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圣記

第083章冤家路窄

瓊漿坊乃酒肆,整個望縣最好的酒都是出自瓊漿坊。頂點。因為生意好,瓊漿坊修建也奢華,三層高的門面樓裝飾華貴。路過,絲竹縈耳、酒香濃郁。

平日里錦衣華服的貴客絡繹不絕。

但此刻,大家圍成一團,都在看熱鬧。

而熱鬧中心,圍著幾個人,陳七也在其中。

那么幾個人,陳璟都見過。

兩方對峙,一方是陳七為首,跟著黃蘭卿、孫世一;另一方是孟燕居為首,跟著六七個人,有學子有護院,人數多,氣勢上壓倒陳七這邊。

陳璟第一次去婉君閣,就和孟燕居這群人有了點過節,故而記得他。

“......何必呢,不過是個玩笑。”孟燕居總是微笑,倜儻風流,輕搖折扇對陳七道,“你真咽不下這口氣,咱們可以文斗啊。當街武斗,傳回家里是要跪祠堂的!”

他這口吻,一副為了陳七好。

實則是在激怒陳七。

孟燕居跟班的人多,還有兩個身材高大的護院,若是動手起來,他是不會輸的。像陳氏、孟氏,的確有規矩,不許子弟與人起爭執。

但是當街聚眾斗毆還輸了,更丟臉,回家的責罰更重了。

面子比規矩重要!

孟燕居是老油條了,對家長的心思一清二楚,對陳七的脾氣也摸透了。越是勸陳七息事寧人,陳七越是覺得瞧不起他。

孟燕居主動挑釁陳七,壓根就不怕事。不管是文還是武,他都穩贏陳七。

“誰要同你文斗!”陳七不學無術,一聽到吟詩作畫來比賽,怒氣攻心,“老子今天打死你!”

說罷,他擼起袖子就要沖上去。

黃蘭卿和孫世一連忙拉住他。

“一起上啊,磨蹭什么!”陳七更怒,呵斥黃蘭卿和孫世一。

“末人,還是算了。”黃蘭卿道,“改日再教訓他。”

黃蘭卿家里是商戶,有錢無地位,簡直是待宰的肥羊。他家里給他錢財,讓他出來結交朋友,是為了強大勢力,而不是為了得罪人。

要是有可能,黃蘭卿也寧愿擠入孟燕居那隊去。

只可惜,黃蘭卿這個人,有點嬌氣,受不得孟燕居的呼來喝去。陳七態度也不太好,卻是拿他們當朋友,黃蘭卿比較看中這點,才一直和陳七來往。

要是今天真的和孟燕居當街打起了,肯定要被孟燕居那群人打得滿地找牙。到時候傳回家,丟人又得罪人,黃蘭卿的父親非要剝了他的皮不可。

陳七沖動起來,什么都不顧忌,黃蘭卿卻不敢。

“是啊,末人,咱們先走。”孫世一也勸。黃蘭卿不敢當街和孟燕居打架,孫世一更不敢。

孫家規矩更嚴,而且孫世一不受,他出了事,家里無人保他,到時候挨頓打,少不得禁足幾個月。

“這才對嘛!”孟燕居將折扇微合,上前幾步,幾乎湊到陳七他們跟前,笑道,“不過小小玩笑,怎么認真了呢?”

他隨著這樣說,嘲諷味道卻濃郁散開。

“去你娘的玩笑!”陳七的雙臂被黃蘭卿和孫世一架住,掙脫不開,只得拿腳去踢孟燕居。

差點就踢到了。

孟燕居連退了幾步。

他哈哈笑起來。

他身后的跟班,也上前幾步,氣氛劍拔弩張。

酒肆的掌柜也出來了,左右告饒:“兩位官人,小人送二位幾壇最好的酒,兩位官人息怒啊。”

開門做生意,和氣生財,自然不希望有人在他門口打起來。

掌柜的說話客氣,實則身后已經跟了好幾位護院。

若是孟燕居和陳七不聽勸,非要打架,瓊漿坊也不怕他們。到時候,強行把他們分開就是了。

“誰要你的酒!”陳七一見這掌柜的,怒火上涌,“方才他們往我酒里吐痰的時候,你怎么不說話?”

“沒有啊陳官人。”掌柜的不承認。

這種事,酒肆是要摘清的。

陳璟站在人群后面,看了半晌,這個時候才看出了眉目來。

往人酒里吐痰......

真夠惡心的。

不過,孟燕居做得出來。這小子總是笑瞇瞇的,似個溫柔書生,實則壞死了,又和陳七不和,肯定想法子捉弄陳七。

陳七這脾氣,不可能忍得下這么大的屈辱。

這架非打不可。

只是,陳七才三個人,孟燕居有八個人......

