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舉著火把的侍衛慢慢走遠,光亮漸漸暗了下去。
雪晴低聲問秦黛心:“主子,他們說的水牢……咱們可去瞧瞧?”
秦黛心沒說話,心里卻不住的思量著,這山莊不小,護衛也多,巡邏的更是非同凡人,看那氣勢,應該是禁軍吧?怎么自己這么容易就溜進來了?這不合常理啊!難道說這偌大個山莊,門前門后都沒有守衛嗎?還是人家挖了個陷阱,就等著她往里跳呢?
秦黛心環視了一下四周,見黑夜中一片寂靜,半點異處都沒有,心里就更打起了鼓。分明是有人引她到這宅子里來,玩起了請君入甕的游戲。
可來都來了,難不成現在看透了人家的把戲就跑?
秦黛心暗暗冷哼一聲,以她一個人的力量,想找到慕容景實在是太難了,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前面即便是龍潭虎穴,自己也闖定了。
正想著,又有一隊人馬舉著火把而來。
主仆兩個忙壓低身子,隱身陷入黑暗中。直到那光亮再次消失,一切又歸于黑暗中,秦黛心才抬起頭來。
看來他們是每隔一刻鐘就巡邏一次,這么大的宅子,一刻鐘的時間哪里夠用,恐怕還沒巡到一半,后面的人就又接著出來巡邏了。
陣仗還真大。
秦黛心碰了碰雪晴,二人從暗處起身,貓著身子向宅子里頭走去。
這宅子雖是建在半山腰的,可是面積不少,一眼看過去,只覺得氣勢恢宏,頗具皇家風范,猶如行宮金殿一般。雖然天黑,看不真切什么,可秦黛心依稀可以看到院中精致的亭臺樓閣,雕梁畫棟。那錯落有致的布景,倒很像南方的園林風光。
她無心欣賞這些風景,只管帶著雪晴在園子里摸索穿梭起來,兩人既要躲避不時竄出來的巡邏隊伍。又要防著有暗哨,暗樁一類的存在,精神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來。
“主子,咱們一路往后摸,您真相信后面有個什么水牢?”雪晴有些喘,蹲在太湖石后頭氣喘吁吁的問了一句。
秦黛心暗暗觀察著四周的情況,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目的地沒比沒有好。”
雪晴也很贊同。這園子太大了,真要是一間一間的找過去,只怕天亮了也發現不了人。
“雪晴,你聽著,往后的路會越來越不好走。越是關押重要人物的地方,守衛越是森嚴。”秦黛心盡量壓低嗓音,輕聲道:“咱們是來救人的,或者說是來看看情況的,不是來找人拼命的,所以行動中一定要盡量保持不與敵人正面交鋒,能來暗的咱們就不來明的。不到萬不得已時,絕不可暴露身份,真要是被人發現了,一定要跑,有多遠跑多遠,記住我的話沒?”
雪晴愣愣的點了點頭。大概是過于緊張的關系,她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又有一隊巡邏官兵走了過來,那明亮的火把像是要把這院子照透一般。秦黛心連忙把身子放低,努力融入黑夜之中,雪晴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怕自己露出什么馬腳。
這些人再次離開,主仆兩個都微微松了一口氣,有又闖過一關的感覺。
秦黛心探頭探腦的看了一回,見四周圍沒有什么動靜,這才給雪晴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后跳出暗處,朝著園子的后宅進發。
兩人速度雖然慢,可總算又朝前邁了一小步,可喜可賀。主仆兩個不敢放松警惕,慢慢的朝著月亮門摸去。離月亮門還有五米左右的時候,秦黛心突然伸出手來攔住了雪晴,遠遠的,她似乎看到月亮門后面有一雙隱藏著的眼睛,正在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她連忙拉著雪晴躲到一旁的廊柱后頭,隨即謹慎的觀察著。
很輕微的一聲響動。
是狗!
秦黛心嚇出一身的冷汗,關鍵時候,又是自己的直覺幫了她大忙,不想前邊那院子里養了狗。
狗的嗅覺是最敏感的了,訓練有素的狗,更能通過空氣中的氣味來斷定這人是否是闖入者。索性自己方才沒有托大,不然這會兒想必已經被人發現了。
“有狗。”秦黛心用唇語與雪晴勾通。
雪晴學唇語沒多久,簡單點的話,速度慢一些的話,她還是能看明白了。當她看完秦黛心傳達的意思后,也嚇了一跳。
這里是什么地方,難道會養個無害的八哥犬嗎?不,一定是攻擊力極強的狗,沒準就是秋圍時才能見到的那種打獵用的狗。
“怎么辦?”雪晴回以唇語相問。
秦黛心搖搖頭,意思自己也沒有什么好辦法,“走一步,看一步。”
雪晴看了,點點頭,當前這種情況,還是穩住再說。
秦黛心一面打量著四周圍的情況,一面想著出路,難道真要讓一只狗擋住去路不成?
