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見閆回被譚少鵬和牟劍平擋住無法出手,五皇子直接朝賀光烈使了個眼色,讓賀光烈下令將李毓抓起來,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許多,他只知道這次若是不能把李毓徹底弄死,以后要想弄死他更不容易了。
賀光烈在五皇子面前很聽話,立即板著臉揚聲道:“來人,把這個……”
可惜還不等賀光烈把話說完,譚少鵬突然搶先一步單膝跪地,鏗鏘有力的聲音穩穩蓋過了賀光烈:“末將譚少鵬,參見晉王世子!”
此言一出,眾人都愣住了,接著便你一言我一語地炸開了鍋。
“是晉王世子?”
“老晉王的后人啊?”
“難怪對我們三大營的人這么熟悉,原來是自己人啊!”
“晉王世子怎么突然在這里出現?”
“你不知道!我聽說……”
牟劍平落后一步,也緊接著穩穩地跪在了李毓身前:“末將牟劍平,參見晉王世子。”
雖然很多人還沒有搞清楚這是什么狀況,但是隨著譚少鵬和牟劍平的帶頭,周圍的人也都跟著單膝跪地參見晉王世子,雖然聲音參差不齊,但是都很宏亮鏗鏘,朝氣蓬勃。
在場的將士小兵雖然沒有人認得李毓這個晉王世子,但是他們都知道老晉王,他們這一輩也是聽著父輩,祖輩們的故事長大的。老晉王在他們心目中就是值得所有軍人仰慕的英雄,他們曾祖或者祖父一輩傾心跟隨的主帥,不敗的戰神。
當今皇帝讓人在茶樓酒樓里宣揚的所謂官方版本的故事,在京城或許有人相信,但是在這里卻沒有人會信。老晉王就死在這片土地上,在這里家家戶戶都流傳著他的傳說。
剛剛李毓的那一番話雖然并沒有故意煽動人心之意,但是他們覺得能被身為晉王府繼承人的肯定,就是被老晉王肯定,這讓他們一個個都熱血沸騰。
李毓彎腰親手將離他最近的譚少鵬和牟劍平扶了起來,又示意大家都起身,笑容溫和地道:“不必多禮。我雖從未來過東臨。但是幼時也是聽曾祖父和他身邊那些大將們的故事長大的。沒想到還有一日能見到老將軍們的后人。”
譚少鵬起身笑道:“末將等能見到世子也深感榮幸。對了,世子此行可是去東環島?”
李毓被發配之事普通小兵可能不知道,但是像是譚少鵬這樣年少有為的中層將領還是能接到消息的。
有那性情耿直的將領聽到李毓的話就直接大大咧咧道:“東環島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有啥可去的?世子既為老晉王之后。定也是不世出的將才,干脆就留在我們翠城,今后便帶領我等一同保家衛國,守衛河山。才不負祖輩聲名!”
此言一出,便有那不清楚狀況的人跟著應聲。
李毓笑了笑。沒有接話。
善于活躍氣氛的譚少鵬剛要開口,就看到一人從朝這邊走來,譚少鵬立即道:“潘大人來了。”
眾人聞言回頭,果然看到了姍姍來遲的潘景峰。
李毓也打量著這位現任文登營指揮使。
潘景峰看上去四十歲左右。身材修長,長相儒雅,在一眾高大魁梧的武將當中顯得相當斯文。
潘景峰應該是聽到消息才趕過來的。他似是沒有察覺到周圍的氣氛,先是朝著五皇子行了一禮。接著目光又定在了李毓身上。
譚少鵬連忙道:“潘大人,這是晉王世子。”
潘景峰聞言頷首,也沒有懷疑李毓的身份,他干干脆脆地朝著李毓行了一禮:“末將潘景峰拜見世子。”
李毓微笑著應聲:“潘大人有禮。”
潘景峰這一見禮,文登營中屬于潘景峰嫡系的幾個將領也都放下了戒備,場面徹底松懈下來。
潘景峰接管文登營雖然不算久,但是他平日里為人做事十分公正,所以大家對他并沒有什么意見,服他的人還是挺多的。
五皇子面色僵硬,牙齦幾乎要咬出血來,現在連潘景峰都承認了李毓的身份,事已至此,他想再做什么已經來不及了。
翠城是文登營的地盤,潘景峰便以東道主的身份對李毓道:“末將不知世子今日途徑翠城,有失遠迎,失禮之處還望世子見諒。”
李毓道:“不怨潘大人,是我不請自來。因路上遇上了點意外,我與屬下走散了,只能借道翠城,倒是叨擾諸位了。”
至于是什么意外,李毓沒有細說,潘景峰也沒有問,兩人你來我往地寒暄了一番,潘景峰的待客之道無可指摘,還主動吩咐讓人去給李毓安排休息之地。
譚少鵬覷著機會道:“世子來得正好,趕上了我們半年一回的三營大比,世子正好看看我們文登營的實力。”
登州營的人不服氣道:“有我們登州營的人在,你們文登營也只能當個萬年老二!”
