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墻壁上,一個人形大坑分外扎眼。
“大姐的腿勁越發了得了!”軒轅宇踢了踢地上掉落的白灰,手撫著墻上的人形,一張臉都快笑爛了。
洗漱臺前,頂著一對熊貓眼的朱小七黑著臉不說話,只用力擰干了手里的毛巾,然后往臉上一通猛搓。
“他么的,有病啊!”將毛巾丟回盆里,他憤憤地罵了句。這句話既是在罵一大早就跑來考察戰況的某人,也是在罵自己。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昨晚上到底是哪根神經短了路,居然在美女全身酥軟如泥任他宰割的時候和他娘的一根胸衣帶子較上了勁。媽蛋,隔著個胸衣你揉的就不是饅頭了,窮得瑟個啥啊?結果倒好,帶子上的死結沒解開,高聳的玉山沒解放出來倒讓蒼美女緩過了神,天外飛仙似的一腳直接把他干到了墻上趴起。
“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軒轅宇又道。明知道會是這種悲慘的下場還每次都鼓起干勁拼命往上撲,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這說明我還正常啊!”朱小七仰面發出一聲長嘆。這個世界上也許只有一個男人不會對蒼語瑤生出邪惡的想法,那就是軒轅宇,因為他確實被整怕了。而自己呢,就像個上癮的賭徒一樣,就算剁了手也要拿腳去搓上兩把。沒有生虎子的想法卻又一次次地想入虎穴,每一個精蟲上腦的男人背后都有一段心酸的血淚史啊!
“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你昨晚要是果斷霸氣側漏,也許好事就成了。天知道你為什么要唱那么窩囊的一出戲。”軒轅宇嘆道。
朱小七昨晚應對鄭夢祥的手段,讓他就像一口痰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一樣難受。殺手既然找上門來送死,那就殺掉了事,簡單直接還能威懾幕后的指使者。可是朱小七呢,不僅不讓他和蒼語瑤出手,還請來個十年鎮場子然后自己上場演了一出蹩腳戲。作為陪練,他很清楚那不是朱小七的真實水平,那小子若是真發起狠來,鄭夢祥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鄭夢祥不像你想得那么簡單,這樣做可以省掉很多麻煩。”朱小七穿上軍裝,邊照鏡子邊說道。
“有內幕?”軒轅宇皺眉道。
“鄭夢祥出道以來,十年就一直關注著他。這個人很神秘,連暗香幽影都查不到任何關于他的資料。”朱小七點了點頭。
“暗香幽影都查不到?”軒轅宇心中一凜。暗香幽影眼線遍布大陸各地,就算你是大海里的一根針,他們也能輕松把你撈出來,這世界對它來說幾乎沒有什么秘密可言。不過,就算它再強,大陸上仍然有些地方是他們的觸角無法到達,比如人間地獄。難道說,這個行事高調、武技驚人的青年人,也有著和他們類似的背景?
“對。而且十年還說,從鄭夢祥接任務的情況來看,他恐怕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挑戰自我以殺證道。以他的修煉速度,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這個大陸上最年輕的武圣,也許到那時候他會揭開面紗,我們就能看到他的真面目。”
“所以你故意露一手吊他的胃口,然后藏一手準備坑他?”
