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以名狀的絕望感襲上了心頭,有那么一瞬間,夏雨荷忽然想。
如果她沒有陷害安菁,而是向安正業那老頭子表白心跡的話,安正業會不會看在往日兩家的情分上,讓她進四皇子府?或者說,如果她沒有陷害安菁,而僅僅只是勾引四皇子的話,安正業會不會看在兩家的情分上,繼續做她的后盾,為她爭取一個比較體面的名分?
但她很快就又搖了搖頭,她沒有錯,是安府太惡毒,見四皇子對安菁有意,所以在為安菁掃平障礙,不論她是否陷害過安菁,安府都不會放過她的。
“我該怎么才能讓你相信,你特么真的是想錯了呢。”見夏雨荷仍舊用看情敵一樣的目光看著自己,安菁無力的搖頭,隨即好笑的聳了聳肩,“我也是糊涂了,干嘛要跟你說明白呢,反正你就這樣了,想明白或者想不明白,都跟我沒關系啊。”
“賤人,你好毒的手段!”她不過是想卑微的跟隨著四殿下,可安菁仍舊不肯放過她,定要從四殿下身邊將她驅逐開。
“是是是,我賤,我惡毒。”安菁連連點頭,“我一沒有去抹黑別人,二沒有叫男人去別人房里,三沒有爬上別的男人的床,要是我這都算得上是又賤又毒的話,真不知道做出那些事情還能理直氣壯的人究竟有多賤多毒了。”
范洛輕敲了下桌子,沉聲道:“菁兒,不要與她再做理論。”說著,他喚了人來,將夏雨荷拖走。
他不想再看這女人半眼。
目送夏雨荷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婦人毫不憐惜的拖走,安菁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這個瓊瑤女主一樣的妹紙,可惜沒長了一顆瓊瑤女主的心啊。雨荷妹紙,等到你將來有空了,就穿到我那現代去看一看,學學人家那些白花們是如何楚楚動人惹人憐惜的,人家是打了左臉還要送上右臉,見個十惡不赦的人受了傷都要心疼的。
“菁兒,你……”
“停一下!”知道范洛想要說什么,安菁舉起手來打斷了范洛的話,“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想再多費任何腦筋,可以嗎?”嘆了口氣,她有點可憐的看著范洛,“讓我歇一陣子吧,我這腦袋瓜本來就不精明,萬一給我折騰傻了怎么辦?”
這丫頭。不知為何,范洛很想苦笑。這丫頭真的不精明么?她只是懶得動腦筋吧。只是,想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他卻也真不忍心再逼迫她。
算了,既然她也不想嫁給姚瑄華,連婚后和離的話都說了出來,那就再等等吧。畢竟,她如今與姚瑄華有婚約,他雖是皇子,也要留意為臣子保全顏面。
若是他現在一意孤行,將來就沒有一意孤行的機會了。
“總之,我今天就是特地來向殿下你賠禮道歉的,這位夏雨荷姑娘并不是那位夏叔叔的親生女兒,是來冒充的,與我們安府半點關系都沒有。”安菁再次鄭重的說明一次,隨后嘿嘿一笑,“這么漂亮一姑娘,讓你白睡了。”話說,我都這么自毀形象了,范大哥你就看在我的苦心上跟我拜拜吧,你也不想將來娶個女人回去,結果三句話不離粗口吧?
“菁兒!這話究竟是從哪里學來的?”范洛不悅的沉下了臉,“你是姑娘家,這種話不要亂講。”
“沒有亂講啊,說的都是事實嘛。”安菁無辜的眨眨眼,“難道不是么?”不等范洛繼續教訓,她就說道,“出來這么久了,我也該回家了,我母親說我今年災氣重,不讓我出門呢。”
她今年的災氣,似乎確實是挺重的啊。安菁嘆氣,最重的就是,已經死過一次了。
剛要走出遠門,從西邊匆匆趕來一位華服麗人,安菁好奇的看了一眼。那美人兒是婦人打扮,但穿戴打扮絕不是普通仆婦能用得起的。
難不成,是范洛那位側妃?
想到側妃,安菁的嘴角就不由得抽了下,按照皇家的規格,像范洛這樣的皇子,額定正妃一人,側妃兩人,除了妃位外,還有四個嬪位,更低的就不用說了……皇帝啊,你是生怕你兒子不能精盡人亡么?還是說,為了防止兒子逼宮篡位,所以你索性鼓勵兒子們多養女人,最好都死在女人肚皮上?
在安菁默默吐槽的時候,那華服麗人已經走到了安菁面前,兩彎精致的柳眉輕輕蹙起,遲疑了下才問道:“請問,小姐可是安大人府上的?”
