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雖然有些晚,但終于還是開更了。真心感謝一直支持著格子的親們,謝謝你們。
窗外的月光隔樹照過來,落下參差斑駁的黑影,如同薰然心中成片增長的陰影。
剛剛在顏禧宮的殿內,那一襲精美絕倫的紅色金線彩蝶羽衣讓薰然幾乎嚇得驚厥。
撫著肚子的皇后娘娘笑盈盈的臉始終讓薰然覺得她有所謀。
皇后說:“圣人,您賞的這匹南域金線彩綢臣妾命司衣坊制成了彩蝶羽衣,賜給未來太子妃,您覺得如何?”
乍聽此話的薰然大吃一驚,只覺冷汗蹭蹭蹭的往外冒。
因為此時這件衣裳正穿在她的身上。
想要抬頭插話問個明白,卻又不敢,猶豫躊躇間就聽皇上悠悠說道:“葉二娘身量與謝六娘相近,謝六娘穿著應該也好看。”
話音落后,便聽到了皇后脆脆的笑聲:“臣妾就是見兩人身量相近,這才讓葉二娘試穿試穿。”
原來太子妃指的是謝六娘,一身冷汗的薰然不禁自嘲笑笑。想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不會是太子妃的人選,自己當真是想多了。
“圣人,除了澄兒與謝六娘大婚之事,臣妾還有一事稟報。”皇后說道。
皇上有些疲乏地將身子斜靠在軟榻上,慢慢回應:“是何事?”
“臣妾想著澄兒大婚之期還遠,之前,為澄兒選個良娣,給他收收心如何?”皇后的話讓剛剛放松下來的薰然又是一驚。不知為何她覺得今日皇后當著她的面提太子婚事,又讓她試穿這華服,一定是有什么打算。
壯著膽子微微抬起頭。薰然的目光正好和皇上投過來的目光相撞在一起。
皇上眼眸微瞇。
慌忙低下頭,薰然便聽皇上懶懶地說道:“皇后,你如何會有這想法。當著葉二娘的面提及澄兒婚事,瞧把她臊的。”
“呵呵呵,還是圣人仔細,二娘子,下去換衣裳吧。”皇后揮揮手。
薰然應聲正欲退下。卻聽皇上說道:“慢著。葉二娘,朕還有話要問你。”
薰然急忙止步,靜聽吩咐。
不想。皇上只是問了父親葉慕賢的近況,閑聊數句后,便讓薰然退下。
薰然跟隨昔萍進入旁邊廂房,換下華服。正欲回小院子去,卻聽昔萍道:“娘子請隨婢子到花閣小坐。娘娘吩咐,里頭有幾件新做的衣裳,娘娘甚是喜歡,煩請娘子親自用香熏衣。”
薰然愣怔片刻。雖不懂為何要她親自熏衣,但卻沒有多問,緊跟著昔萍就去花閣。
點上蘭香。裝入熏衣球,細心地一一熏燙。
忽然。有些吃力疲憊的聲音傳入耳中,隨即軟語安慰的女聲也傳入耳內,竟是皇上、皇后談話的聲音。
猛地薰然明白了,皇后是特地讓她呆在這聽到他們的對話。
“臣妾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么,惹得圣人不悅?”皇后的話中帶著某種試探。
皇上說道:“你沒說錯什么,只是朕在想,你忽然提及給澄兒納良娣之事是不是你有了中意的人了?”
薰然聽到了皇后輕快的笑聲:“真是瞞不過圣人,正是呢。而且澄兒對此女也有些心動,故而……”
皇后的話戛然而止,緊接著便是皇上的聲音,薰然猜測是皇上打斷了皇后的話。
“你說得可是此人?”皇上問道。
薰然不知道皇上是降低了聲音,還是打了個啞謎,總之她沒聽到此人是誰,只是聽到皇后肯定的回答。
“正是此女,圣人覺得意下如何?”皇后問道。
沉寂半晌,皇上說道:“這本也是好事,此女雖然門第低了些,但勝在聰慧。只是,你可知道,阿梅曾向朕提過此女,有意將此女許配給她娘家外甥。”
“惠歌公主竟有這等心思?此事可定了?”皇后語速加快,顯然很是意外。
“兩人年歲尚小,倒未定下婚事,不過,我聽阿梅所言,已將祖傳的鐲子贈與了她。”皇上的幾句話讓薰然頓時目瞪口呆。
惠歌公主在品香會那日給自己戴上的鐲子竟然是這么個意思嗎?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被她給相中,想將她與什么娘家外甥聯姻。
又驚又惱的薰然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果真是好東西大伙兒都喜歡呢。只是,此事怕是葉家還不知曉吧。二娘子似乎也并不知情?”皇后早已知道惠歌公主的心思,故而今日就是為了引出此事。根據薰然一直以來的表現以及她對葉家消息的掌握,猜測著這事還只是惠歌公主一廂情愿的想法。
皇上道:“阿梅是希望朕能夠為此門婚事聽媒。”
皇后冷笑道:“惠歌公主還真是顧念自己娘家。”
皇上呵呵笑道:“阿梅這些年也受了不少的苦,你也就別在意了。你剛剛說澄兒對此女有意思?”