文登營的人不服氣,雙方便爭執起來。不過這種爭執開玩笑的成分居多,登州營與文登營在戰場上多次合作,兩營之間很是有些戰友情誼在。
五皇子被忽視這么久,此時終于冷下臉色對李毓呵斥:“荒唐!你既已被陛下發配東環島,今日為何會在翠城出現!”
五皇子的話讓周圍安靜了下來,在場還有很多人不知道李毓被發配的事情。
五皇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李毓,一字一句道:“何況,陛下已經下旨貶晉王為衡陽王,世間已經沒有晉王府了,哪里來的晉王世子!李毓,圣旨和皇命對你而言就如同兒戲嗎!”
五皇子這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李毓沒有反應,周圍的人卻面面相覷起來。
“晉王被貶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晉王犯了啥事啊?”
“衡陽王?聽起來沒有晉王威風啊!”
“世子被發配了?只是為啥?”
五皇子冷哼一聲,還想說什么,譚少鵬卻是朝著五皇子行了一禮,自動請罪道:“五殿下息怒,這事怨不得世子,是末將等人見到世子一時高興叫錯了。我等常年駐守邊關,對于京中消息的反應未免遲鈍,還請五殿下寬恕我等的孤陋寡聞!”
譚少鵬帶頭,立即就有那心直口快的跟著道:“是啊殿下,我們不知道這事兒叫錯了,怪不得世子,你要罰就罰我們吧。”
五皇子這一口氣悶在心里要吐吐不出,要咽咽不下,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但是他留在東臨的目的就是為了收攏三營的兵力,自然不肯因這件事向這些將領們發火,最后只有深吸一口氣盡量緩和了語氣道:“你們不知道此事,怪不到你們頭上。只是李毓,以你的身份不該在翠城這種兵事重地久留,你準備立即出發前往東環島吧。”
李毓先是對譚少鵬等維護他的將領們道謝,然后才道:“我今日借道翠城實乃迫不得已。在前往東環島的路上,我的車隊遭遇到了不明人士的襲擊,我與自己的人走散了,不知不覺偏離了原本擬定的路線。”
五皇子沒想到李毓會當眾提自己被襲擊的事情,而且據他所知,李毓本人根本沒有與去殺他的那一撥人遇上,不然他現在哪里還有命出現在這里?不過這話五皇子不能說。
五皇子沒說話,其他人卻你一言我一語地追問起來。好在李毓并沒有在這里與五皇子撕破臉的打算,對追殺他的人的身份并沒有多言。
最后譚少鵬憤怒道:“世子居然在我們的地盤遇到這種事!這些賊匪簡直是打我們三大營的臉!不過這一路既然不安全,我等也不能看著世子涉險,我看不如等到三營大比之后,我們派人護送世子去東環島!五殿下,你覺這樣可好?”
不怎么說話的牟劍平也開口了:“三營大比明日下午就能結束,有我等護送世子后日就能抵達東環島,并沒有耽擱太久,應該也不算違抗圣命。”
底下附和的人挺多,五皇子就算不同意也不行了。
見五皇子沒有再反駁,潘景峰道:“世子一路上辛苦了,我讓人帶你下去休整一番。另外時辰不早了,五殿下,賀指揮使,我等是不是該去校場了?”
無人再有異議,潘景峰便讓人先帶李毓和高楓去翠城驛站,其余之人則往校場去了。譚少鵬等人還力邀李毓等會兒去校場看他們比試,潘景峰也沒有阻止。
一到驛站,關上了房門,高楓就癱倒在了椅子上:“好險!李錚一開始是想下黑手啊!還好你三言兩語就收買了一群人!不過有件事我不明白,這個潘景峰難不成是您的人?今日為您說話的那些人可都是文登營的!”
仆役剛剛送了熱水進來,李毓沒有喚人進來伺候,自顧自地凈臉凈手,洗去了一身塵土。
“你當整個登州營的人都是如此?”
高楓聞言訝異:“難不成今日是我們走了運,遇見的正好是親晉王派的?”
李毓思索了片刻:“能遇上譚少鵬和牟劍平等人,絕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