她抬頭看看天色,突然想到自己這前好像一直在地上跑來跑去的,自己已經掌握了一些輕功,完全有能力飛檐走壁啊,干嘛不從房子上跳過去呢!
秦黛心暗罵自己不懂變通,這才迫不及待的碰了碰雪晴,指了指房頂。
雪晴會意,覺得這個辦法不錯。
兩人磨蹭了一會兒,等那巡邏的官兵過去了,這才往房上竄。
這座行宮很大,建筑也很雄偉,可秦黛心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專門挑小徑走,挑園子里的僻靜處走。她覺得行宮這么大,總要分些主次吧?那些建筑越宏偉大氣,可能是給大人物住的地方,大人物嘛,身邊沒有幾十個官兵保護的話,那也太差勁了,人多的地方對她們來說,是最危險的。所以她覺得眼前這些相對較小的園子,應該安全一些,這里的景致簡單,房間規模也很小,既沒有大殿的氣派,也沒有別院的風情,應該是給下人住的,畢竟行官這么大,總需要一些人來打掃吧?
兩人費了些周折,但總算平安無事的爬上了屋頂,秦黛心暗暗慶幸這里的建筑舉架不高,若是個個修得跟云中寶殿似的,她如何能爬得上來?
主仆兩個在屋頂上穩了穩心神,這才勉強在有些斜坡的屋頂上走了起來,她們不敢弄出太大聲響,一面注意著腳下的瓦片,一面警惕的聽著四周圍的動靜,就怕自己不小心,暴露身份。
兩人趴在高高的正脊上,往小跨院里頭瞧,那方方正正的小院子跟別的跨院一樣,四間正房,兩邊各帶耳房,廂房,沒什么特別的。只是院子正中間的大樹底下,似乎趴著一個黑呼呼的大家伙。
是斗犬。
秦黛心心神一凜,萬幸方才自己沒有逞強,這斗犬的性子殘暴,咬合力也強,那股子逞兇斗狠的勁頭,遠非一般看家護院的狗能比的。
雪晴也看到了那只狗,她不由得暗暗皺了皺眉,幸虧沒莽撞,不然還真不好收場。
秦黛心拍了拍雪晴的肩膀,給她使了個眼色,兩個在屋頂上小跑了兩步,緊接著縱身一躍,整個人跳到另一排房子的屋頂上去了。
兩人速度不快,落地的時候動靜也很小,可不知怎么的,還是驚動了那惡犬,寂靜的夜里突然傳來一陣猛急促的犬吠之聲,與此同時,附近的各房各院的燈也迅速亮了起來,還有火把朝著這里逼近,人們似乎就在等待這一刻似的,方才還寂靜無邊的夜晚,瞬間就被人潮點得喧鬧起來。
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一點先兆也沒有,房頂上的兩人根本來不及做什么反應。
秦黛心暗叫了一聲糟,連忙藏起身子,整個人趴在房頂上,幾乎把臉也貼在了瓦片上,雪晴也連忙照做,生怕自己被人發現。
“怎么回事?”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白先生……”
“白先生……”
“好好的,狗怎么叫了?”
“白先生,我們也不清楚,怕不是有宵小闖進來了吧?”
現場寂靜一片,連原本一直躁動的狗都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火把松枝燃燒的滋滋聲。
“分頭查看查看,都找得仔細些。”那個蒼老的聲音吩咐了一聲,又道:“都去吧。”
“是。”底下眾人議了一聲,接著便行動起來。
秦黛心不敢抬頭,只聽到院子里腳步聲雜亂,似乎有人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是那個被稱做白先生的人走了吧?
不知道為什么,秦黛心突然覺得這個人很危險。
“好好找一找,草從里有沒有?”
“看看假山后頭,不行的話就把狗放出來。”
底下喧鬧聲一片。
秦黛心微微抬起頭來,果然,院子里亂成了一片,不少人拿著火把,兵刃在四處搜著什么。雪晴也微微抬起頭,用唇語問秦黛心:“怎么辦?”
秦黛心沒出聲,現在這種情況,能怎么辦?一院子的人,把這里圍得幾乎是水泄不通,她們若不動,還有逃出升天的可能,可一動,準保就暴露自己。
現在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了。
秦黛心悄悄抬起頭,一雙眼睛緊緊的注視著下面的一舉一動,突然,一個人進入了她的視線,讓她不由自主的暗暗咦了一聲!
第二更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