矮油,她這么有名么?安菁挑了挑眉,笑著點頭道:“是我,安菁見過側妃娘娘。”她確定自己沒見過這位美人兒,這么會兒工夫,就知道她來了,唔,看來這位美人兒的消息靈通的很吶。
“你怎知是我?”聽安菁稱自己“側妃娘娘”,范洛側妃不禁一怔,她家并不在京城,嫁給四殿下前甚少進京,與這個出了名任性的安菁素無來往。
“這還不簡單么,娘娘你麗質天生,一看就非凡人。”不要錢的馬屁不送白不送,安菁笑嘻嘻的說,“這通身的氣派,這出眾的樣貌,豈是尋常人能有的?”大姐,你想想看,范洛府里還能有什么人會做你這樣的打扮啊。
不過,側妃掛著個“妃”又怎樣,終究也擺脫不掉那個“側”字,始終是個妾啊。
范洛走出房門,正看到安菁與自己側妃說話,心里不由得一沉,走上前去,有些不快的問道:“映容,你來做什么?”
“那是我吩咐下去的,你不必多管。”范洛淡淡的打斷了秦映容的話,看了眼安菁,見安菁臉上半點不自在都沒有,反倒有些看好戲的意味,心里不由得更加不快,沉聲道,“你管好后宅就是了,不必理會其他。”
這還是殿下頭一次對自己如此冷淡。秦映容心里一驚,忙低下了頭:“是映容造次了。”殿下為何會處置夏雨荷?瞧那安菁半點異樣都沒有,難不成是跟安菁有關?她只聽說安府的安菁特來拜訪殿下,卻不知究竟是為何,正巧夏雨荷出了事,這才有理由前來,卻不料殿下竟然會突然不悅起來。
“好了,你們夫妻的事情,我就不旁觀了。”安菁輕咳了一聲,退后兩步道,“殿下,對美人兒要體貼溫柔,可不要疾言厲色的。”
情敵神馬的最可怕了,連夏雨荷這樣八竿子打不著的都恨不得吃了她,要是秦映容知道范洛對自己那點心思,說不準回屋就縫個小人扎她兩針呢。
“少胡說,”范洛不輕不重的呵斥了一聲,看看秦映容,搖頭道,“罷了,你且先回家吧。”
“那安菁就告辭了。”沖范洛擺擺手,安菁沖秦映容一笑,“難得能見著娘娘這般漂亮的美人兒,可惜我要告辭了,但愿今后有機會見面。”只要不是姐妹相稱就行!
送走了安菁,秦映容心中的不安越發的擴大了。
從殿下對那個安菁的態度中,她已經嗅到了些許不對勁的味道,雖然她竭力想要說服自己,那只是因為殿下與安慶成交好,故而對安慶成的妹妹也熱絡些。可,真的是這樣么?
尤其是殿下最后那句“且先回家”,似乎在她未到的時候,殿下與安菁說了什么要緊的話,只是并沒有進行下去而已。會是什么話呢?冷不丁的,她腦海里忽然冒出了每次殿下提起安菁時的神情,總是含著一絲笑意。確實,安菁時常會鬧些笑話,可真就有那么好笑么?
一時間,秦映容心亂如麻。
要是安菁知道秦映容已經陷入了無邊的糾結中,她一定會跳起來向秦映容剖白心跡,表明自己哪怕是找個妹紙去玩百合,也不會摻和到皇家風云里去。
還好,她不知道,所以不用去找妹子玩百合了。
回到家,安菁先去了母親那里,把自己這一上午的成果告訴給了母親——當然,關于側妃神馬的事情,那些都是小事,就不必告訴母親咯。
“這樣么,也罷。”聽完女兒的話,韓氏點了點頭,有些好笑的說,“這般處置倒也可以,只是你畢竟還是個孩子,心軟了些。”
……老媽,這還叫心軟,那怎么才不心軟?安菁無語。
無端的,她又想起了那兩位十幾年都無所出的姨娘。
不過,不論如何,母親就是母親,是這個家里最疼她的人,這一點連父親都沒法比——親愛的老爹還有兩個妾呢,再怎么不放在心上,跟了十幾年總也有點情分的不是么。
“母親,我討厭妾,哪怕是天王老子要娶我,我也不做妾;哪怕是我未來的相公給我三叩六拜,我也絕不讓他納妾。”拉著母親的手,安菁似是撒嬌,似是抱怨。
韓氏聞言,輕輕嘆了口氣,隨即就笑了起來:“你這孩子又說胡話了,這話可不要在你陳姨跟前說,不然,她哪怕是再如何疼你,也要不高興的。”雖說鬧了這么一場風波,換親的名聲也不太好聽,但萬幸的是瑄華那是個好孩子,不至于真的委屈了菁兒。
安菁撇嘴,那還不是她婆婆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