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她心甘情愿的嫁人,高高興興的上花轎也就算了,給兩個喜錢圖個吉利,可如今?算了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安菁懷疑自己就快要忍不住吐給眾人看的時候,聽見外面有人喊“到了到了”,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氣。
然后,就是萬惡的射轎門了。
給新娘個下馬威?安菁磨著牙陰笑,誰給誰還不一定呢。
看看手里的弓箭,姚瑄華薄唇微抿,若是這箭頭沒有包起來,若是這上面是精鋼的箭頭,那該多好。不過,這也只能是想想了,當今圣上親口過問過的親事,若是他婚禮當場射死新娘,恐怕圣上會給他個亂箭穿心的死法。也根本用不著圣上了,安府那幾個也足夠把他射成個刺猬。
那轎門微微搖動著,姚瑄華知道,那個曾經害死他的女子就坐在那里,稍后不久,就要跟他拜堂成親了。
拉弓射箭,那被紅布包裹著箭頭的長箭直直的射向了轎門。
姚瑄華的兄長——姚建華,臉色微變,瑄華這一箭,似乎太過用力了,若不是事先去了箭頭的話,只這一下,就足以射穿轎門。
花轎里傳出的痛呼聲更是讓人側目——射轎門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射中就行,還有誰會真當做射獵不成?可看姚瑄華方才那一下,那可是用了力的,從轎門被射起的形狀來看,那一下怕是重重的打在了新娘的身上呢。
這要是普通的箭支,要是上頭還有箭頭的話,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旁邊的姚潤華嚇了一跳,忙拉了一把姚瑄華,低聲道:“你瘋了?知道你委屈,可這個時候也不用這樣吧?”
“一時失手而已。”姚瑄華眉頭皺起。
絕不會這樣,他手下有分寸,方才那一箭雖說用了些力,但也不至于射到安菁身上才對,哪怕是碰到了安菁,怕也已經失去了力氣,根本不可能傷到她。
疑惑間,安菁已經被喜婆背了出來,接過了紅綢。
紅綢的另一端被塞進了他的手里。
跨火盆。
安菁真想一腳把這火盆給踢了,喵的,剛才姚瑄華那一下,那是沖她發飆呢。
低著頭,由喜娘扶著向前走去,她只看到身邊有雙穿著皂靴的大腳,自然是姚瑄華的無疑。
真想狠狠給他踩上一腳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安菁怨念,要是紅綢的那一頭不是姚瑄華,而是一個她自個兒選中的帥哥,那該多完美。
可那也只能是想想了,她現在正被攙扶著做到了新床上。
紅棗?桂圓?花生?哈,想早生貴子啊?不好意思,那恐怕有點難度。
喵的,過會兒就要掀蓋頭了,還要打起精神來面對榮景侯府的一眾親戚,但愿這些親戚們都消停的來消停的走,否則別怪她乖乖的聽二哥的話了。
二哥說了,你欺負人不要緊,只要別讓人欺負你就行。
可是,餓啊。
“美杏,美杏?”安菁小心偷喚了兩聲。
“在呢小姐。”美杏小聲道,“怎么?”
摸摸衣袖,安菁嘿嘿笑道:“守著點門兒。”
好歹也經歷過二哥三哥的婚禮,對于成親步驟,安菁不說倒背如流吧,怎么也算是了然于心,尤其是對張家怡和姚玉華所描述的新娘的痛苦深有體會。
不能隨意吃喝啊,泥煤,鬧騰這么久,特么讓我餓著?當我傻么。
美杏嘆氣,她當然知道小姐要做什么,但一想到從小沒挨過餓的小姐只大清早吃過一個雞蛋,折騰到現在什么都沒吃過,便小心的站到了門口去。
從衣袖里取出事先準備好的點心咬了一口,安菁舒服的嘆氣,果然餓了之后吃什么都香啊。
視線透過蓋頭四下掃視,恩,還有花生紅棗配飯,很好很好。
美杏瞪大了眼睛,她準備了那么大一塊點心還不夠小姐吃的么,竟然開始吃床上的喜果了。
“美杏,這桂圓不錯,挺甜。”嚼了一陣子后,安菁忽然想到門邊還有一個呢,忙說道,“你也嘗嘗。”
看看那一床的桂圓花生,美杏搖了搖頭:“小姐你自個兒吃吧,我給你倒點茶。”
吃飽喝足,安菁終于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順手把剝的果殼之類的東西掃到小荷包里重新掖好,免得讓人瞧見,現在就是等姚瑄華來掀蓋頭了,而且還……
等等,如今玉華姐已經是她的嫂子了,姚瑄華似乎只有一個未出嫁的妹妹,難不成過會兒要由姚云華來陪著她,順便向她介紹長輩們么,喵的,天知道姚云華那女人會不會在里頭搞鬼呢。
不過,搞鬼就搞鬼,當著眾人的面,還能吃了我不成?真當我是來給你家做媳婦的么。
胡思亂想中,外頭傳來了腳步聲,美杏忙凝神靜氣的站好。
門被推開了。
姚瑄華被人簇擁著走了進來,看到床上安靜坐著的那名女子,那一身的大紅嫁衣刺痛了他的眼睛。
這樣大喜的日子,他心里是一點也歡喜不起來。
“請新郎掀開蓋頭,從此稱心如意。”喜娘手中托著一桿精致的赤金秤桿。
稱心如意?姚瑄華簡直要好笑死了,若不是他曾經在下個月害死了他的人,如何讓他稱心如意?