“還說沒有!”陳七見掌柜的狡辯,連掌柜的也要打。

掌柜的連退幾步。

他好不容易把客人勸出來。不成想,他們沒走,居然還在門口,依舊要打架。路人都喜歡看熱鬧,此刻里里外外圍滿了看客。

掌柜的后悔不跌,早知道把他們留在酒坊里,慢慢勸了。

這家酒肆,東家勢力不小,好像背后是沈家的股,所以他們都給幾分面子,不在酒樓里大鬧。

而孟燕居想侮辱陳七,自然希望更多人看到陳七主先動手、最后卻被打得像只狗似的。因此,他配合掌柜的,把人都拉到了酒坊門口。

陳七平日里情商就只帶一半出門。等生氣起來,怒火上腦,情商就徹底下線了,被人牽著鼻子玩。

“......央及兄!”黃蘭卿使勁拉著陳七,目光隨意一瞟,就看到了站在他們對面看熱鬧的陳璟。

陳璟笑笑,沖他們揮揮手,道:“幾位哥哥,玩著呢?”

孟燕居等人,也轉頭去看陳璟。

有人臉se不好看。

孟燕居的笑顏微斂。

上次婉君閣的事,雖然時隔半年,孟燕居記憶猶新;而孟燕居的幾個跟班,當時也在場。

當時陳璟的威懾力,現在已經沒有了。他們只記得被陳璟一個小孩子嚇得退出去,捉弄陳末人未果。故而對這孩子,心里是添了怨恨的。

“央及兄,你過來啊。”黃蘭卿急切道。

黃蘭卿并不知道陳璟有本事,只是想多個人拉著陳末人,免得陳末人沖動起來,真的要打架。

大家都是斯文人,動手起來只有挨打的份啊,黃蘭卿哭。

陳璟擺手,笑道:“不了,你們玩,我看熱鬧就好了。”

這話,把陳七氣個半死,道:“陳央及你娘的,老子回頭揍死你!要么過來,要么滾!”

陳璟想了想,道:“那我還是滾。”

他要去看房子,不過是路過的。

陳七早晚要挨頓打,才能漲點記性。也許以后就閉門讀書了,不再出來廝混,未必不是好事。

陳璟不太關心這個。

“懦夫!”有人罵他。

罵陳璟的,是孟燕居那隊的人,聲音冷冽輕蔑。

“......一個怯懦一個莽撞,還真是兄弟倆,一家人!”有人譏諷道。

炮火就這么毫無預兆的,轉移到了陳璟身上。

陳璟想,還是因為上次孟燕居在他跟前吃了大虧,他們心里不甘,一直對陳璟憋了口氣,想找機會報復。只是,他們時常出入的地方,陳璟很少涉足,他們沒機會,也不好貿然到陳璟家里鬧事。

畢竟,陳璟的哥哥占個舉人的身份,大家都有點忌諱,不敢上門去打他。

陳璟腳步沒停,繼續往前走。

倏然,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耳邊飛過。

陳璟猛然偏頭,那東西就從鬢角擦過,落在地上。

是一只鞋。

孟燕居那些人里,有人拿鞋子扔他。

陳璟腳步微停。

“哈哈哈.......”那個扔鞋的,大笑起來,得意不已。他叫邢文定,常年跟著孟燕居,今年二十歲,癡長的個子,高大結實,像個護院。

其實,邢文定也是讀書人。

眾人被他引得,也哈哈笑起來。

“邢文定,你娘的找死啊!”陳七更怒了。

他可以欺負陳璟,但是不許外人這么羞辱陳璟。陳璟和陳七是堂兄弟,一個祖宗,同根異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欺負陳璟,就是侮辱陳七。

“你叫邢文定啊?”陳璟撿起那只鞋子,笑笑回身,走到了邢文定跟前,問道。

陳璟個子偏高,卻比不上邢文定,而且陳璟看上去單薄瘦弱,像根竹竿,風一吹就要倒,很好欺負的樣子。

他笑起來,更是人畜無害。

“對,你爹我就叫邢文定!”邢文定雙目一瞪,似銅鈴般,氣勢駭人。

“行,我記住了。”陳璟笑道,然后回頭對孟燕居等人道,“你們也都記住啊,他叫邢文定,回頭別認不出來。”

孟燕居等人微愣,不解何意。

“幾位官人,算了,算了。”掌柜的有開始左右勸說。

倏然,他聽到清晰的咔擦一聲,骨頭折斷的聲音,清晰傳來。掌柜的心下一驚,心想完了,邢文定要打死那位瘦弱的讀書人了。

邢文定下手可狠了。

可是等掌柜的轉身,卻見邢文定的一只手,被陳璟折到了后背。

那聲清脆的咔擦,是邢文定的胳膊,被陳璟卸了下來。

毫無征兆,毫無預料。

掌柜的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