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是個幅員遼闊,地大物博,礦藏物產豐富的國家。大雍的皇帝還算得上勤勉,把國家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條,百姓吃得飽,穿得暖,交賦稅的時候自然就痛快!多年的安逸生活讓大雍國庫充足,經濟更是穩步向前發展,這些年來老天爺也算開眼,雖然小旱,小澇的災禍,每隔幾年就來一回,但并沒有出現讓人傷筋動骨的災情,加上治理得利,國家的振災款項調撥及時,百姓們倒也沒受多大的苦,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與百年之前的大雍相比,現在的大雍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可不是一點半點,雖然還是窮人多,但是在災年已經很少有餓死的了,百姓們不求富貴,只求溫飽,因此倒也算得上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
相比之下,瓦那一個邊垂小國,狀況就慘得多。
瓦那人是以草原部落聚居的形式生活,他們在馬背上過活,以放牧為生,看得是天蒼蒼,野茫茫的壯闊景色,品的是馬奶酒,唱得是痛快在天地間暢游的調子。
瓦那人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他們生活的地方物資匱乏,能吃能用的東西也就那幾樣,因此瓦那人的生活十分艱苦,一大家子人都在帳篷里住了著,天亮了就放牧,收獲的一些奶勉強夠自己家里人用的,省下來的部分制成奶制品,拿去跟中原人換糧食。年啊,羊啊,馬啊,雖然都能換個好價錢,可成本也高啊!遇到草原干旱的時候,他們要走出老遠才能找到水源和豐沛的牧草,那辛苦不是誰都能體會得到的。
草原人像是生下來就會騎馬,摔跤似的,把他們稱之為馬背上的民族,可謂名符其實。瓦那條件有限,氣候惡劣,物質匱乏。但同樣瓦那人驍勇善戰,善騎術,對馬的掌控能力非常強,大概是他們生下來就喝羊奶。吃牛羊肉的關系,瓦那人個個人高馬大,根本沒有羸弱這一說法。中原的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文人,在他們眼中就跟小雞崽一樣,稍稍就點力氣,就能拎死幾個。
正因為這種貧富差距,這種文弱和崇尚武力之間的文化差異,使得瓦那人血液里的不安分和好斗因子蠢蠢欲動!百年來,不斷的朝著大雍的邊界進行騷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兩國之間關系緊張,邊境的百姓們終日惶恐不安,生怕戰事打響,他們要受戰禍之苦,到時候家不成家。流離失所,那日子可就真沒法過了。
可有這樣一種人,是希望打仗的。
后世有一種說法,叫“槍炮一響,黃金萬兩”。說的就是靠發國難財,戰爭財而牟利的商人!古今皆相似,不管是相隔了幾千。幾百年,亦或是一個架空平行的空間里,這些商人都是真實存在的,他們并不在乎國家怎么樣,百姓又如何,他們只想著。如何能把大把大把的金銀裝進自己的口袋。這些商人通常都有著強大的后援支撐,身后都有百年世家做支撐,他們的人脈很廣,門路也很多,能弄到戰事所需的一切物資!那些走俏的商品。如藥品,糧食,甚至是軍需的火藥,兵器等等,都被他們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以十倍,數十倍的價錢倒賣給那些需要它的人。
這個時候,什么國家興亡,什么道義責任,都被他們拋之在了腦后,只有利益,才最得人心。
國難財雖然好賺,可是也沒有天天打仗的。就說大雍吧,百年來雖然與小國之間紛爭不斷,但都是小打小鬧,并沒有動起什么大的干戈。總不能人家不打仗,你們就不做生意了吧?那得餓死多少人啊!
