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另一邊,百合將這群人一趕走,回頭便將陸六拉扯了起來,他雙腿還有些發軟,顯然是因為剛剛的事兒給嚇的,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盯著百合看,沒想到百合今日會表現得讓他如此出乎意料之外。
原本一年之前看百合拿了火鉗追打著二哥跑時,陸六還以為張黑子這個莽漢終于找了一個與他匹配的悍婦了,兩人一個兇一個惡,夫唱婦隨倒也相配,可沒想到這會兒百合讓他吃驚的,是連鞭子都能給人扯下來了!
之前光聽鞭子破空聲時,就知道那軍爺手上力道不小了,可這樣一鞭百合伸手能攔住不說,還能從他手中將長鞭扯下來。
若說一開始陸六只是因為張洪義的原因對這個大嫂多有尊重,此時對百合倒當真是有些佩服了。
“沒事吧?”百合問了他一聲,他恭恭敬敬的搖了搖頭,原本咧嘴想笑的,可是卻又牽動了之前自己抽出來的傷口,臉頰肌肉剛一動,他嘴里就發出倒吸涼氣的聲音來:“嫂嫂……”
“先回去,收拾一些干糧你就走,這營州你不能呆了,前往高昌投奔你兄弟去。你幾個兄弟都在高昌里,你老娘我來替你照顧,這幾個人并不好惹,但若是在軍中,憑張洪義的性格,他會保你性命的。”百合沒等他說完,便將他[一_本_讀]小說話打斷了。葉世子這個人并不好惹,且性格冷漠無情,從當初周百合與他定親。但周家出事兒,他半點兒沒有伸手便能看得出來,這個人是有多么薄情寡義的。
當初的周家雖然身為太子黨派,可周父才能平疏,在朝中又沒擔任要職,哪怕就是身為太子黨,可能幫上太子的又有多少?周家又并非什么太子嫡系,葉世子與新皇之間據說還有私交,若是他當初肯美言幾句,周家哪怕再倒霉。也不可能會落得如此結局。
可他絲毫不念未婚夫妻情義。眼睜睜看著周家出事兒,雖然在當初那樣的情況下,他幫是情份,不幫也沒人能指責他。可由此就能看出此人性格來。
陸六聽得心中不安。倒吸了一口涼氣。咧了咧嘴,又摸了把被自己打得紅腫破皮的臉,嘴中猶豫:“竟然這樣兇惡?莫非還能吃人了?”
“總之你聽我的話就成了。”陸六替她好歹送了一年的米。又平時為她送柴挑水的,好逮照顧過她,陸六的老娘她照顧著,也算是替他還人情了。上回張洪義回來說是鄧知州要收他為義子了,之前又聽陸六說張洪義確實是拜在了鄧知州麾下,陸六得罪了葉世子,可若是有這層關系在,哪怕他吃些苦頭,但好歹能將命給保住的。
她催促著陸六快走,又從懷里摸出一袋銀子朝他扔去:“上回你大哥回來時給我的,拿去買馬匹換些吃食和水,快走!”
陸六呆了一呆,摸著銀子,眼中說不出的感動,他咬了咬牙,點點頭,強忍著疼痛,嘴中罵咧著:
“這些狗娘養的,非逼得老子要去從軍了,嫂嫂,我那老娘,就交給你了!”剛剛百合拽鞭子的舉動,顯然并不是柔弱婦人,老娘交給她照顧,陸六也放心,更何況這會兒他不放心也沒辦法了,看百合樣子,她好像認識那個貴人的,若是自己還不走,說不定會連累家中老母。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水,轉身就跑。
陸家的地方百合這一年中也是去過的,陸六的老娘陸郭氏已經四十出頭了,可是看上去她的外表遠比她的實際年紀要大,百合到了她家,請她搬離家里跟自己一塊兒走時,陸郭氏還一頭霧水。
只是陸郭氏知道百合,也明白她是兒子結義兄弟的媳婦兒,張洪義臨走時托給兒子照顧的,這會兒看到百合來找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來不及問便去收拾了幾件衣裳。
家中沒什么值錢的,只余一小罐銅錢,陸郭氏將罐子一抱,跟了百合就走。
本來以為這一趟陸六應該躲過了,沒想到夜半三更時分,有人卻摸到了家中拍門,說是陸六出事兒了。
聽到這話,陸郭氏整個人當時就不行了,她只得這么一個兒子,還沒有傳宗接代,當初陸六說要上戰場,一來放心不下她,二來陸郭氏也是害怕這個唯一的兒子出了什么好歹差錯,所以死活不允他去,只盼他在公門里干上幾年,往后給自己討個媳婦兒,好讓自己抱孫子的,誰也沒想到好端端的禍從天降,如今人在家中坐,禍也找上門來了。百合給她掐了人中,她才悠悠的醒來。
兩個女人慌慌張張的回到陸家,陸六渾身被血泡漲了,停在屋中一張門板上。
一張臉已經被打得稀爛,如那破開的瓜瓤似的,一只眼珠都被打爛了掉出來,他還吊著一口氣在,聽到有人進門,便喉中發出‘霍霍’的聲音,半晌之后,困難的喊:
“娘,娘……”
陸郭氏看到他時,簡直沒能將人認出來,雙腿一軟,若不是身后百合將她拽著,她恐怕當場就要坐倒在地。她跌跌撞撞被百合拉上前,也不敢去碰兒子,陸六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膚了,有些地方鞭痕入骨,百合抿了抿嘴角,想也知道是誰干的!
