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侯

第284章 城破

(貓撲中文)

折從阮得知了正確的答案之后,良久無語,末了,他忽然說:“五哥啊,人家已經遠遠的走到了咱們的前頭去了。”

馬五哥心里明白,老太公肯定指的是,那一年,府州軍偷襲銀州的路上,還沒正式開打,就因為瘴疬導致三分之一的人馬,失去了戰斗力,只得無功而返。

雖然路上經歷了一波三折,靈州軍依然在第五天的傍晚,趕到了距離夏州城三十多里地的一個名為石口村的小村莊。

等李中易和折從阮趕到之時,郭懷手下的蕃漢騎兵,早已經將小村莊控制得密不透風,嚴嚴實實。

略事休整之后,李中易在本村一個富戶的家中,召開了臨戰前的最后一次軍議。

“諸位,夏州只有兩座城門,我軍又是以多打少,以有備擊無備,此戰的要點在于,必須牢牢的控制住城門,不使城中逃掉一人。”李中易作了簡短的開場白之后,左子光命人抬上剛剛組合完畢的夏州詳細作戰沙盤。

當折從阮,從沙盤上,看清楚了夏州東、西兩座城門內的建筑詳情之后,不由暗暗吸了口冷氣。

靈州軍將夏州的實際情況打探得如此清楚,可想而知,馬五哥所言一點沒錯,李中易早就貪婪的盯著夏州了。

“郭懷,你統帥東部攻擊集群,共計馬軍四千,步軍兩千。你務必注意,破了城門之后,馬軍必須在第一時間沖進去,突擊東城的黨項守軍大營。另外,所屬的步軍以控制住城門為第一要務,直到和西邊的主力匯合為止。”

計劃早就擬定完畢。李中易不過是照本宣科,做進一步的強調罷了。

“末將遵命。”郭懷叉手行禮,接過李中易遞過去的調兵魚符,以及左子光給的調兵銅印,這才再次坐下。

折從阮瞇起兩眼。定神細了一陣。他驚訝的發覺,靈州軍的調兵手續,竟然如此的繁雜和嚴密。

從郭懷的表現來看。折從阮推斷出了,在靈州軍中,恐怕必須魚符和銅印齊備,才有可能調動兵馬吧?

這么一來,固然有僵化的一面。可是,折從阮越琢磨,越覺得李中易控制軍隊的新方法,異常有特點,不,是異常有優點。

折從阮也是掌軍多年的老將,名將。他自然心里明白,真正能夠推翻一方諸侯統治的,除了自家軍隊謀反之外,就是外敵入侵。

嗯,回府州之后。一定要李中易的這種控制軍隊的方法,在折家推廣下去。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折家內部也有一些不安定的因素,需要及早扼殺于萌芽之中。

折家軍雖然勇猛善戰,名義上的兵權統一在折德扆的手上,實際上,折從阮幾個親弟弟的手上,依然掌握著一股不小的勢力。

府州的實力并不算特別強大,這就需要家族的基本武力,必須集中使用,誰都沒有搞分裂的本錢,這是折從阮的基本考量。

直到會議開完,折從阮始終沒有聽見最想了解的一件大事:堅不可摧的夏州城門,怎么破?

天色全黑之后,靈州軍的將士們提前飽餐了一頓戰飯,依然是羊肉湯泡烙餅,配腌蘿卜條佐餐。

吃過飯后,略事休息,靈州軍的將士們,嘴銜木,馬裹嘴,馬蹄包上雜布頭,悄無聲息的朝著夏州進發。

萬余大軍在漆黑的夜晚出發,居然沒有舉火,類似的場景,折從阮在一路之上,已經看見過好幾次,已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在距離夏州十里的一個三岔路口,提前趕到的宋云祥,早早的和左子光的人接上了頭,并被領到了李中易的馬前。

李中易從馬背上跳下來,一把拉住宋云祥的胳膊,十分用力的搖了好幾下,這才歡喜的說:“多虧了你,辛苦了!”

李帥如此的不拘小節,宋云祥仿佛喝了蜜水一般,他咧嘴笑道:“香帥,下官幸不辱命,夏州城一切正常。”

微弱的星光之中,李中易用力的點點頭說:“好,好,很好,老宋,城破之后,記你的頭功。”

宋云祥笑著說:“功勞不功勞的,下官真沒太在意,只要替朝廷滅了心腹大患,下官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折從阮在一旁聽得異常真切,他心下不由大為感慨,正是因為有了無數類似宋云祥這樣的仁人志士,出生入死的替朝廷賣命,民族之光這才生生不息呀!

