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管事,那院墻是怎么回事?”秦黛心視察了一遍酒坊,看著平整的院子,寬敞的酒窖和煥然一新的作坊,她心里十分有成就感,雖然這里的一土一木都沒有經過她的手,可像規劃這樣的大事可是她做的,她能沒有成就感嗎?
只是那堵墻是怎么回事?足有三丈高的大墻把秦黛心弄迷糊了,圖紙上原來可沒有這個,沒有辦法她只好找來了鄭九福,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樂言情首發()
鄭九福連忙道:“您還記得嗎?在我們宅子和原來那個老酒坊之間,有一片空地,這片空地也是咱家的,您的地契上都寫著呢!”鄭九福頓了一下,又打交道道:“酒坊按照您的規劃已經逐漸建起來了,只是這空地的東邊原來還有兩戶人家,本來是想買下他們的房子,平了以后把那地方也規到酒坊里,可誰想到他們怎么也不肯賣,一心想著敲咱的竹杠呢!”
秦黛心回憶了一下,確實有這么兩戶人家,她畫圖時,曾經把這兩戶人家的地方劃進了圖紙中,她讓趙樹給鄭九福捎信,在信中曾經說過讓他買下那兩家的地。
“他們出價太高?”秦黛心擔心鄭九福替他省錢,不肯多花一些銀子,那可有點因小失大了。
鄭九福連忙道:“不是太高,是高的離譜。左右不過三間草忙,帶著一個六米長左右的小院子,竟然開價四百兩銀子,小姐,這不是賣,是搶啊!”
秦黛心點點頭,確實高得離譜。不過釘字戶嘛,無非是想多得些錢。不為錢,誰沒事當釘字戶。
鄭九福見秦黛心也贊同他的想法,一顆懸著的心便放了下來,說起話來也更條理清楚了。“我看酒坊經不起么耽擱,就自作主張讓人砌了一堵大墻把他們兩家隔開了,省得他們整天在酒坊跟前晃。”
砌一堵大墻也花不了幾個錢。
“做得好。”秦黛心從不吝嗇贊美下人,只要他們確實做得出色,夸兩句又有什么關系?
鄭九福忙欠了欠身,“這是我應該做的。”他不是秦家的賣身奴才,嚴格來說更像是秦黛心雇傭過來的經理。秦黛心每月給他五兩銀子的工錢,他兩個兒子分別是三兩,他家光這一項收入每月就有十一兩銀子入帳。足夠別人家一年的開銷呢!他怎么可能不盡心盡力的幫著秦黛心呢!
“還有幾件事要交待給你。”
“三小姐您說。”鄭九福一臉凝重,看來對于秦黛心交給他的任務,他不敢有半點的馬虎。
“我明天要回臺州,這里的事情還要交給你全權處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秦黛心相信,鄭九福是個有能力的人。
“有一個姓周的師傅,京城人士,過幾天會來咱們莊上,此人擅長釀酒,是有大才的人。你務必好好接待,酒坊里的大事小情你就聽他的就好。”秦黛心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他來時會拿著我的親筆信,你意思意思。對照一下之前我給你的信,人不弄錯就好。”
鄭九福忙應了一聲,又疑惑道:“小姐,我多嘴問一句,您不是請了那二十多號釀酒的師傅回來了嗎?怎么又請一個?”
秦黛心道:“先前那些師傅只是略懂釀酒流程。若是論起真正懂釀酒的,還非這位劉師傅莫屬。酒坊的事就聽他安排,他要置辦什么你盡管置辦。”秦黛心抽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給他,“錢掛到帳上,方便你們支取吧。”她從京城回來時,慕容景塞了不少銀票給玲子,玲子一直偷偷揣著,半個字都沒透露,直到快到臺州時,她才得知自己擁有一筆巨款。反正也送不回去了,就先用著吧!
鄭九福連忙接了過來,不敢再多說什么,小姐是主子,她說怎么樣自然就怎么樣。
秦黛心想起一事,忙問道:“田里的租子以前是怎么收的?”
鄭九福道:“這莊上水田不多,水澆地也少,以前都是按五五分。”
秦黛心想了想,輕聲道:“農民都是靠天吃飯,種地不容易,今年開始就按四六分吧,咱們只收四成租。”
鄭九福大喜過望,連忙拱手道:“我替小前莊的佃戶謝過小姐,小姐心善,日后必有福報。”這一成租子聽起來沒多少,可落在佃戶的手里卻是實打實的糧食,若是年景不好的時候,這一成租子指不定可以救多少人的命呢!
秦黛心喝了口茶,這才道:“那個住在我隔壁的姑娘,和那個住在前院的大胡子你都見過了吧?”