“嫂,嫂嫂……照顧,照顧我娘……”他嘴里發出痛苦的喘息,還在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老娘。
今日百合讓他趕緊走,可是他從小到大還沒跟自己老娘分開過,總覺得要走也要跟老娘說一聲才是,因此出了城想想不對勁兒又折轉回來了。他原本打定主意了,自己跟母親一道別,往后便投奔幾個兄弟,立了功風風光光回來,給老娘娶個她喜歡的兒媳婦,往后給陸家開枝散葉。
他回來時還想得挺美的,可沒想到一回來沒等到老娘,反倒等到了幾個如狼似虎的士兵。
這幾人二話不說捆了他就走,陸六雖然拼命掙扎,可雙拳難敵四手,被打得奄奄一息帶走時,那幾人將他捆到縣衙門地牢中,當時他就知道自己怕是活不成了。
只可惜自己沒能聽百合的話,這個仇他是報不了了,陸六一說話,那身上還沒凝結的傷口便往外不停冒血,四周街坊鄰居都往這邊看,嘴里念念有詞的,猜測著陸六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大夫呢?大夫呢?”陸郭氏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大夫已經有人去請了,可是這會兒夜半三更的,大夫來得也慢,陸六明顯不行了,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但他唯一一只蒙了血的眼珠還睜著,吊了一口氣不肯落下,顯然心中十分不甘。
百合忍了心中的感受,小聲道:“這個仇,我若報不了,告訴你大哥,仇人是誰,我心中有數的。”
他這才咧了咧嘴,這一動,嘴角邊一大股血又噴了出來,噴了握著他的陸郭氏一身都是,陸郭氏嘴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陸六才腦袋一歪,咽氣了。他這一出事兒,百合張羅著讓人將他下葬,具體原因她不用打聽也能猜得出來,得罪了葉世子,陸六當時又穿著捕快的衣裳,要查出他的身份并不難,如果他跑了也就罷了,自投羅網回來,肯定是被人捉去打了。
陸六這一死,倒沒人再來找兩個女人麻煩了,可惜陸郭氏早年喪夫,如今唯一的一根獨苗這么莫名其妙又沒了,哪兒受得了這個打擊,強撐著身體將喪事一辦完,自己也跟著落了氣。
等百合辦完喪事想要查探葉世子行蹤,才知道他一早已經領著人前往高昌了。
年后張洪義回來,他照例是翻墻進屋的,拍門時百合已經上了床,起來門剛一打開,就被他抱進了懷里死死摟住了:
“媳婦兒,可想死我了。”他身上帶著馬戈皮具的氣味兒,混雜著汗意與鐵銹氣,似是還若隱似無的夾雜著一絲血腥,味道并不好聞,百合推了他一把,問道:
“怎么突然回來了?”
“戰事完了,我向義父求了個恩典回來的。”他如今在軍中屢立戰功,已經是鄧知州極為看重的義子了。鄧知州知人善用,張洪義力大無匹,且他雖然大字不識一斗,可是他在戰事上確有其獨特天賦,他悍不畏死,每當上陣時,有萬夫莫敵之勇,如今一升再升:“義父已向我放話,若是我這一次回去,再立一功,他會任我為馬軍兵馬史,從此你男人也是朝廷正經的偏將了!”
這戰場上什么將不將的百合不懂,可看他說得眉飛色舞的,每回都是半夜回來,擾得人不得清靜。
百合打了個哈欠,問他:“吃飯了沒有?”
她一回來不是問自己得了多少榮耀,張洪義迫不及待想跟她分享時,她每次問的總是這樣一些瑣碎小事兒,可張洪義聽在心頭卻覺得慰貼,他搖了搖頭,目光軟和:
“媳婦兒,我……”
“挑水去,我先將火生上。”他幾個月沒回家,一回來卻被使喚得團團轉,張洪義咧嘴一笑,應了一聲就要去摸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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