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顏送走了薛寧兒后,將作畫的東西收了起來,不過就在他看到其中一個小瓷瓶時,卻是有些懊惱的一拍腦袋,剛才薛寧兒走的太急,他竟然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把那幅畫涂上定畫液,也就是他手中這個小瓷瓶里裝的東西。
說起來素描畫有一個很大的優點,那就是某處畫錯了,可以擦除后重新畫,但是這個優點同時也是一個缺點,那就是時間久了,素描畫上的炭粉就會自然掉落,最后會使得畫作變得模糊不清,所以素描畫想要長久的保存,必須在畫好后涂抹上定畫液。
所謂的定畫液,并不是特指某一種液體,而是指那些透明無色、防水、不黃、能使作品保持原有的色彩、層次和質感的液體,液體里含有膠質,噴涂在畫上可以附著在畫紙上,這也就解決了炭粉掉落的問題,這東西后世很容易買到,也可以自已制,比如把松香放在加熱的高度酒里溶解,就可以制成簡單的定畫液,趙顏手中的這個瓷瓶就是用這種辦法制成的。
看著手中的這個瓷瓶,趙顏忽然嘆了口氣,因為他想到自已之前為了“招待”張仁先那些遼國使節,而特意做出來的蒸餾器,為的就是把大宋的酒提高度數,可惜提純后的高度酒只受到遼人的喜愛,大部分宋人對高度酒并不是很適應。
另外趙曙和趙頊都認為高度酒太消耗糧食,哪怕是趙顏告訴他們高度酒可以消毒。從而降低受傷戰士的死亡率,但是他們依然認為大宋與西夏、北遼暫時還不會出現太大的戰爭,軍隊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傷亡,而且糧食又太過稀缺,所以在玉米和地瓜推廣之前,蒸餾酒的技術被封鎖,只在宮里制作了一批蒸餾器,每月生產一批少量的高度酒送往西軍之中,用來救治那些受傷的將士,雖然不是很多。但總比沒有強。
想到這里。趙顏也不禁嘆了口氣,酒精雖好,可惜大宋的糧食產量實在支撐不起這種消耗,大宋朝廷之所以把釀酒業把持在手中。不允許私人釀酒。除了增加朝廷的財政收入外。另外也有控制每年的酒產量,以此來減少對糧食消耗的用意。
歸根結底還是糧食的問題,只是這件事卻是急不來。畢竟玉米和地瓜的推廣也需要時間,估計還需要兩年的育種,等到第三年時,才能積累下足夠大規模推廣的種子,另外趙曙打算在南方劃出一些區域專門種植玉米和地瓜,而且調集那些沒什么戰斗力的廂兵前去屯田,這也需要時間籌措,估計等到三四年后,玉米和地瓜才能真正的揮它們高產作物的優勢。
想到這些麻煩事,趙顏也有些頭痛,幸好他只是個閑王,不需要管這些事,若是讓他像趙頊一樣每天忙來忙去,恐怕比殺了他還要難受。現在對他來說,還是早點去找薛寧兒,然后給她的畫像上涂上定畫液。
不過就在趙顏剛剛要出門時,卻沒想到書房門一開,然后曹穎繃著一張小臉走了進來,看到他時更是冷哼一聲道:“趙大才子這是要去哪啊?”
趙顏就算再遲鈍,這時也能看出曹穎的不高興,當下他也是故意嬉皮笑臉的道:“這是怎么了,又有哪個不開眼的惹到我們家王妃,說出來讓為夫給你出氣!”
聽到趙顏沒臉沒皮的話,曹穎卻是禁不住想笑,不過她最后卻還是強忍住,依然繃著一張小臉道:“有個叫趙顏的家伙胡亂作詩,惹得本王妃十分生氣,你說該怎么辦?”
趙顏一聽立刻明白過來,當下再次笑嘻嘻的說道:“原來又是這個趙顏的家伙亂作詩,本王這就去教訓一下他,讓他從此以后再也不敢作詩,以此來給娘子出氣如何?”
曹穎聽到這里,終于再也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過緊接著她有些懊惱的上前擰了趙顏的手臂一下道:“剛才我和三姐裝作無意間遇到那位薛行,說起來對方還真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難怪夫君不但盡心幫她作畫,連詩也幫著一起題了。”
曹穎說到最后時,語氣中也帶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看來薛寧兒的美貌也給了她很大的壓力,不過趙顏卻是大喊冤枉道:“娘子你就不要亂想了,薛行以前幫了我的忙,而且今天對方又同意把她的瑜伽教給你們,這個瑜伽不但可以用來健身,對于堂姐的減肥也是大有好處,為了答謝對方,所以我才盡力的給對方作畫!”