雖然,折從阮暫時還不知道宋云祥的姓名,可是,他心里卻已經明白得很,必是李中易提早安排在夏州附近的細作。

大約初更天,在夏州城外五里的無名之地,靈州大軍一分為二,郭懷領著他的部下,轉道去了夏州的東城外。

剩下的主力部隊,則在李中易的率領之下,悄悄的來到了西門外,距離城墻三里左右的地方,停止了前進的步伐。

牙兵們快速的悄無聲息的立下了中軍大帳,折從阮注意到,大帳的外面用油布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光。

也許是擔心被夏州軍發現,大帳之中套著小帳,李中易陪著折從阮一起坐到了小帳之中。

折從阮細心的發現,小帳門朝著內側,掀帳門暴露出的光線,根本照不到大帳口。

李云瀟親自捧著茶盞,替李中易和折從阮上了茶之后,就默默的站到李中易的身后,一語不發。

“李帥,老夫琢磨了很久,始終沒有想明白,這夏州的城門如何攻破?”折從阮看似隨意的問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折公,等到了三更天,您自然也就知道了,請恕下官暫時賣個關子。”

折從阮始終不相信,堅不可摧的夏州城,會在一夜之間被攻破,更何況,夏州城中還有超過一萬多名拓拔家的心腹兵馬。

堅城,搭配上的精銳的勇士,即使是折從阮想破了腦殼,也只能望城興嘆,無可奈何!

剛過二更天不久,左子光命人來報告李中易:“西門已經準備就緒,正在等待東門那邊的消息。”

李中易愜意的喝了口熱水,嘴角微微一翹,信口說:“大事定矣!”

折從阮依然是一頭霧水,大事已定,憑什么定呢?

李中易明知道折從阮很想知道其中的內幕,卻故意繼續賣關子,有些事情,陡然間爆發的震撼力,絕對比提早知道,要強烈得多!

話句話說,李中易就是想讓折從阮知道知道,戰爭,尤其是攻城戰的內容,從此有了新常態!

三更天的時候,東門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由于夏州的黨項人太過自信,裝在棺材內的炸藥,已經順利的埋進了城門洞的下邊。

李中易輕笑了兩聲,吩咐一聲:“開始!”折從阮心想,大戰,終于要開場了。

就在李中易想輕裝出帳的時候,卻被李云瀟抬手攔住了去路,李云瀟小聲提醒說:“弩矢不長眼睛,您如果不穿上鎧甲,就只能從小的尸體上面跨過去。”

李中易一陣頭疼,面對李云瀟堅定的眼神,他只能無奈的換上了厚實的明光鎧。

折從阮有趣的望著,李中易和李云瀟這對主仆,他心想,如果這里是折家的大帳,馬五哥那個老貨,也肯定會逼著他換上鎧甲吧?

在李云瀟率領的牙兵營的護衛之下,李中易和折從阮騎著戰馬,并肩出現在夏州的西門外。

凜冽的寒風中,靈州軍的將士們,屏息肅立于陣前,等待著他們的統帥下達進攻的命令。

眼尖的馬五哥忽然發覺,黑暗之中的城門洞內,隱約有一道刺目的光線,迅速的向夏州城墻那邊接近。

那是什么?馬五哥狐疑的盯著那道光線,皺緊眉頭,想破腦袋,始終沒想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東東?

突然,在夜空之中,傳來了一聲尖銳的野狼的嚎叫聲,折從阮驚訝的發現,圍在他身邊的人,包括李中易在內,全都抬起手臂,死死捂住雙耳。

這是要干啥呢?

就在折從阮遲疑不定的時候,漆黑的夜空之中,突然傳出劇烈的爆炸聲,“轟隆!”地動山搖,震耳欲聾,以至于,折從阮的兩耳,被震得發麻,嗡嗡作響。

騎在馬上的馬五哥,一個沒留神,竟然沒有控制住胯下的戰馬,差點被抓狂的戰馬給甩下馬背。

這時,折從阮看得很清楚,沖天的火光映射下,原本堅不可摧的夏州城墻,整個的被掀上了半空之中。

“啪!”一顆飛來的小石子恰好砸中了折從阮的交腳幞頭之上,促不及防之下,這位老太公疼得椎心刺骨,如果不是馬五哥眼明手快,差一點要栽下馬去。

“工程營聽令,隨我鏟平障礙物!”劇烈爆炸的余威過后,在左子光的命令聲中,提前做好了準備的靈州軍工程營的官兵們,將手里的鐵鋤鐵鍬之類的工具,抗在肩頭,快步沖向了已經殘破不堪,門戶大開的夏州西門。

不大的工夫,遠處的夏州東門,也緊跟著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

直到此時此刻,折從阮才從耳鳴目眩的窘境之中脫離出來,他深切的意識到,如此大的動靜,李中易這小子居然沒有事先予以提醒,顯然是想給他一個極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