“什么坑不坑的,說得這么難聽,這叫未雨綢繆好不好?他現在可是我的免費保鏢,這種關系多和諧啊!”朱小七對眼下的結果很滿意。十年果然看透了鄭夢祥,一切都朝著他們預期的方向在前進,一個兇惡的敵人變成了他潛在的隊友。
“可是我總覺得有這么個威脅在,不是什么好事。”軒轅宇仍然有些擔憂。
“沒辦法,我需要時間。”朱小七輕嘆道,“光有龍威是不夠的,我還得有可以碾壓對手的力量。到那時候威脅自然就不存在了。”
他有種預感,這個鄭夢祥一定會纏著他的,他們之間早晚注定會有一場大戰。至于是朋友間的友好切磋還是敵人間的生死較量,眼下誰也無法知道。但他有個原則:是敵人,就得痛下殺手除掉,什么尊重對手啊,惺惺相惜啊,都是扯蛋。他是軍人,軍旅才是他證道的路,值得他尊重的對手是戰場上擊敗他活下去的人,而不是那些一門心思追求武道極致的修煉者。至于武道修煉,他和別人完全不同,他不需要什么強大的對手來砥礪他成長,他要做的就是不停地找石頭,吃石頭,然后繼續找石頭,吃石頭……
“這個家伙到底是什么來歷呢?”軒轅宇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別琢磨了。有地獄,自然就有天堂,這世界恐怕有不少我們不知曉的力量。鳥毛沒長滿前,低調才是王道。”朱小七微笑道。
有人主動低調,有人卻是不得不低調。
阮玉樹在得知鄭夢祥失手的消息后,果斷放棄了繼續對付朱小七的念頭。他不是一個一條道走到黑的人,也不是要撞到南墻才知道回頭的人。他重金請來鄭夢祥刺殺朱小七,是作好了兩手準備的:朱小七如果被殺,麻煩解決天下太平;鄭夢祥如果失手,那說明朱小七實力非凡未來可期,他可以作出一些犧牲讓步,甚至可以在隨后的時間里設法贏得他的友誼,構建一個新的利益共同體。
鄭夢祥絕對不是水貨。他過往非凡的戰績足以證明他是十年歸隱后最優秀的一名殺手,他的失手證明了朱小七確實有著驚人的實力,值得他進行物質和情感上的投資。不過,對阮玉樹來說,這些都是后話,當務之急要做的事就是設法平息刺殺帶給朱小七的怒火,防止那份新聞稿見報。
阮玉樹很快離開了教堂,乘馬車來到了鐵錚府前,遞上名貼登門拜訪。
“你要我宴請新任的邊檢站長朱小七?”客廳內,鐵錚聽完阮主教的來意后,劍眉深鎖。
“錢我出,宴會你來辦,行么?”阮玉樹點頭道。
“錢不是問題。但是你讓我以什么借口請他呢?你也清楚,他最近在風陵鎮鬧得很兇,誰的賬都不賣。”鐵錚苦笑道。
“他既然和林家貨行有往來,城主大人的面子他一定會賣的。”阮玉樹飲了口茶,不鹽不淡地說道。
“話是這么說,但主教大人為什么不自己請他呢?我想,在黑水這個地方恐怕沒人敢不賣你的面子吧?”鐵錚也淡淡地應了句。
“因為我不小心得罪了他。”阮玉樹坦然道,“我來是想請城主大人做個和事佬。”
阮玉樹居然主動妥協求和了?鐵錚有點不敢相信,他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讓黑水主教發生了這樣不可思議的變化。
“你讓我當和事佬,總得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吧?”他試探著問道。
“他斷了我的財路,我花錢雇人來殺他,結果失敗了。這小子邪門得很啊!”阮玉樹沒有藏著掖著,直截了當地說道。
“你請人來殺他?請的誰?”鐵錚追問道。
“鄭夢祥。”
鐵錚聽完,面沉如水,久久說不出話來。他終于明白阮玉樹對朱小七的態度為什么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了。
“我想賭一把大的,不知城主大人可有興趣參與?”阮玉樹盯著他問道,眼中光彩隱現。
“你的意思我懂,但在這種情勢下,縱然我出面調停,他也未必會如你所愿。”鐵錚輕嘆道。
“他一定會心動的。在黑水城這個地方,如果有了我和你的支持,他就可以為所欲為。更何況,我還替他備下了一份大禮,他會感興趣的。而且我相信,不只是他,恐怕城主大人可能也會對這份大禮感興趣。”阮玉樹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