皇后壓下不滿,賠笑道:“是呢,圣人可知澄兒將茉莉花簪贈給了葉二娘呢。”
“哦。是嗎?”皇上很是驚訝,“那可是他的寶貝,竟然贈給了葉二娘,這是何時的事?”
“是澄兒與謝大郎前往洛城那次。回來后,澄兒便不住地說在葉家住得有多舒心,葉大郎他們對他如何照顧。雖說說得是葉家,可言辭間不經意的便讓臣妾聽出了他對葉家的二娘子有著莫名的贊賞。于是,臣妾便賞賜了葉家及二娘子一些小物件,不想,澄兒私下讓送禮之人帶著這茉莉花簪一塊去了。”
皇后頓了頓,繼續道:“這茉莉花簪是太后娘娘的心愛之物,在澄兒七歲那年贈與澄兒,并對澄兒說將來這支簪子就送給他所鐘情的女子。這些年,澄兒都好生收著,卻在這次洛城之行之后。特地讓人偷偷送去給葉二娘……知子莫若母,圣人,臣妾斷言,澄兒對此女有情。”
皇后說到后頭,降低了聲調,所言之事薰然聽不真切,但那句茉莉花簪的來歷。薰然還是聽了個滿腹。故而不由自主在地摸了摸頭上的那支簪子。
難道文九郎真得對自己……
薰然不禁紅了臉。
再后來,皇后和皇上說了什么,薰然已經聽不清了。帶著巨大的震驚,薰然隨著昔萍出了花閣,往后頭小路繞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因為聽了皇后和皇上的對話,薰然變得心神不寧。一時間,只能靠在窗臺上發呆。
隨即。慢慢將之前的各事在腦中回顧。
待想起自己的婚事已被各方關注時,薰然越發愁眉苦臉。
家中之事尚未弄清,雖說救回了父親性命,但薰然覺得所有的事都沒有那么簡單。一切都還有可能出變數。
在一切未卜,世事未定之時,薰然并不想考慮自己的婚事。她只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維護著這個家。保護著父親母親和妹妹。
卻不想,自己竟被這么多人惦記上了。
“娘子,該歇下了。”宮女催促的聲響在薰然身后響起。
回過頭,看見了寒梅有些擔憂的眼。
“圣人和娘娘可曾歇下了?”薰然問道。
寒梅回道:“娘娘已經歇下了,圣人……已經離開顏禧宮,擺駕去了別處。”
薰然娥眉微蹙,脫口問道:“這么晚了,圣人去了何處?”
話兒出口,薰然便悔了。
皇上的行蹤豈是她能問的。
果然,寒梅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薰然。
尷尬地清咳兩聲,薰然揮揮手讓寒梅先下去。
這邊,自個兒取來披風,獨自走到院外散步。
天氣還很陰寒,特別是這夜晚,冷風吹來,不禁讓人打了個冷顫。
薰然裹緊了披風,縮了縮脖子,試圖將自己包裹在一片溫暖中,抵御那迎面而來的寒冷。
可是再怎樣,也抵不過她滿心的寒冰。
她想出宮,想回家。她不愿陷在這深不見底的泥潭中喘不過氣來。
只是即便她不是宮女,不是妃嬪,依然在沒有圣諭的情況下無法離開這皇宮半步。
今晚,皇后讓她聽見那一席話,到底意欲何為?若她只是有心成全太子心事,卻又為何要讓自己知道?
所謂婚事,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降旨,她葉薰然毫無辦法,所以讓她知道也不過是多此一舉。難道皇后是要她自己選?
薰然不禁咬了咬唇。
不管是惠歌公主的娘家外甥,還是顯赫的太子,她都沒興趣,她只想回到葉家,做葉家的女兒。
一步步走著,看著燈籠灑下的微光,薰然心念百轉,不住想著該如何從此局中脫身。
也許是想得太過出神,漫不經心的薰然竟未發現前頭站著人。毫無征兆的,薰然忽覺眼前一黑,徑直撞到了別人的脊背上。
“哎呦。”鼻子撞得生疼,薰然忍不住一聲低呼。
提起燈籠,薰然瞧見眼前是個穿著絳紫色斗篷的男子,個子高挑,身材略顯清瘦。待他回過頭來,臉上卻蒙著黑紗,看不見真容。
一邊行禮道歉,一邊在腦海中搜尋這身型有些眼熟的人是否在哪見過。
被撞之人不發一言,盯著薰然看了半晌,才揮了揮手,似乎是說沒關系,隨即大步邁著越過薰然而去。
回過頭目送此人,薰然只覺詫異。
此人身型有些眼熟,到底是在哪看過呢。
這皇宮深院,并不是誰都能進來,更何況是在這深夜之時。
難道是皇子或是王爺?今日賞燈,皇親貴胄來了不少,可此時,應都散去回府,此人會是其中一位親眷嗎?
聯想起此人蒙面的怪異行為,薰然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