼續去伺候他們的主子,至于特別服務,也不是不行,你得加錢。反正這幫被折騰的很慘的下人們,沒有想起要服務的事情。
不管怎么說,這幫法國佬從中午折騰到黃昏時分,總算是收拾干凈了。行李也拉來了,換上帶來的新衣服之后,又是人模狗樣了。這個時候才知道,換下來的衣服都被丟進鍋爐里燒火了,當然也不欺負他們,每人都發了一匹棉布和一匹絲綢,算是補償了。高盧雞還覺得自己賺了,喜氣洋洋的不當一回事。
女賓們的待遇就好的多了,直接住進賓館,然后就是有人教她們怎么使用設備。雖然依舊有種土鱉的感覺,但是沒有男賓們那么強烈了。收拾干凈之后,看看天色不早了,男賓們被拉了回來,然后各自找婆娘去了。
代表團成員,根據級別,分別在不同的賓館入住,晚宴的時候,有馬車來接。華燈初上的時分,馬車拉著這群高盧雞來到市區最高檔的酒樓,男女貴族加起來不到二百人,仆人在樓下吃自助,主人在樓上吃席面。
真正站在樓上的時候,看著窗外城市的燈火時,一群貴族們再次發出了驚呼聲。上海這城市是有路燈的,雖然燒的是海里的鯨魚油,但是整個城市接街燈點燃的場面,來自歐洲的貴族們可是從未見過的壯觀場面。
舉著酒杯的李明睿總算是可以正常呼吸了,泰然自若的宣布,今天晚上的歡迎宴會開始了。然后致祝酒詞,再請皮埃爾講話。這時候一切才恢復了正常化。私下里,皮埃爾找機會請教了張廣德,為何大明非要他們洗澡呢?張廣德的答案是,講衛生,少生病,對身體有好處。盡管這個答案有點顛覆皇帝陛下的理念,但是皮埃爾覺得是對的。大明時如此的強大,他們的醫術在航海的時候,船上的醫生已經顯示了高明的醫術。
細心的張廣德讓人準備了叉子和勺子,不然這些法國人又得受罪。法國美食雖然在現代很有名,但是在這個時期的法國,要比美食的話,大明隨便甩法國人幾十條街。一幫貴族的吃相盡管很注意不要太難看了,但是美食當前,很多人還是露出了土鱉的本質。
相比之下,心里有事的皮埃爾,簡單的吃了一點,贊嘆了美食之后,心思就轉到了其他方面了,各種旁敲側擊,希望能問出一點名堂了。李明睿出發之前,陳燮交代過,什么都好說,涉及格物方面的內容,一問三不知就行了。皮埃爾的努力自然以失敗告終,最后只好放棄了。晚上還有活動,就是大家去戲園子看戲,臺上的女子粉墨登場,咿咿呀呀的唱著昆曲,臺下的法國佬一句聽不懂,但是看著扮相華麗的角色,還有高大上的舞臺布置,不明覺厲。
倍受打擊的法國代表團皮埃爾,總算是回到賓館住下,躺在床上各種苦惱。原本以為,大明再牛叉,跟法國也就是差不多的樣子,可能個別方面比較厲害就是了。沒想到,來了大明才知道,這個國家到底有多強大。甚至可以說,強大到令人絕望的地步。
如何定位明法關系,現在是擺在皮埃爾面前的一個重大問題。
次日,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才起來,皮埃爾梳洗完畢之后,站在陽臺上俯瞰整個城市,內心難以平靜。不過這種不平靜的時間不算太長,因為有人來通傳,收拾收拾要上火車。張廣德還算夠意思,陪著他一道出發,上了火車才也沒心思去好奇了。皮埃爾一直在沉思,相比之下,其他貴族就沒那么淡定了,大呼小叫的場面一再重復,丟臉這個詞早就麻木了。
火車從上海出發,到南京下車之時,皮埃爾才從地圖上知道,這里的地名和他的行程。然后,更加的絕望了,所有的念想,都在這個過程中被消耗的干干凈凈。對于這點,陳燮根本就沒想過,從大明的利益出發,陳燮還是愿意扶持一下法國的。當然這個扶持,僅限于賣一點便宜的物資。頂了天在法國建水泥廠這種企業,鋼鐵技術是絕對不會拿出去的,多少錢都不賣的東西。過了長江,再次上了火車,這一次跑了兩天三夜,深刻的體會到了什么叫大國的疆域。相當于馬匹不敏不休的跑這么長時間,居然只是其中一段路,這國家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