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嫻是幾人中年紀最小的,卻不是最弱的,與古時受到森嚴教條束縛的世家小姐不同,她打起架來毫無忌憚,豁出去一般,下手也更準更狠。
安若瑾,安若珂,安若妍三人本意只是要攔住安若嫻,并沒有打斗的意思,只是她們沒有料到安若嫻會如此難纏,是以,盡管她們三人合手,也沒能輕易制住安若嫻,反倒被安若嫻或抓,或咬,或踢,都受了些傷。
安若瀾被安若嫻兇狠的模樣驚到了,僵在原地不知動彈,好在下人們及時趕了過來,不然她定要被安若嫻撓個滿臉開花。
安若嫻也是乖覺的,發了一頓狠,見有人來了,她立即就停了手,做出一副被欺負了的委屈模樣,扁著嘴倔強地刷刷掉眼淚。
還真別說,配著她散亂的頭發凌亂的衣裳,以及臉上被安若瀾一巴掌扇出來的紅印子,那模樣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有那么一瞬間,趕來的下人們都以為她是真的被合伙欺負了。
劉氏走到安若瀾身邊,拉著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見她身上還算齊整,暗暗松了口氣,問:“小姐,這是怎么了?”
其余人也都幫著自家小姐將衣裳頭發拾掇整齊了,聞聲都望向了安若瀾。
安若瀾穩了穩心神,正要開口,安若珂搶先一步,指著安若嫻罵道:“你竟然敢咬人,我要告訴祖母,狠狠罰你!你這瘋……”
最后一個字被安若瑾捂在了嘴里。安若瑾對她搖了搖頭,安若珂只好憋下這口惡氣。
面對安若珂的喝罵,安若嫻毫無反應,她只抓著黃鶯的衣角,閉著眼默默流淚,受盡欺凌的小受氣包似的。
眾人瞧著這架勢,一方人多勢眾盛氣凌人,一方沉默可憐人微言輕,面上雖都不顯,心里卻是各自有了定論。
這時,安若妍上前一步,義正言辭道:“安若嫻,你口吐惡言在先,動手傷人在后,別以為你現在悶不啃聲,裝的可憐兮兮的,就能瞞過所有人,逃過責罰!”
安若嫻依舊是無動于衷。
丫鬟婆子們不由面面相覷,這下該如何是好?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安若瑾。
本來安若瑾與此事有關,是不該她拿主意的,可偏偏她是眼下所有人中身份最尊貴的,是以,即便心中有了猜測,眾人也不敢越過她去做主。
見狀,安若嫻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沒有料到這些丫鬟婆子竟然這般膽小勢利。
正當她擔憂安若瑾會以權謀私時,卻聽得安若瑾道:“此時還是交由祖母處置為好。”
微微詫異后,她在心底嗤笑一聲。安若瑾果真是有幾分腦子,知曉私下處置會惹人閑話,竟想借老夫人的手懲治她。不過這正合了她的意,她就怕這事兒鬧不大!
丫鬟婆子們自然不敢對安若瑾的話有異議,立即就護著各自的主子往八角亭方向走,然而沒走出幾步,一道清脆的聲音忽地大喊一聲,喝住了眾人的腳步。
眾人順著聲音望過去,見是五房的六小姐,眼中皆閃過詫異。
她又要作何?安若嫻警惕地盯著安若瀾。
安若瀾對眾人的視線視若無睹,徑直拉過安若瑾咬起了耳朵。
眾人只見二小姐不住點頭,隨后便抬手招過丘氏,也不知低聲吩咐了什么,就見丘氏疾步朝著八角亭的方向去了。
所有人一頭霧水。
安若瑾沒有半點解釋的意思,緩緩掃視眾人一圈,面沉如水,淡聲道:“所有人隨我到松鶴堂去,等候祖母發落。”
這段時間跟在老夫人身邊,她可是將老夫人的氣勢學了五六分,眼下要拿捏這些丫鬟婆子,可說毫不費勁。
眾人確實被震懾住了,紛紛頷首應是,態度比之先前又要恭謹幾分。
安若珂與安若妍瞧安若瑾的眼神都變了。要知道,她們身邊伺候的嬤嬤不是祖母賜的,就是母親娘家陪嫁來的,平日里都傲氣得很,哪曾像眼下這般低聲下氣?她們只覺二姐威風極了!
妹妹崇拜的眼神讓安若瑾很受用,她暗自挺了挺脊背,冷然道:“走吧。”率先走在了前頭,后面嘩啦啦一群人立即跟上。
安若嫻不知道安若瑾與安若瀾又要耍什么名堂,心里惴惴難安的,她一邊默默跟在眾人身后,一邊猜測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并在心中模擬場景,思考應對之法。
另一邊,丘氏到了八角亭,悄悄找上宋嬤嬤,將來意說了清楚。
宋嬤嬤聞言一驚,將丘氏打發走后,她立即進了亭子,走到老夫人身邊,俯身將丘氏的話低聲復述了一遍。
老夫人一直維持著倚在榻上的動作,一邊悠悠然喝著茶,一邊聽宋嬤嬤稟告,待宋嬤嬤說完,她低笑一聲,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緩緩坐起身來,道:“倒是個有心計有脾性的,老婆子就且去瞧瞧,看她有何花樣。”
宋嬤嬤躬身,取走老夫人膝上蓋著的絨毯后,才小心翼翼扶著老夫人起身。
見狀,四位夫人連忙起身,老夫人擺擺手,道:“你們留下,一會姐兒們回來,你們就說老婆子身子不適,先回了。”
說罷,也不待四人回話,便領著宋嬤嬤出了亭子。
四位夫人面面相覷。