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明面上是不參與皇子們的斗爭的。
但是自從范允打算在萬山書院講學,全天下的讀書人似乎都奔著他而來,他的風頭有些太盛了,終究還是讓人產生了忌憚。雖然范允此舉本來就是為范家立威,讓人忌憚范家。
賀林晚跟著宮女去跨院逗了一會兒鸚鵡,沒待多久秦氏就派人來找她了,賢妃有宮務在身,與秦氏聊了不到半個時辰。
賀林晚便又與秦氏回到賀珍的露華宮。
兩人走在宮道上的時候,秦氏狀似不經意地詢問道:“鸚鵡有趣嗎?”
賀林晚像是在想什么被秦氏驚得突然回神了一般,沖秦氏笑著說:“哦,那只鸚鵡啊?有趣極了!它還會說‘主子安康’呢。”
秦氏看了賀林晚一眼,笑了笑,“與慕家姑娘相處得如何?我與娘娘說話的時候慕姑娘來了,娘娘便打發她去跨院找你玩。”
賀林晚抿了抿嘴,沒說話。
秦氏擔憂道:“怎么了?與慕姑娘鬧別扭了?”
賀林晚勉強笑道:“沒有,我沒見到慕姑娘,想必她先去了別處。”
秦氏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兩人回到露華宮的時候,賀珍和曹氏兩人在榻上緊挨著坐著,賀珍親密地挽著曹氏的胳膊,撒嬌似的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小聲說著什么,母女兩人的眼睛都有些發紅。
看到她們進來,曹氏連忙撇過頭去擦了擦眼睛,從榻上起身,坐回了自己原本的座位。賀珍雖然有些不舍,但是見秦氏皺眉,她只能撅了撅嘴,沒再說什么。
她們在賀珍宮中又坐了片刻,直到天承帝身邊的內侍過來傳旨說天承帝中午要來露華宮用膳,內侍離開之后秦氏便立即要告退離宮。
賀珍拉著曹氏的手,眼巴巴地說:“陛下要中午才會過來,不會這么早來的,再坐會兒吧,下回見面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呢,”
這回不待秦氏開口,曹氏就不同意地說:“陛下要來,你這里得準備迎駕,豈能馬虎?萬不可仗著陛下的愛寵在人前失了分寸。我們下次再來看你。”
曹氏也舍不得賀珍,但是她更希望賀珍在宮里能過得好,賀珍既然已經得到了皇帝的愛寵,她就希望這份愛寵能長長久久下去。
秦氏見曹氏難得這么識大體,便沒有再說什么。
賀珍紅著眼睛不情不愿地送她們出門,不顧秦氏拒絕非得把她們送到露華宮門口,若不是曹氏差點冷下臉訓斥,看樣子還想直接將她們送到宮門口。
就在她們幾人打算離開的時候,一行人朝著露華宮行來。
賀林晚的視力極佳,一眼就看到了被簇擁在當中的那駕步輿。步輿朱色,蓋高三尺,長一丈五有余,銅龍首尾,外飾明黃金漆……是天承帝御駕。
賀珍也看到了,驚訝地說:“咦?是陛下來了!今日怎么來得這么早?”
秦氏和曹氏一驚,順著賀珍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了天承帝御駕,不由得面露緊張之色,這是她們第一次見到天承帝。
曹氏焦急道:“這……怎么辦?我們要不要避一避?”
賀珍除了有些驚訝天承帝來得這么快之外臉上到無緊張之色,笑著安慰道:“避開做什么?陛下來了就見一見嘛,你們安心,陛下性情溫和,不會為難我的家人的。”
性情溫和?賀林晚看了賀珍一眼,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秦氏雖然也很緊張,但是她比曹氏要冷靜,陛下想必已經看到她們的,這時候避開必然是不妥的,只能跟著賀珍一起恭迎圣駕了。
秦氏小聲嚴厲地叮囑曹氏和賀林晚道:“你們跟在我后面,我做什么你們做什么,萬不可失禮。”
曹氏低聲應下了,賀林晚也應了一聲。
這時候圣駕剛到露華宮門口,天承帝從步輦上下來。
賀珍連忙上前迎駕。
“恭迎陛下。”
秦氏也帶著曹氏和賀林晚謹慎地跟在賀珍身后,低頭行禮。
天承帝微笑著扶起賀珍之后,視線落在一旁還未起身的賀林晚三人身上。
賀珍連忙道:“這是我祖母、母親和大姐姐,今日入宮來探望我的。”
天承帝點了點頭,語氣溫和地說:“都免禮吧。”
“謝陛下。”
賀林晚、秦氏、曹氏這才直起身來,卻都沒有抬頭。
賀珍看了看自己的家人,有些嬌憨地對天承帝小聲道:“我祖母她們從未面過圣,所以有些拘謹,我都說了陛下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了。”
天承帝忍不住愉悅地笑起來,他當著眾人的面握住了賀珍的手,又看了看賀林晚三人,突然挑眉道:“朕記得你,你不是第一回面圣吧?”
秦氏和曹氏一驚,抬起頭看向天承帝,卻見天承帝的視線落在賀林晚身上。
賀林晚有些意外,不過立即姿態恭敬地回道:“回陛下,臣女五年前曾有幸見過圣駕。”
天承帝看著賀林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賀珍好奇地看了看賀林晚,又抬頭看了看天承帝,睜圓了一雙眼睛驚訝地說:“陛下記性可真好!我大姐姐去了東臨好幾年,回京的時候我都差點沒認出來呢,沒想到陛下卻記得。”
賀珍這話若是別人說出來又拈酸吃醋的嫌疑,但是她說出來卻只顯得天真爛漫,天承帝笑看了她一眼,沒有再打量賀林晚,他輕輕拍了怕賀珍的手背,隨口問道:“今日與家人都聊了些什么,這么開心?”
賀珍有些語塞,她在天承帝面前從來不撒謊,向來有什么說什么,這也是她能比別的嬪妃受寵的原因。但是她總不能告訴天承帝說她祖母今日別的都沒聊只一門心思鼓勵她與人爭寵,她母親則聽她一個勁兒地吐槽宮里的規矩。賀珍不傻,她跟天承帝雖然總說實話,但也是有甄別地說實話。
天承帝見賀珍支支吾吾的,便漫不經心地看向了秦氏和曹氏,臉上雖然還是笑著的,目光卻帶著幾分帝王的威壓。
秦氏頭上冒出了冷汗,曹氏則是頭也不敢抬,兩人緊張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秦氏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在天承帝面前說話自如的賀林晚。
賀林晚開口道:“回陛下,我們只是與珍嬪娘娘聊了一些宮外的趣事。”
天承帝似是來了些興致,“哦?什么趣事,說來讓朕也聽聽。”
賀林晚垂眸,面不改色地說:“最近京城里最大的一樁熱鬧,便是范閣老要在萬山書院講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