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嬌

第七十三章 好事臨頭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早早的就起來梳洗,又讓如竟挑了身不打眼的衣服,梳了一個簡單的發式,也不帶什么珠翠頭面,只插了一只還算俏麗的珠花,又簡單的吃了早飯,便帶著小前莊的一干地契、租約之類的契約,去了方婉茹的院子。

方婉茹因為要處理過年的一干事務,早早的便起來了,秦黛心去的時候,她正打發婆子處理院子里的大小事務,秦黛心在外面聽了一會兒,覺得她處理起家里雜事來,倒是有條不紊,心想著這一大家子里外大小事宜都讓她操心,也是真不容易。

她是習武之人,敏銳度自然過人,別人不知內情,以為她小小年紀就能耐得住等人的乏味,看著她的目光又不一樣了起來。

秦黛心醒來以后,就一直想著低調生活,不想摻和到這府里的事事非非中去,哪知道她光想著低調,卻讓別人誤把自己當成了傻子,一計接著一計的跟她斗心智,比計謀,如果自己還是以前的那個秦黛心,死上八回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只是眼前雖然躲過了不少的明槍暗箭,但最終她還是處于被動的那個,要想讓別人不敢輕易招惹你,就得亮亮自己的底牌,讓他們瞧瞧你的實力,只有這樣,才會有所忌憚,輕易不敢惹到你的頭上。

秦府里的人,最早發現她不同的應該是如意,蘇氏和奶娘,可是她們畢竟是自己親近的人,看著自己越變越好,只會高興,不會對她不利。林氏嘛,雖然眼前看上去似乎是個善良的,可誰也不知道以后會不會為了利益之類的東西發生什么變化,還應該持觀望態度。方氏和秦從文那里,經過上次的事情以后,恐怕也早就發現了她的不同,方婉茹呢?昨天的一番談話,自己恰如其分的表現出了,一位在府里權勢斗爭下生活的小姐應有的智慧頭腦;又怡到好處的表示了自己無意染指賈府親事的意愿,她應該或多或少也發現了了自己的不同吧!這些日子以來,自己韜光養晦,不顯山不露水的悄悄改變著,就是想有朝一日,可以把自己的真性情展露出來。現在的她雖然性子變了許多,但也不算太突兀。

她一個人沉思著心事,卻又把性子實穩,不急不燥的一面表露了出來,等到一干婆子退下之際,如意出聲提醒之時,她才起身整了整衣裳,進廳內見了方婉茹。

“怎么來了也不讓人說一聲,這些婆子的事情什么時候回都是一樣的。”方婉茹穿的極為喜慶,牙色的對襟襦裙,搭了件胭脂色繡碧玉連枝圖的褙子。頭上珠翠環繞,閃的秦黛心眼睛都疼了。

別人跟你客氣,不見得真就是那么回事,這個道理,秦黛心自然懂。

秦黛心規規矩矩的給方婉茹見了禮,乖巧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回道:“府里事務煩多,女兒幫不上忙已經是慚愧的很,哪里還能給母親添亂呢!”治家理財的事情,她還是不要湊熱鬧了吧?免得又讓人以為她有什么心思。

方婉茹詫異的瞄了一眼秦黛心,以前怎么沒發現她這么懂禮呢?最近三丫頭的做派越來越有大家閨秀的風范,該不會是還惦記著跟賈府的親事吧?

秦黛心自然沒有忽略掉她那一撇,心想看來她也是發現了自己性子有所轉變,當下不動聲色地道:“母親,女兒想跟您拿了對牌,調一輛馬車去小前莊。”

方婉茹給海棠使了個眼神,后者心領神會,去一旁的案子上拿了鑰匙,開了一旁的漆描金的小頂箱柜,從里面拿出一個兩寸見長的木漆牌子來遞給了她。

秦黛心頭一次見這種東西,忍不住翻看了一下,也不見什么特別之處,只是上面描了一個繁體的“車”字,在無其它。

“多謝母親,只是女兒還有一事,斗膽讓母親幫著拿個主意。”

“何事?”方婉茹聽她這么一說,到生出幾分好奇來,這丫頭一向自作主張,出了事的時候才會討罰耍滑,如今行為作派到是越來越有樣子,凡事也會事先知會一聲了,真是不容易啊!

秦黛心假裝沒看到她的疑慮,開口道:“不瞞母親,女兒以前做了很多錯事,自己非但不知改過,還愈加狂妄,勞母親操了不少心,生了許多氣,實屬不孝。自從普法寺翻車出事以來,女兒在鄉下痛定思痛,日夜讀圣人書,才發現自己以前的行徑有多荒唐,若不是母親憐惜,念我年幼,我又哪能這么快回府。回府以后,祖母與母親對我萬般呵護,女兒實在慚愧,終覺得自己還是目光短淺,看不透這事事非非,也就歇了以前的心思,不去妄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了。”秦黛心說話時,不停的觀察著方婉茹的神色,當她說到普法寺翻車事件的時候,方婉茹的目光不自覺的閃了閃,這一閃,也沒能逃過她的眼睛。

“母女兩個,說這些做什么?”方婉茹心里高興,看來這丫頭是真的想明白了,不再妄想著賈府的親事,也懂得了自己才是她的保護神,“你年紀還小,多學習針線女紅,這管家之道,相處學問,日后也是要學的。”

“正因為如此,女兒才來求教于母親。”

“是什么事?”這丫頭竟然變得這般通透,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合情合理,難道真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是在小前莊讀了圣人書,所以悟出了這些道理來?

“母親也知道,這小前莊里的奴仆里面,有一位比較特殊的,女兒初學經營之道,不想被人愚弄,卻又礙于祖母的面子,不好交待,當真是被難住了。”秦黛心做出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當著方婉茹示起弱來。

方婉茹見她目光清亮,言語誠懇,心想果然要吃些苦頭,才會做人,從出事到現在,半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原本跋扈囂張,自以為是的三丫頭,竟也變得有模有樣,知進懂退了,也難怪她會要了小前莊的地契,那里于她,怕是有重生之恩吧!心里這樣一想,便更寬心了幾分,如果她早早的便如此,自己何苦動了那樣的心思,差點累下罪孽來。

“你說的可是長安一家。”府里莊上的事,她向來是事無巨細,一一過問的。哪時是溝溝,哪里是坎,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秦黛心所說的那“比較特殊”的一位,應該是他們沒錯。

“正是。”

方婉茹略微衡量了一下,就覺得這個忙她應該幫,思量了一會道:“這個好辦,我差一位管事嬤嬤與你同去,只說你祖母想念她,接她一家老小來過年,年后便再找個莊子安置她們一家也就是了。”

長安一家是秦黛心心里的一棵草,何嘗又不是方婉茹肉中的一根刺呢!

他們頂著太夫人恩寵的頭銜,在小前莊作威作福,橫行霸道,每年送來的收成和實際收入都是對不上的,帳上也亂得一塌糊涂,如果不是太夫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縱容,他們又怎么會如此行事呢?

奴才到什么時候都是奴才,目光短淺且不知收斂。他們以為沒人知道小前莊的真實情況嗎?沒有人過問并不代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昔日太夫人或許還念著他,只是如今方氏年紀越來越大,很多事情都已經記不太清了,又怎么會讓著她一個小小的奴婢?

做人是應該守本分的。

方婉茹所想的事情,秦黛心自然不得而知,可方婉茹的話卻讓秦黛心心里吃驚了一下,有這么好的事?莫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