“瑜伽?”曹穎聽到這里也是愣,不過緊接著她又有些不滿的道,“聽夫君這么說,那個瑜伽倒是個好東西,但是我們竟然要向一個青樓女子學藝,是不是有些太份了?”
看到曹穎的封建階級觀念再次作,趙顏只好開口勸解道:“圣人還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更何況我們這些凡人,而且薛行的那個瑜伽的確不錯,不但可以保持女子的身材,更能美容養顏,甚至是延緩衰老,絕對是女人的必備技能,而且整個大宋也只有薛行等少數幾個青樓女子會,所以娘子若是不愿意學的話,日后可就沒有機會了。”
其實趙顏上面說的瑜伽功效也是夸大其詞,瑜伽雖然有健身的作用,但其它的幾個作用就是趙顏在后世時道聽途說的,根本沒有任何根據,只是趙顏覺得曹穎她們不喜歡太極拳這種健身方式,那就用比較適合女子的瑜伽讓她們健身,美容養顏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她們身體健康。
曹穎聽到趙顏把瑜伽夸的這么好,特別是最后那個延緩衰老,更讓她眼睛一亮,當下毫不猶豫的就點頭同意,畢竟沒有哪個女子會不想讓自已的青春保持的更長久一些,這也讓趙顏松了口氣,當下又讓曹穎把這件告訴壽康公主和趙英寧,讓她們明天早上準備一下,然后向薛寧兒學習瑜伽,至于每天的晨練也由瑜伽代替。
送走了曹穎之后,趙顏拿起定畫液去了薛寧兒那里,不過剛走到對方的廂房門口,卻聽到里面傳來一陣薛寧兒的說笑聲,這讓他也是一愣,當下走進客廳一看,卻現薛寧兒和一個身穿黑衣的少年坐在那里有說有笑,看起來極為的開心。
“郡王小心,薛行旁邊的那個少年十分危險!”趙顏剛一進去,站在他身后的護衛頭子林虎立刻低聲提醒道,平時只要趙顏離開內宅,林虎就會寸步不離的保護著他的安全,若是遇到什么危險,他也會提前向趙顏預警。
趙顏聽到這里先是一愣,剛想打量一下那個黑衣少年,這時薛行剛巧也看到他進來,當下也十分意外的問道:“郡王您怎么來了?”
“噢,剛才你走的太急,畫上我沒有涂定畫液,如此一來畫像就沒辦法長久保存。”趙顏說著揚了揚手中的定畫液瓷瓶,然后又看向薛寧兒旁邊的少年問道,“薛行,不知道這位是?”
“噢,啟稟郡王,這個是我的親弟弟,他知道我被大雪困在城外,不顧危險從城中跑到這里看我,實在是太莽撞了,幸虧沒有出什么事。”薛寧兒聽到這里也急忙介紹道,雖然話中有些怪罪黑衣少年莽撞,但是目光中卻滿是慈愛之色,這種目光趙顏很熟悉,寶安公主看向他時,也同樣是這種混雜著姐姐和慈母雙重身份的目光。
聽到這個少年是薛寧兒的弟弟,趙顏也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對方,只見這個少年和他年紀相仿,相貌也頗為俊美,但是全身上下卻透著一種冷冽的氣質,讓人一見就知道是個難以親近的人,再加上剛才林虎提醒他這個少年很危險,這說明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林虎已經從對方的氣質中感覺到了什么。
只見趙顏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少年,然后微笑著開口道:“原來是薛行的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聽到趙顏稱呼自已的姐姐為“行”,這個黑衣少年的目光忽然變得十分銳利,整個人也散出一種十分危險的氣息,但他很快又看到旁邊的姐姐,以及趙顏身后的林虎等人,當下還是低下頭用一種清冷的聲音回答道:“狼!”
看到弟弟的樣子,薛寧兒立刻上前開口解釋道:“郡王勿怪,我弟弟從小跟著我吃了不少的苦,平時也不太喜歡說話,他的名字叫薛狼,雖然古怪了一些,但卻是他自已取的。”
“薛狼?”趙顏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以狼為名的少年,現在大雪封路,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從京城趕到自已這里,但是這個少年卻做到了,而且還被林虎評為危險人物,看來這個少年的身手肯定不錯,只是薛寧兒這樣一個行,卻又有這樣一個弟弟,實在讓人感到十分的驚訝,同時也讓趙顏對薛寧兒姐弟二人的身世更加的好奇,不知道他們姐弟二人到底經歷了什么,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