所以有些商行就組織商隊,往來于大雍和各個小國之間,用少量的錢換回一些當地比較盛產的物資,再轉手高價賣掉,不說別的吧,光是從瓦那買回來的馬匹,就能讓他們賺足大半年的嚼用。當然,無商不奸,他們去瓦那的時候也不會空著手,也會把食鹽,絲綢等中原物有的走俏商品帶過去一些,用以換物或是高價出售,總之,利益絕對是要最大貨的。
只不過這些商行的行徑,并不受法律保護,他們做的買賣,有點像走私的營生,而且食鹽啊,鐵器呀,這些都是朝廷和官府的管制品,一旦被人發現他們私下販售,那可是要坐牢的重罪。因此這些商行做生意,都是劍走偏鋒,大都沒有路引,官碟這些東西,而是挑人少,僻靜,危險,自然條件惡劣的地方走,這樣一來雖然辛苦一些,可他們獲得的利潤卻更多,而且也能避免被官府查了去。
有一家來自江北的盛月商行,就專門做這種生意。
他們的商行在各地都有分行,只是總店在江北,因為老板個江湖人出身,所以有很多進貨,出貨的道道,在商機這上頭,占了先機。聽說這盛月商行的老板很會籠絡人心,把不少在江湖上混得不怎么樣的人都籠到了手底下,靠著這些敢打敢拼,甚至敢殺的江湖人,盛月商行很快就在走私這一條道上混出了名聲。與其它商行比,他們被黑吃黑的次數要少很多,每次走活的時候安全系數也提高不少,盛月商行雖然是后起之秀,可勢頭卻很猛,沒用幾年的時間,就把江北一片做這種買的商行吞并了有五六家之多。
一條長長的商隊,出現在沙漠之中。
駝鈴聲丁丁當當的響個不停,沙漠中特有的黃昏落日像個鴨蛋黃一樣掛在遠處的天邊,風沙不斷的吹過來,打在人的臉上硬生生的疼,有經驗的人用厚厚的長巾把自己臉包裹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注意著沙漠周圍的動靜。
隊伍前頭最前面的兩匹頭馬上,坐著一老一少兩個人。
老的大概四十歲左右,他穿著薄棉袍子,外頭罩著一件羊皮的馬甲,頭上包著一塊看不出顏色的頭巾,把臉擋得嚴嚴實實,就露出一雙略微渾濁,又帶著精明眼神的眼睛來!這人叫葛長壯,在盛月商行走活已經有幾年時間了。別看他年紀雖然有點大了,可身體還是不錯的,最主要的是這人經驗十分豐富,對沙漠里的各種情況都了如指掌。這個葛長壯早先在瓦那生活過,會一些日常的瓦那語,對瓦那的一些習俗也比較清楚,做走活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生瓜蛋子掌舵,兩眼一摸黑,到時候著了人家的道,吃了暗虧,損失的不光是錢的事兒,一隊人培養起來不容易,要是都折了,可虧大了。
像葛長壯這樣經驗豐富的人,是各大商行爭相聘請的對象,有他這樣的人做商隊的領頭人,可以讓商隊的危險降低很多。
葛長壯的地位是一般人取代不了了,他很有領導才能,也很有決斷力,在商隊里的地位很超然,大家都信服他。
跟他并排騎馬走在隊伍前頭的那個年青人,叫錢炮仗,炮仗只是個綽號,不是真名,可是大伙都樂意叫他的綽號,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錢炮仗這人長得挺高大的,小伙子才二十歲,正是年青力壯,血氣方剛的時候,他脾氣沖,下手也狠,進入商隊才一年多,就展露了頭角。
話說有一回跟沙漠里的馬匪遇上了,這錢炮仗一人就砍了七八個馬匪,那些兇悍的馬匪在他面前,跟菜瓜一樣。葛長壯就是看中了這小伙子膽子大,敢拼,是把好手,所以把他提拔在身邊,親自調教,拿他當徒弟一樣對待。
“師傅,您老咋想的,咋收留那些人了呢!”錢炮仗這人打生下來就不會小聲說話,大嗓門跟大喇叭似的,聽他說話跟吵架似的,聲音高八度,震得人隔膜都疼。葛長壯說了他幾回,讓他穩重一些,錢炮仗倒是個有記性的,被說了幾回以后,他也知道壓低聲音說話了,雖然動靜還是比別人大,可已經好了不少了。
沙漠里頭風沙大,他的聲音被風打著旋兒的那么一吹,倒是吹散了不少。商隊的隊伍那么長,誰也注意不到這邊。
葛長壯隱藏在長巾下的嘴角微微一挑,眼神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意味,他只道:“想啥吶!都是同胞骨肉,拉扯一把不應該啊!人家自己帶著駱駝,又有水,就跟咱們走一段,能有啥事。”葛長壯的聲音很滄桑,聽起來略微有些沙啞,音色仿佛被砂石揉搓過一般,雖然有些怪怪的,可是并不難聽。
“啊?”錢炮仗咋也沒想過,自己磨破了嘴皮子問了半天,就問了這么個結果。
師傅這是糊弄鬼呢吧!他說得那么輕飄飄的,好像這根本就是舉手之勞的事兒似的。葛長壯越是這樣,錢炮仗越覺得這里頭有事兒,不為別的,就為他覺得自己師傅不是個簡單的人,他眼中看的,心里面想的,都跟別人不一樣。
算了,不愿意說就不說吧!
錢炮仗不再問了,他住了了嘴,專注的騎著馬,觀察起四周的風向,天氣來!
葛長壯把這些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雖然還不夠沉穩,可畢竟歲數小,血氣方剛的年紀,毛愣一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是塊好料子,好好調教一番,將來指定能成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