新郎沒反應,樂傻了?喜娘疑惑,看起來又不像啊。小心的吞了口口水,她再次重復道:“請新郎掀開蓋頭,從此稱心如意。”說著,她小聲提醒道,“姚公子,掀蓋頭了。”
算了,已經到這一步了,還是早些完事的好。姚瑄華隨手接過秤桿,將那小巧精致的秤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便直接挑起了那方蓋頭。
鮮艷的紅綢下面是一張柔美秀麗的面孔,比往常更加精心裝扮后,更是漂亮的讓人失神。
眾長輩們也嘖嘖稱嘆起來,不管這安家小姐名聲如何吧,可真是長了副好相貌呢。
見鬼了,漂亮又怎樣,柔美?這災星的本性,他會不知道?回過神來,姚瑄華眼中閃過一絲氣惱,隨手將秤桿交給喜娘。
“請新郎新娘合巹,從此百年好合。”
看看那兩只栓在一起的小酒盅,安菁偷偷撇嘴,她跟姚瑄華能百年好合么?估計姚瑄華這會兒肯定也在心里罵她呢。
安菁猜的沒錯,姚瑄華此刻心里也在冷笑,百年好合?與害死他的女子百年好合?
可儀式還是要進行的,看著喜娘將那兩只小酒盅一正一反放到床底,姚瑄華松了口氣,現在一切算是結束了,終于可以不用看著這個災星了。
新郎出去應酬,房內剩下的就只有榮景侯府這邊的女性長輩了。
安菁眨巴眨巴眼睛,左右看看,似乎沒有瞧見云華大姐的身影啊。
“瞧這孩子多漂亮,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離安菁最近的一位年約四十許的婦人率先開口笑道,“你這左右張望,是在找云華吧?”
她該腫么回答?喵的,雖然你看著很和善,但我不知道該腫么稱呼你,你可別因為這個就說我們安府沒規矩啊,是你們作陪的人沒到。安菁心里也納悶,以姚云華那謹慎小心的習慣,不可能故意放她鴿子的吧。
看出了安菁的窘境,先說話的那位婦人笑了起來:“你不認得我,我是瑄華的姨母,對了,你瞧瞧我這記性,今后你也要叫我姨母了。”說著她指著自己身邊一名少女說道,“云華她向來身子骨弱,聽說前兩天吹了涼風,又病了,可心里又著實惦記著你,怕你一個人怕生,特地找了她表妹來陪你呢。這是你表妹,董雪。小雪,快叫表嫂。”
那少女看起來應該有十五六歲了,瓜子臉杏核眼,一看神態舉止,就知道是從小沒受過委屈的。
表妹?安菁挑了挑眉,總覺得姚大姐此舉大有深意啊。抬頭看看這位董雪董表妹,她頓時了然,姚大姐這是給表妹一個機會,來親眼見見情敵啊。
想到這個,安菁不由得想起了如今被姚玉華好好疼愛著的楊婉,當初二哥成親的時候,那妹紙也是混進了新房里去找張家怡的不自在,如今這位董表妹恐怕也存了這個心思吧。
被母親催促著,董雪也只得開口道:“見過表嫂。”
說完,她就緊抿著唇不說話了。
矮油,這是故意要晾著我的意思么?安菁心里冷笑,沒錯,她是不樂意嫁給姚瑄華,但不代表她就會因此歡迎別人湊一腳來。至少在這段婚姻沒有結束之前,她絕不允許任何人插足進來,想干什么,那都得等離婚之后再說。
你要是喜歡,你就自己默默的喜歡著,別跳出來活蹦亂竄。
站著茅坑不拉屎?關鍵是這茅坑歸我,不歸你啊。
然后,安菁又郁悶了,話說姚瑄華一個家世不錯的極品帥哥,有追求者很正常,可她這么一個美女,家世也不差,怎么除了一個重口味的四皇子外,就沒有別的追求者了呢?話說,唐海幾次圖謀不軌,能不能勉強算是一個?
借著這股郁悶勁兒,安菁眼巴巴的瞅了眼董雪,又瞅了眼那位姨母,再將視線一一轉向在場的長輩們。
那意思很明顯,你們家這位陪客沒有盡職啊,我還是不認識你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