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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姚淑華的誓言就是姚寶華的罪行——要不然，姚寶華為什么那么心虛，連發個假誓都不敢？

陳氏沒想到這里頭竟然還有這么一層，一時間陷入了沉思中。

她沉得住氣，是因為現在她占著理，又沒受到實質性的損失，但三太太定不住了啊，這事兒一旦定性為她女兒預謀害人殺人滅口，這輩子可就不得翻身了。

所以，她腦筋飛快的轉著，試圖找出一條能將女兒從此事中摘出來的辦法。

“母親，我真的沒要害三嫂，我那只是一時氣話而已……”姚寶華急了，她也知道輕重緩急，這樣要命的事情，她可不想沾上半點兒。

聞言，三太太氣得心肝兒直打顫，再也克制不住，揚手一個耳光甩了上去。

恐怕這是姚寶華頭一次吃耳光吧。

恩，估計也是這侯府里頭一個吃耳光的千金小姐。

安菁抿了抿唇沒吭聲，心里忍不住感慨，寶華妹子，你剛才直接否認就行了唄，反正你的丫鬟又不可能幫著姚淑華來對付你，偏你自己亂了陣腳說什么“只是一時氣話”，你要是跟皇帝來句“我抽你丫的”，然后再解釋你是一時氣話，信不信皇帝也可以一時玩笑抽你全家？

不過，三太太更氣的是，不論是不是氣話，姚寶華怎么可以跟大房的人開口說那些？哪怕姚淑華真是低聲下氣來討好的，可那也是出身大房，姚寶華竟然連這個都看不清，跟個外人說這么要命的話。

姚淑華在姚寶華的怒視中抖著身子，結結巴巴的說：“許是我想多了。寶華姐姐真的是一時氣話……都怪我小題大做，鬧得大家不得安寧。”

“小題大做？”陳氏重復了一句，冷笑一聲道，“虧得你提醒我，否則，我后悔都沒地兒后悔去呢。”她轉向三太太，“弟妹。今兒這事。我是做不得主了……”

外頭冷不丁傳來一個聲音——

“你做不得主，我做得！”

這是老夫人的聲音。

眾人吃了一驚，忙都起了身看過去。

老夫人扶著拐杖進門來了。

她很生氣。府里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姐妹間爭斗，以至于妹妹險些喪命，傳出去還不得說她治家無方？

見老夫人來。陳氏知道是消息已經傳到正則院那邊了，忙上前迎著老夫人進門坐下。陪笑道：“老夫人怎么來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值得你親自過來？淑華好著呢，什么事兒都沒有。你就放心吧。”說著，她忙向姚淑華招手，“快來。讓老夫人看看你，也省得她心里掛念。”

姚淑華早就乖覺的上前。喊了一聲“老夫人”，澀澀的笑了下。

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幾眼，搖頭道：“你看看，這小臉還白著呢，小可憐兒。”

對于這個孫女兒，老夫人倒并無太多疼愛，她大大小小有六個孫女呢，姚淑華又是個不聲不響不愛爭寵的，與她情分上也就平常罷了。可今日不能單論情分，這樣的事情，不論發生在哪里，都是一樁丑事啊。

“這會兒好多了，先前怎么也不醒，把我們都嚇壞了，她那姨娘走投無路都求到瑄華媳婦那里去了。到底這孩子是個命大的，瑄華媳婦剛進門，她就醒過來了。”陳氏笑著，又轉過頭去瞪門口的丫鬟，“讓你們不要大驚小怪的，偏去驚動了老夫人，萬一嚇著老夫人怎么辦？這樣的天氣，萬一老夫人中了暑熱怎么辦？一個個的都傻了么，瞧見老夫人來了，你們就該趕緊的迎進來，一個個的都成了啞巴了，讓老夫人自個兒進來。”

“行了，你也不用教訓她們，是我不讓她們出聲的。”老夫人擺了擺手，接過丫鬟端來的茶喝了一口，擱下茶杯便半垂著眼簾出神。不讓人出聲，她就是想聽聽這些個晚輩都在干嘛呢，如今什么事都敢瞞著她了。誰知竟然聽到了姚寶華要害安菁的事情，雖說不知究竟是真是假，但姚寶華可是親口承認自己說過要對付安菁的話。

這讓老夫人格外震驚，雖說她過去不待見安菁，但打從一塵師太解釋過緣由后，她便總覺得自己過去不待見安菁只是兩人福氣相沖，將來一定會有融合的時候。這么想著，她便將那不滿的心去了幾分。況且，就算她仍舊不待見安菁，安菁肚子里懷著的也是她重孫子啊，她又不是那心狠手辣的人，怎么會不放在心上。老三家的總對她說姚寶華的懂事，規矩，姚寶華在她跟前也向來是又乖巧又貼心，嘴又甜，她如何也沒想到姚寶華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沉吟了半晌，老夫人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老侯爺總說她容易輕信于人，難不成她是被老三家的還有寶華給哄騙了么。