鄭九福連忙點頭,“見過了。”
“這兩個人是我的朋友,現在落魄了,暫時住在咱們這兒,你先招待著,每日三餐送到,不冷著不凍著就行,不必太客氣,但也別怠慢了他們,他們若想走,你不必留,他們若是要留,你也別攆就是了,所有的花銷都從帳上走,不夠了就讓人捎個信,我再差人送來就是。”
“哪能不夠呢!建酒坊沒花幾個錢,吃喝能用幾個錢。您放心,我一準備按您安排的辦。”鄭九福說話實誠,里外都透著莊戶人的本分,聽起來就讓人放心。
秦黛心點了點頭,又想起蘇仲達一家,不禁有些頭疼,事都扎到一起了,她操心費力還不討好,當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后邊小跨院里那一家子,你也好生照看著,他家的兒子有病,你給請個好大夫看,花多少錢,用多貴的藥都沒關系。”秦黛心又抽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遞給他道:“給他們單獨掛個帳,凡是吃的用的都從這里面出,衣食住行不必太精致,過得去就行,另外再調個人給他們用,就是幫忙跑跑腿,干點粗活的那種。”
鄭九福心里有了計較,連忙應承了下來。自從秦黛心那日帶了一個千金小姐回來以后,他就瞧明白了。自己這位東家,可不是凡人,因此哪怕她身邊的事兒再奇怪,帶來的人再特殊,鄭九福都覺得那都是理所當然。
“小姐,飯菜已經安排妥當了,我把護送您回來的那十幾號人安排到了西邊茶廳里用飯,您看還妥當?”
西邊的花廳是這宅子里最大的一個廳了,能擺四五張桌子。
“可以。”
“我想著就讓人們住前院吧,擠是擠了點。可好在就一宿,將就一下也沒有什么。”鄭九福這么安排是有深意的,秦黛心住后院。總不能把他們也安排在后院吧?為了免去閑言碎語,擠點就擠點吧,反正那些人看起來也是不挑吃喝的主。
秦黛心怎么會不明白鄭九福的意思呢,只是這種事,心領神會就好。沒有必要說穿。
“知道了,就這么辦吧!”她看似反應不大,其實對鄭九福心細之處又有了一番了解。
“還有,裴師傅和趙師傅等在外面半天了,聽說您回來了,一直吵著要見您。我看你事忙,就攔了攔,這二人的脾氣也忒倔了。到現在還在外邊等著呢!”
秦黛心點了點頭,看了看窗外已經見黑的天色道:“快讓他們進來吧,想必有要緊的事。”
鄭九福應了一聲,轉身去屋外叫了裴虎和趙樹二人進屋,三人相處了小半年。也算熟悉了,鄭九福對二人的態度也由開始的畏懼。轉變成了現在的關心,他看得出來,這些人雖然外表兇悍,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可他們都是好人。
“三小姐,你可回來了。”裴虎不改本色,一進屋就咋呼起來,還是一旁的趙樹輕輕拉了他一下,他才意識到什么似的住了嘴。
“聽你們這意思,你們去臺州找我了?”
趙樹輕描淡寫道:“也沒有什么,就是去臺州辦事兒,順便看看您在不在,結果您沒在。三小姐,您去看過酒坊了沒有,怎么樣?”
秦黛心微笑點了點頭,“很不錯,都是按照圖紙建造的,沒有偷工偷料的地方,聽說連酒窖用的黃泥也是你們特意到別處找的?”
裴虎道:“可不是,我還想著,什么泥不是用,干嘛非得那么麻煩,還是軍師說小姐自有用處,我這才跟幾個弟兄去別處尋來的。”
“麻煩你們了,只是好端端的,你們干嘛去臺州?”
裴虎一笑,姿態十分扭捏,連趙樹的臉皮似乎都紅了起來!
看來是真有事兒。
“有話就直說吧!你們這個樣子我還真不習慣。”秦黛心放下手里的茶,這兩個家伙怪怪的,她哪里還能喝得下去茶。
裴虎直接道:“三小姐,我就直說了吧,在你這兒,我們吃得好,住得好,心里特別踏實,只是光吃飯不干活,兄弟們心里都愧疚著呢!你上次給我們的那一千兩,大家分巴分巴每人都分到十多兩銀子呢,兄弟們想著,酒坊運作起來以后,那就是個長久的活計,我們也不能賴在這宅子里不走啊,這對你的名聲不利。”這宅子再好,終究不是自己的家。
趙樹也點頭道:“兄弟們想著,看看三小姐是不是能去里正那里說一下,給咱們大伙批塊地,再落個戶籍?咱們想蓋個房子安定下來,正經的過日子。”
秦黛心的心里一顫,駙馬歿了的消息沒幾天就會傳到臺州,人人都惋惜他才華橫溢卻英年早逝的同時,誰會猜到事情的真相?
正經的過日子,安定下來?真的可以嗎?秦黛心突然不確定了起來。
裴虎看著秦黛心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心里突然沒底起來,三小姐不會不同意吧?他輕輕的扯了一下趙樹,意思是讓他問問。
“三小姐,你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