老夫人嘆完氣候還是沒有開口，一時間，誰也不敢吭聲，只能看外頭的日光一點一點變得稀疏。

“那個……”安菁終于忍不住了，開口打斷這難耐的沉默，“老夫人，我有事兒要出去下。”

老夫人回過神來，看了安菁一眼，見她面色尷尬，又挺著個肚子，心下會意，揮揮手讓她出去了。

喵的，是真的忍不住了啊！

扶著美杏的手，安菁是飛快的沖向了某處，片刻后，猶如解脫般的舒爽席卷全身。

懷孕本來就尿多，她打從來了就一直在那里坐著，再忍下去，恐怕就得直接換衣裳了。

“少奶奶，里頭沒事兒吧？”美杏扶著安菁慢慢往回走，小聲道，“我見老夫人過來，在門口聽了一陣子才進去的呢。”

“聽了一陣子？多久？”安菁挑了挑眉，看來老夫人的消息也很靈通啊，她那婆婆根本就沒讓人往老夫人那里傳信，結果老夫人還是得了信了。

美杏沉思了下，搖頭道：“不知道，挺長一陣子呢。”

挺長一陣子么……回想老夫人進門之前發生的事情，安菁的嘴角忽然翹起來了，笑容止不住的擴大。

如果真是聽了挺長一陣子，估計老夫人就沒有錯過姚寶華對她口出惡言，然后姚瑄華為她怒而翻案的精彩戲碼。先前老夫人不待見她，有那么一部分原因就是認為她勾引了姚瑄華，用不光彩的手段賴進了門。現在呢？你孫子可是親口承認了，真正耍手段的是他，不是我。

而姚寶華一個未嫁的黃花大閨女，對自己的嫂子罵什么賤人，不知羞恥之類的話，還把勾引啊爬床啊掛在嘴邊上，有哪個長輩忍得了？

一時間，安菁心急起來：“走快些，里頭熱鬧著呢。”

女不教母之錯，估計老夫人要把管教不嚴的罪名送給三太太了，她不快些過去，怎么好欣賞三太太的精彩表情。

美杏嘟了下嘴：“一說看熱鬧，跑的比誰都快。”

里頭確實熱鬧著呢。

出門前還是坐著的三太太，這會兒已經跪在老夫人跟前了，姚寶華也在旁邊跪著。

“我原以為寶華是個乖巧機靈的孩子，沒想到竟然這般心狠手辣，哪怕她要害她三嫂的話只是信口胡說，可推淑華下水這事兒總不是胡說的吧？”見安菁進門，老夫人只沖她點了點頭，嘴里仍舊說著，“你還急著要給她找好親事，我看還是先把她管教好再說，否則，嫁出門去害人害己，咱們侯府幾輩子的顏面都丟了。我看吶，就讓她也去佛堂抄抄經書，讀讀佛語，靜一靜心好了。”

得，這老太太一句話把姚寶華也給發配去佛堂，跟齊媛作伴去了。

三太太變了臉色，忙說道：“老夫人，寶華已經知錯了，今日也是不小心失手推了淑華，她不是有意的，求老夫人饒她一次。”那佛堂是什么地方？若不是犯了大錯，豈會被關到那里去向菩薩告罪？

“就是你這般溺愛她，她才會有今日，你自個兒好好想想吧。”老夫人這次是鐵了心要給姚寶華點顏色看看了，因為她沒想到，一向對她言聽計從甜言蜜語的姚寶華，背地里竟然是如此狠毒。而且，她也不放心啊，姚寶華這般狠毒又心胸狹隘，今日鬧成這樣，萬一真的懷恨在心去害瑄華媳婦怎么辦？眼瞅著還有兩個多月就要生，這會兒還是小心點的好。

這么想著，她扭頭對自己丫鬟道：“去讓人傳個話，把寶華的東西收拾收拾，先讓她去佛堂里住幾天，靜靜心。”

“老夫人！”姚寶華急得大喊，“你都不疼我了么，我真的只是一時不小心啊，我沒想害三嫂，我那是一時氣話！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別關我去佛堂啊。”她才不要去佛堂，說出去丟不丟人。

老夫人只是沉下了臉：“我就是疼你，才要你去的，讓你好好地反省改過，免得你越做越錯。”說完，她再也不理會姚寶華，而是起身說道，“行了，淑華身子不好快些歇息去，瑄華媳婦你大著肚子也不要到處亂跑，好好的在你屋里養胎。鬧了半下午，鬧得我怪頭疼的。”

聞言，陳氏忙安排人送老夫人回去，又讓人去煮安神湯。

安菁瞧瞧外頭暗下來的天色，與姚瑄華相視一笑，夫妻雙雙把家還了。

姚仙華小心的扶著姐姐回屋歇息去了。

恩，唯一茫然不知何往的只有三太太和姚寶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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